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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赌了这局
  那大男孩一直在门外,有些胆怯和踟躇,仿佛是将自己的命运都交在了司马晴手里。然而即便没有进去,会议室的吵闹也同样听的一清二楚。
  “你这是胡闹!就算黔墨是犬神,但毕竟是异族,本源又是邪兽。你应该知道他对司马家来说是双刃剑,异方四界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维系在他身上!”司马红双大声反对着,对这事毫无商量余地,而这一次,连司马志也不太赞同。
  “小晴,四叔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跟黔墨自小就亲,但他毕竟是邪兽炼化的犬神,如果是其他一般的犬神都还好说,可把异方四界的阵脚封印在黔墨身上,这个风险实在有点冒不起。”
  大概是黔墨不在现场,没了顾及,他们这会儿说起话来都很直白。也正是知道这样,黔墨才没有进去。像这样的场合本就不合适有他在。
  黔墨深深吸了口气,最终离开——成与不成,这会议的结果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反正不管怎样,司马一族也永远是他的家。
  他明白,司马晴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异变。那丫头想保护自己,想让司马家重视自己。如果异方四界的阵脚封印在了自己身上,那么司马家人也就不会觉得他是随便就能舍弃和替换的道具了。
  有些话黔墨从未说过,但他一直觉得小晴说得没错。司马家为世间付出了那么多,可这世间又给了他们什么。他为司马家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司马家又把他当作什么……
  越是活得久,黔墨越是不想去思考这些得与失,越是明白糊涂和简单才是自在的不二法则。他坐在天台的围栏上,望着遥远的星空放空思绪,有时候想太多对犬神来说并不是好事。
  黔墨就这么坐了整夜,而司马晴的会议也开了整夜,晨曦微露的时候才用心念传音唤了他:
  “你在哪儿呢?”
  黔墨愣了愣,几分空洞的笑道:“……K记。”
  “天才亮你就去了K记?”司马晴难以置信,很是崩溃,“可千万别告诉我其实你昨晚上去了,在那儿吃到现在?”
  “是啊,肚子饿嘛,再说24小时营业,有什么关系。”黔墨说的煞有其事,也只有在他眼里,那个任性又叛逆的丫头还有如此傻呼呼的可爱一面。
  “你别吃了,赶快回来准备准备,待会儿一起去异方四界。”
  “为什么?”黔墨微微惊讶,司马晴则些许得意。
  “拧了一晚上,我总算让他们答应了。但这不是小事,得先跟异方四界的各族通知一声。难得现在人齐,待会儿奶奶他们那些长辈会一起去,不然等会儿几个叔伯还有事,走了就不知道几时才有时间。”
  “别说这么多了,你赶紧回来吧,他们已经在准备传送法阵了。如果再迟到,我这一晚上的架算是白吵了。”即便熬了一夜,司马晴的精神依然不错,眼下没有什么比搞定了黔墨的事更值得高兴,但本家那些长辈们的脸色可就不这样了。
  目前来看,黔墨确实是解决异方四界安全问题的唯一办法。如果把阵脚封印在黔墨身上,妙言那伙人想动异方四界就先得过黔墨这关,就算他们不动阵脚、从别处入手,加固封印后的阵脚也会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而且只要异方四界有个风吹草动,身上有封印有阵脚的黔墨也能立马发现。
  只是。
  如果黔墨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异方四界必定会跟着遭殃!
  他们不是质疑黔墨的能力,而是黔墨作为邪兽出身,司马家六百年来从不敢掉以轻心。祸斗的力量毕竟太强,万一失控了难以收场,却作为人类,司马家又不得不需要这样的力量。这把双刃剑不出事便罢,否则真想不出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们都明白司马晴这样做是想保护黔墨,可这不仅仅是任性,更是在拿司马家和异方四界赌博。司马家责任重大,数千年来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但这次却依了司马晴的胡闹。然而并不是他们说不过司马晴,只因为都是一家人,谁不会有心软的时候?
  只因为他们被司马晴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黔墨在你们眼里是工具,是利器,是司马家的守护兽。但他也是我最亲的人。你们可以当他是个杯子是把椅子,哪天不能用了就把他换掉。但我不准。我不准你们这样做。如果真要到了那么一天,我这个家主哪怕和全族为敌,也不会让你们动他一根毫毛。”
  “当然,我司马晴也不会让那一天出现。我已经想好了,哪天我要死了,临死前我会用自己的灵魄为祭、给黔墨下一道控制他力量的血咒。这样司马家人就再不能对他说三道四、欺负他是族里的定时炸弹。”
  “如果你们这次非不同意封印阵脚的事,那我现在就可以下了这道血咒!”
  这丫头是在拿她作为家主的性命要挟,要挟他们能给黔墨一次肯定和信任。为一只守护兽本末倒置的做到这种地步,她无疑是最不合格的一介天官。但天官,终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地下的密室里,族人在抓紧准备的传送法阵旁忙忙碌碌,而司马红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孙女,手里简单的早餐并没有怎么吃。没一会儿黔墨就是来了,但她却移开了惆怅的目光。
  “老夫人,法阵差不多了,大家可以就位了。”有人过来通报,司马红双这才看了看密室里汇起的光柱,点点头。
  “嗯,等我们过去之后,把负责各个阵脚封印的小队也尽快送到,他们准备还要不少时间。小队的人员分配已经通知后勤安排了,一会儿就能就位。”
  ***
  北京,某通讯大楼。
  “你们那现在还有人吗?老夫人凌晨来的命令,要重新封印异方四界的阵脚,越快越好……对对对,就是妙言那单事,所以不能耽误,你们分部有谁闲着的就赶紧派过来吧。”
  “是,是老夫人的命令,就妙言那件事呗!你别废话了,现在都赶时间呢。这都大半个月了,你们青海那几条搞事的文鳐怎么还没有抓到?反正现在着急用人,赶紧抽两个调过来用用,这事比抓你们抓怪鱼重要。”
  “可以可以可以,那就这么说好了,沈阳能出十个人简直帮大忙了!”
  ……
  上下两层的办公楼里电话忙碌,各种通讯软件、APP也都没有闲着。这种东拼西凑安排人的活儿,正是司马家后勤部的日常。除了人事调度,各种装备和法器的安排也全靠他们,因此办公楼里的空间门也是数不胜数。
  此刻此时,有女子背着两大袋子弹从一扇空间门里出来。沉重的袋子在她单薄的肩头压出了深深的痕迹,她的脸色亦是憔悴,一双眼如死人般暗淡无光。
  她对周围的繁忙和吵闹无动于衷,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机械般毫无激情的整理着领子弹的文件,签字后又带着子弹和文件去了另一扇空间门。
  司马家的子弹需要先向相关部分申领,然后再送去家族后勤部的仓库由专人施加术法。当然,送完了子弹还得把前一批已经处理好的子弹带回来进行分配,给各个分部送去。除了子弹,需要分配的还有一些基础的法器,毕竟司马家人可都没太多时间自己过来领装备。
  这是一项枯燥繁琐的工作,即便如此也必不可少。后勤里负责这件事的共有十人,而司马兰英加入他们也已经有段时间。这段时间她仿佛一直活在地狱,断了和以前公司、朋友的所有联系,每天如行尸走肉履行着身为司马家人的责任。
  回想起被强行带走的那天,司马兰英依然觉得像是一场恶梦。前一刻司马晴还说着羡慕她的自由,后一刻她就被绑入这可怕的深渊,甚至还被下了缚生锁扣。
  都说想自杀的人是胆小鬼、是世上最没用的,可当你的生活里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等待你的只有喘不过气的压迫,又该怎样做?或许她真就是个没用的人,甚至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如果哪怕是有一点点的硬气,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的光景。
  她没有司马晴那样的灵力天赋和造诣,更没有司马晴那种能在重负下还依然能活出自我的勇气。她司马兰英注定了是个失败者,是个求自由而终不得的输家,也是司马家的笑话!
  “兰英,这段时间还习惯吗?后勤虽然都是些弯弯绕绕的小事,但司马家的运作可全靠我们。只不过你一个本家人被派来这里,倒是挺委屈的。”有族人过来搭话,却是字里带刺。司马兰英听得出来,这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嘲笑自己身为本家人却妄想脱离司马家。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不少,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一笑了之——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众所周知的事实,别说反驳,就连糊弄她都做不到。
  司马兰英习惯性的沉默寡言,只有这样才能在后勤部里与人竖立一道防备,但嘲笑和攻击无处不在,就如现在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桌上的东西便像刺狠扎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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