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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他不喜欢
  先秦时期的古老巨门厚重且沉闷,缓缓向两侧推开的低鸣中,一道光线遥遥照了进来。而那逆光中的人通过身形就能判断,是司马红双。
  距泰山死魂封印之事过去已经一个多星期,司马晴这个准家主还没有在族人面前公开露面过。之前她受伤住院还情有可原,但既然已经出院,却不回本家,这一点司马红双难以接受。
  偌大的书架栈道上,司马晴就这么在高处俯瞰着奶奶,老远就能感受到她那不愉快的气场。而那人三两步移形换影,不到一分钟就站在了司马晴面前。
  “好了不回去,电话也不接,你到底想干什么。”司马红双还是那张严肃的脸,说起话来也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不留半分情面。
  看着这样的奶奶,司马晴忽然很想问她。对于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孙女,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兴师问罪?
  司马晴心里冷笑,但她很清楚,奶奶就是这样的人。
  “放心吧,我就是有点私事要处理,不会跑的。”司马晴冷冷调侃,埋头继续翻着手里的卷宗,却被司马红双一把夺过。
  “小晴,如果你要查什么,可以让族里其他人代劳。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一家之主,需要顾全大局,顾全大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族里长辈们都等着见你,你要分清楚轻重。”司马红双一副说教口吻,而气氛就此陷入了冰冻。
  祖孙俩四目相对,沉默尖锐,直到司马晴一声嗤笑:“哼,说到底,你就是怕我敷衍你,怕我回来就只是为了查裴昶的事吧。”
  “不管你查谁的事,只要你肯回来接任,我都没有意见。但前提是你要分个先后和轻重缓急。”司马红双严词,而司马晴的眼色更冷了。
  “那我问你,他们等着见我,是现在马上要举行接任仪式了还是怎么?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病房里等着?”
  “奶奶,我是个人,不是非得听你操控的工具。什么轻什么重,我自己有谱,不需要你来判断。至少我现在做的事,比和一帮长辈废话重要。”司马晴狠狠夺回卷宗,同样是移形换影的术法,三两下就离开了这始皇陵中的书阁。
  司马晴回了自己房间,和奶奶争吵早就习以为常的她,根本不会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只专心研读着卷宗。卷宗上刻写的都是失传已久的古代文字,但这些难不倒司马家人。而根据特性和邪气的臭味推断,缠上舒薇体内的可能是凶煞。
  凶煞这名字听着可怕,但实际上并不厉害,若用食物链来说,是处于底层的一类。在这个适者生存的世界,凶煞这族已经消失了有两千多年,现在忽然遇到,确实让人有些吃惊。
  司马晴研读卷宗的时候,黔墨一直安静的在旁边呆着,看终于有了结果才懒懒说道:“照这样看,舒薇的事其实只是小事吧。”
  黔墨显然话中有话,而司马晴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小晴,说真的,你现在虽然回来了,死魂封印也处理的很好,但你心里面,其实根本还没想好当这个家主吧。”
  司马晴愣了愣,几分迷惘却是耸了耸肩膀:“也许吧。只是当不当,我现在真觉得无所谓了。就像四叔,我和舒薇虽然不算好,可毕竟也是我身边亲近过的人,我只是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人出事了。如果连他们都救不了的话,当这个家主还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这么想?”黔墨一句反问,黑瞳如炬,忽然审问般看着司马晴,“救不了他们的话,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这种想法,难道不是因为裴昶的事你无能为力,所以想找点安慰?”
  “……你什么意思。”司马晴狠狠一怔,第一次知道黔墨竟也有如此深沉的表情。而且那双眼睛就犹如黑夜中星,居然认真的让人心生怯意。
  黔墨看着她,字字句句:“我没喜欢过谁,不知道那是感觉,但我守着司马家这么多年,对人类的感情也看的很清楚。如果你心里有裴昶,那必然是会处处都为他着想。就像现在,他的事不见得和你有关,可你却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不管裴昶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觉得你这样的想法是错的,甚至会影响你处理事情时的判断能力。”
  此刻的黔墨并不像黔墨,至少不是司马晴所熟悉的那个。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目不移视的注视着她:
  “小晴,别再这么傻了,别再困在裴昶阴影里,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你救舒薇可以是为了朋友,但我不希望是因为裴昶。我不喜欢看你这样,非常不喜欢。”
  “……”司马晴十分震惊,这种被黔墨看穿的感觉相当可怕,就像是忽然被他狠狠撕开了心里的防备,一切都被一览无余。
  可黔墨并没有停止这种做法,而是更进一步的说道:“之前在异方四界,因为那红毛的一句鬼话,你就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裴昶对吗?后来让我先去龙山,你其实就是想留下来找那个红毛问清楚吧。”
  黔墨并非疑问语气,司马晴更是无法作答。她知道黔墨早就看穿了自己,否则当时也不会讽刺说自己想象力丰富。只是从现在的话来看,难道黔墨早就知道了红毛的身份?
  “你、你知道那个红毛是谁?”司马晴试探问道,可这在黔墨看来,她此刻更像是在转移话题。
  “我管他是谁,就算真的是裴昶,但如果裴昶是那样的家伙,我劝你还是早点忘了吧!”黔墨很是生气,重重说完最后几个字就是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又为什么要说,他只是从之前就在忍着这无名之火,只是现在终于忍不了了。
  黔墨走后,司马晴在房里愣了许久:
  “果然还是泰山的事情生气了吧……”她喃喃猜测,却是跌了眼帘。如果可以,她也希望那红毛就是裴昶,然而荒谬的是,那家伙的身份却是要比裴昶更震惊无数倍的多恶鬼王。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信,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和滑稽。司马晴的手再次伸进了口袋,拿出来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束红芒。
  安静的房间里,她摊开了掌心,而红芒绽放出的是一行留言:
  女人,此番多亏有你,现赠夜叉一只以表谢意,后吾于阴司自当如实禀报司马家之功,大可宽心。
  这留言不知是何时放在司马晴口袋里的,但她很清楚,龙山和泰山的事其实他多恶鬼王才是最大的功臣,现在却把名声都给了司马家,以能在阴司那儿挽回一点形象。
  她不清楚多恶鬼王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或许只是为了讨好司马家也说不定。可一个能对毕方族许诺入阿鼻地狱赎罪的人,会去做讨好司马家而抹去杀爷爷之仇的事吗?
  司马晴是越来越看不透多恶鬼王了,越来越看不懂他究竟是好人还是恶魔。如果他能给毕方老祖之死一个交代,又为什么不能给司马家人一个交代?她实在不懂,心里充满了迷茫,不管是多恶鬼王的事,还是裴昶存在被抹去的事……
  ***
  繁华的上海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喧嚣描述着这都市的忙碌。某写字楼中的电梯上上下下,正成批搬运着下班的白领们。司马晴靠在门外的大树下,一身黑衣、姿势闲散的她,似乎成了白领们眼中不好招惹的社会人士。
  “诶,你们看那个人,会不会是哪里的高利贷啊?”几个女人小声议论着走过,脚下步伐还加快了不少,紧紧抓着自己的包,生怕会被抢劫了似的。
  司马晴无语笑笑,这黑锅背得真冤,转而就是听见了黔墨的心念传音:“这么多车,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再等等吧,说不定岳宾会来接她下班的。”司马晴让黔墨去了停车场出口蹲着,自己则是在前门守舒薇。今天说什么也要让舒薇上自己的车,把那只凶煞给捉拿归案。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司马晴竟看到岳宾独自从大门口出来,瞧着像是刚刚下班没错。可这座写字楼明明就是舒薇上班的地方,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术法是不会定错位的。
  难道?
  司马晴脑中闪过了一个猜测,同时回想起那晚宵夜的时候,舒薇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她自己的公司。
  看岳宾行色匆匆按着手机的过来,司马晴赶紧回避到了树后,却听岳宾拨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话的竟是:
  “喂,老婆,我刚刚下班,一会儿就过去。”
  “老婆!”司马晴瞪眼,脑中一炸,这个岳宾已经结婚了?
  “黔墨你快过来,快点!”司马晴喊了黔墨,这事情太让人吃惊了,谁知正要去跟踪岳宾,就见舒薇出来了。而奇怪的是,舒薇分明能看见岳宾,却只偷偷瞅了一眼他的背影,之后装作陌路般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这什么意思?
  司马晴一脸惊愕。刚刚舒薇的样子并不像和岳宾出现了感情危机,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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