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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命案
  王清晨没曾想自己抱恙在家这一日,竟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虽说沈炼丢失时他并不在场,可上头的人并不管这些,加上荆皇对他本有意见,呵斥一顿后,令他两日内将沈炼捉拿回来。
  风寒未愈的尚书大人急忙忙回到刑部,还未及同柳青书了解当时详情,便有官兵匆匆来禀,说陈总兵已经找到沈炼了。
  自杨姗去后,花月坊中舞姬歌女遣散,这座新建的豪华阁楼便闲置下来了。如今,因为兵马司的人到来,花月坊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伴随着莺歌燕舞,而是一具死尸。
  前工部尚书沈炼在刑部被人劫走一个时辰后,被兵马司的人发现死在了花月坊中,且死状极其凄惨。
  王清晨带着柳青书赶到花月坊时,知府衙门的人已经先到了,正在里头查验现场。官兵将花月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可这更引发了众人的好奇心,更有甚者不惜花重金上了栖霞酒楼的顶楼去观望。
  陈渡一时也懒怠理会他们,眼见王清晨来,先上前来问过礼,尔后凝眉道:“尸体被大卸八块,但首级却保存的完好,似乎是刻意留下让我们辨认的。”
  王清晨擦了擦脑门的汗,哑着嗓子问:“凶手呢?”
  陈渡一摊手,转头望去,正看到林滨从里头挤出来,忙招呼他问:“什么情况?”
  林知府满脸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喘了几口粗气方同王尚书见了礼。尔后从仵作的手上拿过记录本,面色沉重地道:“死者确认是沈炼无疑了。他是被人用大刀活生生地切割成数块的,关于其他的细节,还要将尸体带回去进一步详细查验。现场找到了行凶的凶器,以及这样一张纸。”他说着话,从记录本中抽出一页宣纸,递了出来。
  “冤冤相报。”王清晨一手接过那页纸,顺口就将上头的字念了出来。他心头阵阵升起,问道:“仇杀?”
  林滨道:“从凶手处理尸体的态度以及字据来看,确系仇杀。”
  “但也不排除凶手故布疑阵。”王清晨毕竟也是刑侦出身,片刻沉思后,当机立断地道:“先按仇杀排查凶手,尸检报告也要尽早出来。另外,还要继续追查劫狱的人,也许和凶手是同一人。”
  陈、林二人领命而去。
  王清晨遥遥望了一眼高高耸立的雕梁画栋,心生惆怅。谁又能想到,曾经闻名国中的歌舞坊,竟几次三番沦为凶案的发生地。年前那些冤魂还未及离去,如今又添新愁。
  他一转身,见柳青书也正望着花月坊发呆,便道:“你也留在这里,听林大人的安排。”
  柳青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王清晨凝眉问:“怎么了?”
  柳青书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闪烁着低下了头,同时压低了声音问道:“近来接触的案子多与止戈郡主有关,如今这桩事,应该再扯不到她身上去了吧。”
  提及白凰翡,王清晨心头一时也是五味杂陈。兜兜转转,凰翡将军终究还是回到了她的战场,或许从一开始,这枫城就不适合她。他拍了拍青年公子的肩头,没说什么,转身入了轿,打发小子往宫里去。
  沈炼被杀的消息传到梅庵时,秋拣梅午睡将醒,还怔忪着。闻言浑身一个激灵,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知府衙门和兵马司的人都去了,王尚书去看过后也往宫里去了。才禀告了相爷,相爷也入宫去了,临走时特意嘱咐告诉公子一声,又叮嘱公子知道就是了,有何动作也等相爷回来再说。”敛欢语速虽快,口齿却清晰,意思一点不含糊。
  秋拣梅一时还真无甚动作。
  虽说沈炼同小台池行宫密道一事有关,但如今再追查荆庭的死因意义已经不大了。另有火药一事,工部上下官员不少,就不信他能做的滴水不漏,运输路线以及接头人等都是线索,仔细查必定有所收获。所以说沈炼是死是活,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既然要杀人,直接在刑部杀就是了,何必大费周折地将人带到花月坊去杀?此举除了给凶手增加被逮捕的风险,还有什么益处是旁人无法想到的?
  四月微风暖阳,庭中翠竹招摇。文弱公子躺在廊下摇椅上,双手捧着青花瓷的茶盏,凝神细思。
  敛欢侯立一旁,也不出声扰他。忽见守门的小子同招了招手,他放轻了脚步声过去,还未出院门,便瞧见了侯立在外头的李姝,连忙作揖行礼,又回身请了公子示下。
  秋拣梅同李姝素无交集,知道她来必定有事,忙迎她入厅上,看座吃茶。
  李姝也不多话,只将一封书信从袖中取出递与他,道:“这是漓江来的家书,托妾身转交公子的。”
  秋拣梅收信一看,面色微微一动,惊问道:“这封信还有何人看过?”
  李姝道:“只妾身一人,便是贴身丫头也不曾告知。”
  文弱公子一点头,收信入怀,道:“秋某知道了,有劳白夫人。”
  李姝筹措片刻,又道:“另有一件事,是云尘所讲,妾身也不知是否有用,告与公子判别。当初她为杨姗所惑,曾居她家中,无意间曾撞见她同沈炼往来。云尘说她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才刚听说沈炼死在了花月坊,故而想起这事来。我究竟不知她话中真假。”
  秋拣梅再次道谢,李姝也不便久留,起身辞去。临走,又问一句:“秋公子去瞧过勉知了吗?”
  秋拣梅道:“皇宫重地,秋某常去叫什么事呢?”
  “郡主虽是性情中人,到底也是个母亲,千里征途,心中挂念的自然是家人。”李姝一句话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说,出门去了。
  秋拣梅一时呆愣,也不说送客的话,只想李姝话中的意思,一时心里百感杂陈。一时起身出门,过青石小道,一路茫茫地行了去。待回神时,竟已至那片白桦林中。
  由于无人清扫,青石地板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尖细的叶子,一路蜿蜒至不远处的厚薄亭中。夕阳从树枝的缝隙中洒下一层薄薄的黄晕,照见文弱公子那双盈满了迷茫的眼。
  往事如烟从眼前散去,阵阵寒意便涌上心来,又爬上四肢百骸,令文弱公子浑身一个激灵。他本能地将手袖入紫金镶边的绣中,拇指扣住了里侧的衣襟,下意识地抓紧了竹叶刺绣,却立时犹如火烧一般松了开来。视线漫过前方矮墙高庙,却再无晨钟暮鼓,木鱼念唱。
  好一会儿,秋拣梅方转身往回走。他步子迈的极慢,思维却在快速地转动着。踏上主院大道时,正看到小子往相爷的书房奉茶,便转道往书房去。
  上官谦也才回来,正端坐案后翻看卷宗。听得开门声,他头也不抬地道:“出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来人却似未听见他的话一般,迈着沉稳的脚步继续向他靠去。老相爷终于抬首望去,却见端茶的不是旁人,正是秋拣梅。
  秋拣梅将托盘搁在高案上,斟了一杯茶递给老父。
  上官谦先吃了一口茶,沉吟片刻,他方叹了口气道:“工部其他人已经严刑拷问过,他们对于超支火药的去向一概不知。沈炼一死,这条线便算是断了。”
  “这倒未必。”秋拣梅从怀中取出李姝带来的那封信递上,一面说道:“这是白漓江送回来的,若真如他所料,这条线便明朗起来了。”
  听他如此一说,上官谦心头微微惊愕,本能地看了幼子一眼,方展信阅读。信的内容不长,遣词造句十分简约,意思一目了然。
  “许家……”上官相爷无意识地将信纸折了折,沉吟道:“许品冠任兵部尚书多年,一向恪尽职守,除了抚慰金一事,从无错处。至于他的兄弟许品德经营的镖局……”话到了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上官谦心头再次一惊,抬眸看向了秋拣梅。后者微微一点头,低声道:“镖局走镖一向行的是官道,要接受盘查,自然不敢走私。可若是他们绕开官道行的小路,即便朝廷设有路障,查的也不甚严。下头那起子人,素来是拿公粮耗时间的,收受贿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话说的如此明白清晰,上官谦又如何不懂?本就紧锁的眉头此刻皱的更深了!
  若只是一个朝廷官衙,以他当朝首相的身份,要调查封府都不是什么难事。可许家走的多半是江湖上的镖,与江湖上各大家都有关系,一旦动了他,势必又会在江湖上引起一阵风波。
  秋拣梅自然知道父亲在担忧什么,他折身缓步落座,理了理袖口,方慢条斯理地道:“要查许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杀死沈炼的凶手身手了得,多半是来自江湖上。”声音一顿,文弱公子抬起眉眼,看向老父的眸光盛出些了清冷的笑意,“若是有人看到凶手逃入许家……”
  话未说完,意思已经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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