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心中的悲痛吗?”
石乐志指着少妇悲怆地质问道。
“果然,没过多久你那两个蠢货兄弟便相继暴毙,你悲痛欲绝,我想要安慰你,照顾你,你却根本不理会我,反而在那朱家小子的花言巧语之下答应与他定亲……那时我便知道大势已去,已经无力回天了,我不敢再有丝毫动作,甚至自损经脉,老老实实地在灵宝阁苟且着,因为我怕朱家那老家伙将我也除去……”
“不然你以为我神魂期的修为,寿数两百有余,为何如今才七十多的年岁便苍老成如此这般模样了?”
石乐志沙哑地自嘲道。
“也正因为如此,那老东西便不再将我放在眼中,任我在灵宝阁中苟活,而后朱家老东西便将我用千年槐树木心面前保下的师父的那一丝残魂抹去,对外宣布,师父陨灭在外,随后一番‘悲伤的表演’,让你与他儿子结成道侣,顺理成章地登上了我凌云谷宗主之位!”
“你说!谁最该死?到底谁该死!”
石乐志说道这里,便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怆与绝望。
而那少妇瘫坐在地上,目中早已没了神采,嘴中不住地喃喃自语。
少顷,那少妇便癫狂地大笑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兀自未觉。
“哈哈……原来是我……我一直怀疑是你害死了我哥哥,害死了两位师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哈哈……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哈哈……我该死……”
周围的众人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本以为之前许功玉说的便是真相,可没想到千回百转之后,却牵扯出这番曲着的往事。
许功玉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为了诛心,毁灭凌云谷在弟子中的形象,凭借巡风弟子了解到的片言只语,胡诌的故事却引出了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哈哈,索性那老家伙早年与人争斗伤了丹田,在他儿子登上宗主宝座没几年便翘了辫子”
石乐志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时而癫狂地大笑。
“那老家伙死了,他儿子可就没那等老辣的手段了,那丹药堆积起来的修为就算突破神魂中期也就和老夫这神魂初期不分伯仲,甚至还不一定敌得过老夫!”
“老夫暗中谋划,仅仅花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坐上了大长老的位置,甚至这几年渐渐能够和他分庭抗礼了,朱家的老东西费尽心思夺来的一切,他儿子没几年就给败坏了,不知道那老东西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儿里蹦出来……老狐狸生了个猪儿子,哈哈哈……”
“我可不像老东西的废物儿子一样,神宵宗的消息一出,我便暗中派人调查了一遍,只有那个废物夜郎自大无知可笑,才会觉得神宵宗不过尔尔!”
“老夫就是利用这一点,怂恿他不纳贡不臣服,计划便是借此引来神宵宗问责,然后将那废物交给神宵宗处置,我便能够登上宗主之位,将师父遗留的唯一的血脉——你给夺回来,再将这一切告诉你!”
“可是,老夫却没想到这废物如此的夜郎自大,竟然插手落霞宗之时,进一步挑衅神宵宗,外界都言是他挑动了落霞宗内乱,还趁乱将落霞宗一小半力量——副门主一脉,尽皆吸纳进了凌云谷!”
“可实际上这废物哪有这般能耐?”
“他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一遍,那落霞宗副门主金澜沧篡权夺位失败,惶恐之下拉他这废物去擦屁股,那落霞宗宗主畏惧我凌云谷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金澜沧便趁势反出落霞宗,像条狗一样来我凌云谷避难,却装腔作势骗了那废物!”
“金澜沧,老夫可有半点说错?”
说到此处,石乐志更是一脸愤恨地指着那边低头埋首的金澜沧,一脸冷冷地笑道。
“你也是个废物,据我所知落霞宗宗主怕是两年前就应该已经突破了神魂中期了,但即便如此也能够认清形势,在神宵宗崛起之时,便明智地作出决定,而你这个连情势都看不清楚的废物还想谋权篡位,觊觎宗主之位?”
“滑天下之大稽!与那边那具尸体一样,两个废物凑到了一起还是废物!”
“哈哈哈……”
石乐志指着金澜沧癫狂地大笑了起来,眼泪花儿都笑了出来。
“而那废物还以为捡了大便宜,欣喜若狂,还让金澜沧成为我凌云谷首座客卿长老,以为这样便能够压制老夫,殊不知他此举将我凌云谷推上了绝境,而木已成舟,老夫也无可奈何,今日凌云谷遭此劫便是注定的,天意如此啊!”
“老夫此生不欠任何人,唯独辜负了师父的恩情,没有保住我凌云谷几百年的基业,没能保住师父一脉的人!”
石乐志说到这里,双膝跪地,朝着凌云谷后山的方向拼命地磕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周围神宵宗的众人没有出声,而那些凌云谷之人也不知作何感想,至于场中那不住磕头,还有那哭得晕阙过去的美貌少妇。
许功玉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但终究还是没有贸然打扰,虽然前世身为冥帝纵横几千万里的天地,这般事情也见的多了,但这一世却还没有冷酷无情到那般地步。
良久。
石乐志才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磕得血肉模糊了,显然他撤去了护身真元。
“许公子,你的目的老朽其实早已明白,可笑我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但如今我已不再奢望,唯独乞求公子能够放过那女子,她……是老朽恩师留在人世的唯一血脉了,让她归于凡尘,再嫁生子,让恩师血脉不至断绝……”
“恳请公子高抬贵手……老朽不求活命,只有这一个请求,之后便将凌云谷几百年来只有宗主宗主与大长老知晓的隐秘重宝交于公子,自裁谢罪!”
石乐志以头抢地,嘴里哀求着说道。
许功玉稍稍沉思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现在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要自裁之后,放不放便由自己定了,如果真得到了对那女子放了又有如何?
“谢公子恩典,老朽感激不尽,这是我凌云谷秘库的开启方法,希望公子能够言而有信!”
石乐志从衣襟内撕下了一条布片,将之交到了旁边神宵宗弟子的手上,那弟子拿到之后送到了飞舟之上许功玉的手中。
布片不知是和材质所织,捏在手中轻若羽毛,还有一丝冰凉之感,更兼具水火不侵,上面遍布灵纹,栩栩如生地将凌云谷全貌绘在其上,而谷口山门之处有一条歪歪区区的线条,线条的尾端标注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并且在旁边还记载了一个阵法,显然这阵法便是开启秘库的关键了。
“呜呜呜……”
在许功玉查看布片之上的内容时,那晕阙的少妇悠悠地转醒了,毕竟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先前悲愤交加,气血攻心,短短片刻便已经回复了过来,然后便双手抱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石乐志摇晃着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她的面前,坐在了她的身旁,用那双枯槁颤抖的手轻轻地捋了捋女子纷乱的秀发,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一丝释然的笑容,轻声地说道:“雪儿,好多年都没有这般叫过你了,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却还能记得当初你天真烂漫的模样。”
“当初,你一直都是咱们宗门弟子所倾慕的对象,就连我和大师兄二师兄也一样,当初我们就在想,以后师父到底会将你交给我们中的哪一个?”
“还记得那年你从古树上看到了木菁子炼丹让女人容颜永驻,你便说要青黎树的木菁子,结果门内好多年轻弟子都到处去寻找,每天后山那住青黎树边总是能够看到徘徊的年轻男弟子,结果师父得知之后还训斥了你一顿,说那木菁子千年难得一遇,在楚地这般灵气稀薄之地跟不可能得到……”
石乐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血迹,一脸淡淡的笑意,笑容中少了一些阴骛,有的只是单纯的缅怀。
“后来这件事情渐渐平息了,可是那天二师兄却问偷偷问师父,咱们凌云谷这颗青黎木真的就没有可能结出木菁子吗?师父却笑着跟他说:咱们这株青黎木才几百年的树龄,就算可能也只是万中一二的可能,你小子想打我女儿注意可没那么容易……”
“我和大师兄知道后,都打趣二师兄:要瞒着我们讨你欢心。”
“可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二师兄也没有再提这事儿,但是……后来有一天夜里,我才发现,每天深夜,二师兄都会偷偷跑到后山的青黎木树下,待上一两个时辰,直到他在石室中走火入魔……”
“知道我和大师兄清理二师兄遗物的时候,才发现二师兄的储物戒指中有一本《灵木图鉴》,就是那种云髻兽皮记载的那本,在坊市中卖一万多灵石的那种,我一页页地翻看,翻到了其中记载青黎木的那一页,那一页显然是长期翻阅摩挲,云髻兽皮制成的书页都摩挲得有些发亮了”
第164章 是非曲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