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小小的声音，软糯糯的，撒娇一样，喊着他的名字。
　　何子宁局促的躲开何子衿审视的目光，抿着唇为自己辩解：“我和她不认识。”
　　何子衿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被你救了的那个女孩儿？”
　　何子宁点了点头，没有去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姐姐在他的记忆中，一直都像超人一样，特别厉害。
　　何子衿自认她并不是一个开明的姐姐。
　　在对待早恋这种问题上，尤其是。
　　她最讨厌的问题就是一大堆人揪着过去说，为什么我没有在青春的时候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大学时她恋爱了，结局一言难尽。
　　经过了这些，她觉得学生还是以学习为目的，恋爱则是另一个问题。要想恋爱，请保证自己的学习成绩。大多数的年轻孩子们在这个年纪，对于爱情都是懵懂而憧憬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永恒，血液中充斥的是多巴胺躁动着的不安。而这些躁动的青春，很容易让他们陷入绝望之中。
　　“她喜欢你？或者换一个问题，她缠着你？”
　　“嗯。”何子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一头乱蓬蓬的短发：“我恰巧经过那条巷子，救了她以后，就被缠上了。姐，我觉得我特别倒霉。”
　　“她长得很丑？”何子衿猜测。
　　“不丑。”何子宁摇头：“可是我现在的目的并不是谈恋爱。姐，那些浪费人生在恋爱上面的家伙，真的蠢爆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还天天卿卿我我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这话实在是老气横秋，满满的大道理，何子衿听完不由得笑了。“既然不喜欢她缠着你，姐姐去解决。你可别到时候说姐姐干预了你的私生活，不让你恋爱了。”
　　“姐！你瞎说什么呀，我一点儿也不想恋爱，尤其是……”尤其是和那个人。他喜欢的人是……何子宁的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一张温柔的笑脸。他下意识去看何子衿，她正朝门口走去，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何子衿来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姑娘。
　　巴掌大的小脸儿，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唇。裹在红色的斗篷里，在这个北方萧瑟的冬日，像一团火焰一样吸引着目光。
　　“你好。”她径直走过去，对女孩儿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小姑娘被突然出现的漂亮女人吓了一跳，她后退了一步，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声说：“你好。”
　　“我是何子宁的姐姐。”
　　听到何子宁三个字，小姑娘的眼睛迅速的亮了起来。“姐姐，你告诉何子宁我在找他，让他回我电话好不好。”
　　“抱歉。”何子衿冷淡的拒绝了。“你的行为已经给子宁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耽误了他的生活和学业。”
　　小姑娘没料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说出的话来居然如此的不留情面。她有些不开心的撅嘴：“你让何子宁和我说嘛！”
　　小小的尾音上扬，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
　　何子衿对待任何人都是一样，无论他们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见子宁吗？”
　　“我……”小姑娘红了脸，冻的红彤彤的手指捏着衣角。“我喜欢他。姐姐，我特别喜欢他。他就像一个英雄一样，把我从那些坏人手里解救了出来！”
　　何子衿的脑海中不期然就闪过了许铮的一句话，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微信群讨论最近热播的一部古装剧。所有人都对男女主角之间的互动萌化了，只有许铮持有不同的想法：“我啊，一直都对英雄救美这种梗不感冒呢。尤其是对那个美！人家救了你，已经很好了。结果你还想以身相许，让人家对你的余生负责，你这心肠黑不黑啊！要是英雄和美人眉来眼去也就算了，有多少明知道英雄不喜欢，还硬往上凑得！有多少知道英雄已经有喜欢的女人，有了女朋友，有了未婚妻，甚至结婚有孩子还要破坏人家感情的。这种行为特别混蛋有没有？给钱不就好了，以身相许个屁啊！”
　　听了许铮的一席话，群里的女孩子们纷纷表示受到了启发，在感动下要求群主将许铮踢了出去。
　　虽然那件事的后果，是许铮死皮赖脸硬是重新回到了群里，她说的话何子衿直到今日也记忆犹新。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
　　小姑娘纳闷，好好的怎么谈到自己的岁数了。“我十六了。”
　　担心何子衿在自己的年龄上做文章，她忙道：“虽然你是何子宁的姐姐，也没有干预他谈恋爱的权利。”
　　小姑娘挺厉害嘛。
　　“你十六岁，差不多读高一。而子宁今年十八岁，他的主要目标就是参加今年的高考，不是恋爱。”
　　这些话，可能是大部分人要说的，却不是何子衿此刻要说的话。她只问了一句：“子宁喜欢你吗？”
　　小姑娘长大嘴巴，半天才委委屈屈的说：“他一直躲着我。”
　　“姐姐来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虽然有句话说得好，叫女追男隔层纱。女孩儿天生就要矜傲的活着，低三下四去求得一段不属于你的感情，只会让人看不起你。听姐姐的话，努力充实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男人不得不仰望的女人。到了那个时候，事业和爱情都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小姑娘一脸茫然，傻乎乎的看着她，半天都没能回神。
　　“姐姐，什么是被仰望的女人？”
　　果然还小啊。
　　何子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揪了揪扎在辫子上的两颗毛球球。
　　“等你长大后你就明白了。我们这一辈子，可不止有爱情，还有更多的追求。快回去吧，外面这么冷，不要冻坏了。”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走了老远，她忽然转过头来，大声说：“姐姐，我叫慕潼！我决定以后不喜欢何子宁了，我要喜欢你！”
　　“噗哧。”
　　“出来吧。”何子衿无奈道。
　　舒晚晴从树后跳出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这一过来，就听见你给小姑娘讲大道理呢。不愧是大律师，论语言，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比不上你。”
　　“得了。我要是直接对这孩子说何子宁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恨不得躲她远远的，她心里能好受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脆弱的像玻璃似的，一碰就碎。”
　　“也是。子宁这几天就为这事儿头疼呢，现在解决了，总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了。”
　　冬日的时节，前几天下的雪早就化了。除了灌木丛中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能够看到零星几点白色，地面干干净净的，好像那场大雪根本没有来过。
　　走到宿舍楼前，舒晚晴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对她说：“这周学校安排了冲刺学习，占用了休息日的时间。”
　　“那就是双休日不回家了？”
　　“学校偷偷搞的，不让外面知道，就怕上面找事儿。孩子们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学校也有压力。”
　　告别了舒晚晴，又给何子宁留了下钱。何子衿拒绝了把脏衣服带回家的提议，丢下一脸沮丧弟弟，带着好心情回了事务所。
　　“老板。”一进事务所，许铮就迎了上来。“你匆匆忙忙离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自从何子衿在办公室里晕倒后，许铮就像一只狼狗，时刻警觉着。
　　“去学校看看弟弟。”
　　许铮是知道自家老板有个弟弟的，不过从没见过。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屁孩儿，应该没什么好看的。她撇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刚刚你不在，王明的家里人来闹了。还是那老三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何子衿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只是回到办公室，收拾资料准备带工作回家。
　　许铮拍了拍胸脯，有些庆幸。她这嘴啊就没个把门的，刚才差点儿就说出去了。
　　王明那一家子可真不地道，跑这儿来撒野，还说什么她家老板是个狐狸精，勾搭别人。他家王明不上当，就给他穿小鞋。
　　气得许铮一脚踹出去，不过被人拦住了。
　　这王明脑袋里装的绝对都是屎，也不知道天天想什么。自己一个人在心里YY也算了，还把自己的YY告诉他家里人，纯属有病。
　　何子衿回到办办公室，将资料迅速扫进了公文包。
　　上午庭审的每一步她都已经在心中周密的计划过。包括对方的每一个反应，他们可能会说的话，都在她的脑海中运算过。
　　结局就是，彼此谈判已经超过了庭审规定时间。
　　这场官司在两个小时内，根本无法圆满解决，反而可能让对方掌握更多的证据，从而让她和林芳立于危境。今天她故意针对周茜的死亡问题，和对方展开辩论，就是让辩方律师觉得她们的主要目的，是从星亿身上追讨周茜死亡原因达到赔偿结果。他们要真的这么想，就正好落入她的陷阱。
　　何子衿只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收网。
　　“期待……”你们的反应啊。
　　轻笑了下，放在桌上的手机激烈的震动起来。
　　何子衿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