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岛,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更多的食物,更多的容身之所,以及更大被路过船只搭救的可能性。如果岛屿上有人居住那便更是一步到位,只要能到那里去,我便得救了。
然而现在的我要前往其他岛屿谈何容易!
夜幕降临,温度也逐渐低了下来。在赤道附近,沿海地区的夜晚其实并不像帝都那么闷热,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十分凉爽。不过对于我这个重伤号来说,在这样的温度下睡一宿很可能会导致着凉。
我身上只有一件极薄的短袖潜水服,岛屿上也没有干草或是树叶之类可以用于保暖的东西。我试着用半块椰壳在沙滩上刨坑,想通过把自己埋进沙子里来保暖,却发现沙子下面非常潮湿。据说当地人可以将椰子壳表面的粗糙纤维搓制成坚固的绳子,或是制成布料。然而我看着自己手中可怜的三个椰壳,知道自己就算有那个手艺也不够材料。
无法保暖,我不敢睡死过去,正好自己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休息之后体力还算充沛,于是我决定找点事干。
今夜的月光也很亮,能够让我大致看清周遭的景物。我首先开始继续垂钓,结果收货颇丰,连续钓上来好几条长着细长嘴巴,狭长身体银光闪闪如同带鱼的鱼类。这些鱼虽然鳞多肉少,但足够我饱餐一顿了。
有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我的喉咙好了不少,体力在渐渐恢复,身上的划痕也大多结痂了。唯一的麻烦还是被射穿的大腿,我现在已经几乎感觉不到那条腿的存在,借着月光,能够看到伤口周围翻起着大片大片坏死的肌肉,用手轻轻一按便止不住地涌出浓水。
饱餐鱼肉之后,我用椰壳在沙滩上挖出了一个浅坑,接着用岛上破碎的珊瑚礁石在沙坑靠海那侧垒出了一道月牙形堤坝。这是一个简单的捕鱼陷阱,当涨潮时,海水淹没堤坝,有些鱼类和其他海洋生物便有可能会进入沙坑当中,并在退潮时被堤坝所阻挡,滞留在此。这样等到早晨,我便可以轻松将它们捕获了,比钓鱼省时省力得多。只可惜我限于身体原因,没法挖足够深的坑,更没法垒出高耸宽大的堤坝,只能祈祷晚上被海水冲上来的鱼最好小一点,笨一点,不会逃出去。
做完了这些,我便开始将鱼肉库存和简陋的渔具全都放进椰壳当中收好,带着自己可怜兮兮的全部家当想着更高处的礁石上转移,以防自己被潮水淹没。
坐在礁石顶部,望着皎洁的月色,我不禁陷入了回忆,久久不能自拔。我想起自己那间皇城根脚下的古玩铺子,想起自己最近两年多时间里收到的各种珍贵古玩,想起父母,想起晓晓,想起小杰、文斌、老吴、苏萱,想起许多人和事。这些精彩纷呈的经历在现在的我看来竟仿若隔世。
忽然,不远处的海面上亮起了奇异的幽蓝色光亮。先是零星几点,接着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小片逐渐汇聚,到最后我正前方向的一大片海面居然都散发出幽蓝的光,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亮度竟是将月光都掩盖住了,映照地小岛之上也是一片幽蓝!
“这是,过龙船啊……”我痴痴望着眼前的奇景,惊叹道。
这样的奇景,中国古代的渔民称其为“过龙船”,认为是龙王爷出行的仪仗。其实这蓝光虽然看上去神秘至极,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海洋表层聚集着无数浮游生物,其中又有许多种是能够发光的。当数不清的同种浮游生物汇聚到同一片海域,又因为某种原因而集体开始发光时,就会产生这种梦幻般的奇景。
只见眼前这一大片蓝光逐渐汇聚和流动,没过多久,竟是汇成了一条仿佛在海面上奔腾不息的大河,浩浩荡荡朝着同一个方向流去。我根据太阳升落的方向判断了一下,发现蓝色大河正在流向西方。
这……是洋流?我不禁沉思起来。
据说在距离斐济不远的波利尼西亚群岛上,最早的原住民便是从南美洲秘鲁乘坐木筏出发,顺着洋流漂洋过海到达那里的印第安人。斐济群岛位于波利尼西亚正西方,看来这股向西可以一直到达澳洲,横亘整个太平洋的洋流,竟是刚好从我所在的这座岛旁经过!
如果我有一艘船,大可以顺着洋流的方向一直漂下去,途中即便没发现有人的岛屿,也有很大的几率碰到途径的船只,因为凡是这种洋流途径的海域,大多是航务繁忙的重要航线!
这么一来,离岛所需的动力问题便得到了解决。但可惜的是,别说船了,我现在就连快木板都找不到。岛上倒是有椰子树干,但我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能够将其砍倒。
或许比起想方设法离岛,原地等待经过的船只搭救似乎才是更靠谱的选择?这里既然是洋流途径之地,想必来往的商船应该不会少。但原地等待的风险也很明显,那就是我现在腿上极重,能否撑到救援抵达是个未知数。
而且,我若是10天半个月等不到船来,就算最后能够获救,但这么长时间之后,晓晓他们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呢?
我就这样在患得患失当中坐了大半夜,直到海面上的幽蓝光辉随波漂远,海水涨了又落,月亮隐没了身形,天际泛起灰白色,这才回过神来。
我第一时间便下意识地望向沙滩上搭建起的捕鱼陷阱,看到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一个圆滚滚的庞然大物安静地躺在礁石堤坝之后,形状边缘,直径足有1米多,仿佛黄河摆渡人扎的羊皮筏子!
什么鬼?!
我震惊无比地盯着这个庞然大物,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是怎么被我的简易陷阱给捕获的。但我很快便发现这东西颜色暗淡,还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腐败味道,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
我曾经在纪录片里看到过这种生物,它的名字是翻车鱼,因为喜欢在月光下平躺着浮在海面上而得名。这种鱼长相十分独特,它的头和身子连在一起构成了巨大的滚圆形状,后面则是上下支棱出来的鱼鳍和扁圆如团扇的细小尾巴。
有个关于游泳的说法,是认为胖子学游泳比瘦的人要容易许多,因为肥肉增大了体积,在水中可以产生更大的浮力。而这种说法的科学性也的确得到了专家们的认可。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条胖到没朋友的大鱼尸体,我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这玩意儿,应该是能浮起来的吧?!
想到这里,我兴奋不已,苦恼了一夜的选择问题也迎刃而解。
动力有了,现在“船”也有了,干嘛不搏一把?!
只是这艘船的重心似乎不太好掌握,翻车鱼尸体自己飘着的时候无所谓,反正哪边朝下都没关系。但若加上一个人趴在上面,首先不知道浮力是否足够,其次由于承重不均,很容易发生反转,将我直接抛进水里。
不过现在还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经过一夜无眠的苦思冥想,我肚子又饿了。死去的翻车鱼身上肉不少,但散发着阵阵恶臭,我可不敢尝试。于是我来到礁岩海岸边继续钓鱼,用新鲜的海鱼充饥。
填饱肚子后,我忽然在想,既然翻车鱼死掉之后能够浮起来,其他鱼是不是也可以?我拿起一条尚未下口的海鱼,完全敲死之后随手抛进海水里,那死鱼便这样浮在水面上飘走了。我望向翻车鱼尸体上下两侧高高支起的鱼鳍,有些激动。若是我将足够数量的死鱼穿在这两只鳍上,是不是就能够产生足够的浮力,增加“鱼筏”的稳定性了?!
于是我开始趁着气温升高之前的清晨时分勤奋无比的钓鱼,再把钓上来的鱼挨个敲死。热带海域当中的物种密度极高,我脚边很快便堆满了死鱼的尸体。
昨夜钓上来的那种的鱼儿长着细长的尖嘴,嘴里还遍布细碎的锋利牙齿,形如铁锉。我取下一截鱼嘴,将刚刚钓上来的那些鱼两鳃和嘴之间的通路拓宽,然后将这些鱼依次串在了翻车鱼的两只鱼鳍上。
这一工作消耗了我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当我中午再次拿生鱼肉充饥的时候,两颗从树梢上跌落在沙地上,并没有摔碎的椰子给我增添了新的配件。我再次从潜水裤上扯下布条,将两只椰子牢牢捆绑在了翻车鱼的鱼鳍根部。中空的椰子浮力很强,绑在“鱼筏”上不仅能够增加浮力,更是随身携带的珍贵水资源。
就这样,在经过小半天的努力之后,一艘脏兮兮,丑陋陋,还散发着难闻恶臭味的黑科技之筏便造好了。不过对于这个丑八怪地航行能力,我自己心里也十分没底。
整个下午的时间我都躲在树荫里睡觉,尽可能地恢复精力。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再次用生鱼肉充饥后,我便收拾好东西坐到了“鱼筏”旁边,安静地等待着涨潮时刻的来临。
第二百三十二章 黑科技之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