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画,是中国古代绘画的一种特殊形式,主要用来绘制亭台楼阁、宫阙城池等建筑,在作画时用界尺引线,故名。
而界画最大的特点之一,便是所绘内容大多是在实景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而成的,有相当程度的写实元素在里面。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便是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而眼前的这幅古卷,描绘山川河流用的是传统青绿山水技法,对城池关隘的绘制则采用界画手段,泱泱长卷,竟如同一幅恢弘的地图!
以界画作为地图,可以说是文人雅士们的一种风雅,千里江山恢弘殿宇,将这些实际的景物绘于画中,观画如饱览大好河山。当然了,这种界画地图没有真正的地图那么详实,不过有写实的元素在里面,作为一方风土地理情况的大致参考还是可以的。
这卷古画之上非常出奇的一个字的题跋也没有,同样也没有钤印,因此仅通过屏幕上的匆匆一瞥,无法判断其具体创作年代是否是赵孟頫所生活的元代,也无法弄明白画面上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主题,但直觉告诉我,此画绝不简单!
待到长卷全貌展示完毕,拍卖师朗声开口道:“这幅清代佚名古画,是以天然矿物质研磨后作为颜料进行着色的,因此历经数百年后依然光泽如新,非常难得;而其画卷尺寸之长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起拍价10万美刀,下面各位女士先生们可以开始出价了。”
“11万!”
“12万!”
“15万!”
……
新的一轮竞价开始了,根据前面的经验来看,最终的成交价会根据拍品的颜值高低不同,以高出估价1倍到3倍不等的价格成交。毕竟在场的富豪大多对亚洲古代艺术品了解的不会太多,拍卖方给出的估价是最主要的参考。
我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拍品估价,20~25万美刀,如果按照50万成交来算,折合软妹币400万左右,我应该还是能够负担起的。于是我当时便决定,要把这幅画拍下来!
当这幅古画的出价达到20万时,拍场上竟是一时安静下来,无人举牌。出价20万的人刚好便是林婉儿身旁的华人帅哥,而上一个出价18万的竞争者,则是坐在我身旁的那位为女儿买下琵琶的男子。
“爹地,不再加一点了吗?这幅画很漂亮呢!”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不加了,这幅画虽然漂亮,可是这么窄这么长,怎么放都不好看啊。”
“截成几节并列挂在墙上不就好了嘛!”
“那可不行哦,这可是古代人创作的艺术品,弄坏了,可就再也没有啦!安琪儿,记住,对于古代的艺术品,即便不怎么值钱的小东西也要好好的保护,因为它们都是先人们不可再生的智慧结晶哦!”
在一旁听到这段对话的我立马再次受到1万吨真实伤害,虽然20万美刀我也能拿得出,但价值这个数的古玩,在人家眼里只是属于“不怎么值钱的小东西”,为了挂起来好看,人家女儿甚至都想把画截成好多截……
不过,这对父女的心态也反应出了在场富豪们的普遍心理:搞慈善是搞慈善,但我对这些来自东方的古玩所包含的历史价值什么的一概不懂,所以当然是优先选看着漂亮,方便摆出来当装饰的东西来买啦,要不然花这么多钱又没法拿出来显摆,我岂不是很吃亏?!
想到这里,我心里暗自偷笑。看起来,这幅画的拍价可能不会比估计超出太多。
果然,当拍场上的出价达到28万美刀之后,拍卖师便开始喊倒数了,这说明在他心目当中,这件东西的价格已经基本到位了。
“28万第一次,28万第二次……”
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我神色淡然地举起了号牌:“30万。”
一时间,不少人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并报以和善的微笑,我则一一回望点头致意。
出价28万的还是林婉儿身边的华人帅哥,他也回过头,冲着我的方向微微欠身,算是打过了招呼。他毫无遮拦地直视着我的眼睛端详了片刻,我也笔直地回望过去。当拍卖师询问“刚才那位先生还要不要再加一点”时,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再次举牌道:“32万。”
而我在他牌子刚一放下的那个瞬间,就立马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又将号牌举起来了:“35万。”
这一次,华人帅哥耸了耸肩,微笑着冲我比了个请的手势,放弃了。我也冲他笑了笑,心里却着实大送了一口气。刚刚我的出价强势而果断,为的就是给别人势在必得的感觉。如果是在正常的拍卖会上,此举可以极大地打击竞价对手的信心;但在今天这种场合里,我赌的则是别人碍于面子,不会撕破脸皮来跟我拼死搏杀。
这件东西我非常喜欢,希望各位朋友能让一让——这就是我想传达给其他人的意思。
华人帅哥显然看出了这一点,而且也的确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卖了个面子给我,退了一步,这样一来,别人也就都不好再跟我争了。刚才要是那哥们脾气上来了致意要抢,面对这位很可能是华尔街大亨继承人之类身份的老哥,我还真挺怵的!
台上的拍卖师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明白这件东西的拍卖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于是向我点头笑道:“好的,非常感谢这位先生的爱心!那么,35万第一次!”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左后方不远处,哥大学生们的席位间传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40万!”
我惊愕的回头,发现一个金发碧眼,仪表堂堂的米国小哥正一脸不屑地斜倪着我,正是哥大的年轻教授——安东尼!
当时我心里面那个恨啊,真想抡圆了上去给这小子来两个大嘴巴,不过在表面上却一点都不能显露出来,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微笑,憋得十分辛苦。
虽然安东尼此时的表情那叫一个不屑,那叫一个高冷,仿佛就是要在拍卖场上的竞价当中跟我争一口意气,但我却从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心下霎时雪亮!
那是一种带着几分奸猾,又非常怕被旁人发现的神色!
有句话说得好: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虽然这两句俗话安东尼可能没有听过,但他作为洛菲尔家族当中的一员,其中的道理肯定明白。更关键的是,安东尼不像会场上的其他人,他是知道我的古玩商身份,对我应该也做过一些了解,起码知道我手中的现金流并不怎么富裕,平白无故拿出几十万美刀来做慈善,我是没有这个底气的。
那么,我为什么会对这卷古画如此势在必得呢?!从安东尼的视角来看,那很可能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啊!于是,这小子便开始竞价了,而且加价幅度还不小,一上来就加了5万美刀。
妈的,刚才的竞价看来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露馅是一定不能够的,那么久只有靠飙演技来蒙混过关了!
于是我皱着眉毛,轻描淡写地回头瞥了安东尼一眼,同时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呈现出四分不爽,三分轻蔑,两分愤慨,还有一分的不甘心。
是的!为了不甘心要有,但一定不能多!表现的太过不甘就坐实了安东尼可能的猜测,而如果表现的一点不甘心都没有那演技就太过浮夸了,没法解释自己刚才竞拍的举动。
就在我狂飙演技飙到吐血的时候,拍卖师已经再三催促我是否要提价了。我保持着迟疑的表情,略微低头沉吟片刻,这才举起牌子,报出了41万的价格。
这下轮到安东尼大皱眉头了,我眼角余光瞥到他纠结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表演还不能结束。我这时候虽然紧张地要命,但却尽力强迫自己用最放松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从茶几上端起刚才没吃完的小点心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一眼都不再往拍卖台上看。
果然,见到我如此作态,安东尼迟疑了,没有再次加价。终于,在我惴惴不安的等待中,会场上响起了拍卖师那宛如天籁般的声音:“……41万第三次,成交!”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木槌声响。
当下有穿着短裙丝袜职业装的俏丽礼仪小姐将成交确认书捧到了我面前,我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直到此时,我才彻底放松下来,不再抑制自己翘起的嘴角,回头朝安东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安东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我套路了,脸色瞬间铁青。
刚刚的这场暗战晓晓全程都看在眼里,但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不应该干扰我,因此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见我竞拍成功,她这才微笑着问道:“怎么,这卷青绿山水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直觉告诉我,此物必定不凡!”我这时已经是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晓晓白了我一眼:“看你呀,傻样~!”说完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放下点心盘,不经意间一回头,却发现隔着几个座位之外的孙瑞和徐乐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我,觉得有些诧异:“咦?你们两个……这是又怎么了?”
徐乐闻言脸庞涨了个通红,憋了半天,这才脱口而出道:“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界画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