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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已经晚啦
  价值洼地,这便是我对曼哈顿区华埠唐人街的最初印象。若干年后,当一栋栋崭新的高档公寓在唐人街上拔地而起,房地产上的价值洼地效应终于在这里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但2004年我初到纽要克之时,对房地产是一窍不同的,这种印象的形成,源于华人移民们带来的一些古玩,其价值并没有得到市场的充分认识。
  这些古玩,往往是装饰价值较低,但历史文化价值较高的门类,例如书画、碑帖、篆刻艺术、古籍善本、乐器,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民俗文物,这些东西都需要深入进行探究才能发现它们真正的价值所在。而这种探究,则需要非常深厚的古代文化知识!
  在米国生活,如果没有车干什么都不方便。我算了一下租车半年要花费的成本后发现,还不如买一辆实惠呢!而且考虑到晓晓也有用车的必要,我干脆直接买了一辆非常适合女孩子开的二手酒红色法拉利跑车,充当起晓晓的专职司机来——什么时候出门,只要一个电话,随叫随到!而且没有了高额的奢侈品进口关税,这辆拉风无比的二手跑车总价折合人民币不过30多万,着实是花不了多少钱就能过一把国内土豪才能过的瘾!
  而当我发现这片价值洼地之后,纽要克那些闻名世界的标志性景观全都瞬间对我失去了吸引力。接下来几天晓晓要在学校上课,我除了每天开车接送她之外,其他时间就在曼哈顿的大街小巷当中穿梭,逐家拜访那些艺术品商店和古玩店。
  是的,有东方古玩艺术品出手的店面,自然不止唐人街上的那些。要知道百年之前,国内的近代最大文物走私机构卢吴公司之所以将总部设在了纽要克,就是因为随着米国的经济腾飞,这里已经成为了世界艺术品交易的中心,而且直到今天也一直保持着这一地位。
  也正是卢吴公司掌门人卢芹斋的努力,才造就了米国人今天对于东方古代艺术品的审美观,使得整个西方的收藏家们把目光从纹饰繁复的装饰性瓷器转移到了佛教艺术和墓葬艺术上,以至于各种佛像、壁画和青铜器等在整个欧美大行其道,往往可以卖出吓人的天价。
  我自然不会吃饱了撑的,花费天价去跟米国土豪争这些抢手的玩意儿,而是将目光重点放在了这边不太受重视的东西上。几天时间50多万软妹币扔进去,至于收获嘛,林林总总有一些,不过也没有再捡到王时敏扇面那样的大漏。
  然而今天,我没有再去逛古玩店,而是一早起来便把自认为最帅气的衣服穿好,对着镜子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好,然后开着风骚的酒红色法拉利来到晓晓他们住的公寓门前。
  今天难得晓晓连续两天没有课,我们约好一起逛逛纽要克的各大著名景观。
  “既然来了,总要去看看。”晓晓如是说。
  就我而言,一时间,原本相比收购古玩来说显得有些索然无味的诸多景点,则立马变得令人充满了期待!
  不一会儿,晓晓和另外一个女同学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楼上走下来。我朝着她们挥了挥手,两人随即改变方向朝着我走了过来。
  “哎呀,这位就是我们晓晓大美女的男朋友吧,常听晓晓提起你,一口一个太叔哥哥,可亲切呐,嘻嘻!”和晓晓一起的女同学长得清清爽爽,虽然不像晓晓那般颜值逆天,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初次见面,我叫太叔博鸿!”我微笑着朝她伸出手,“顺便说一句,我也在燕大读书。”
  “林婉儿,文学系的。你不认识我,我对你可是已经熟悉的很了呐!”女孩甜甜一笑,“好啦,那就不打扰你们俩人的卿卿我我啦,晓晓明天见哦,晚上我们就不给你留门啦!”
  “呸呸,死丫头!”晓晓俏脸绯红,笑骂了一句,“我晚上还回来哒!”
  “嘻嘻,知道啦!”远处传来林婉儿清脆的笑声。
  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没有作案机会啦!
  我帮晓晓拉开车门,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发动了引擎,然后故作轻浮地用食指托起晓晓的下巴问道:“嗨,美女,今天想去哪儿兜风啊?”
  晓晓则假装高冷,面无表情:“爱卿以为呢?”
  男孩问女孩想去哪里玩是为了表示礼貌,女孩问男孩咱们去哪儿则说明她想让男孩拿主意。有些男人再被这样问的时候会回答说:“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我无所谓的!”说完之后还以为自己这样是特别尊重女孩的选择,殊不知大多数女孩都不喜欢这样的答案,在她们看来,这是“没主见”的典型特征!
  这么简单的错误,我自然不会犯!这几天走街串巷的逛古玩店,我其实早就把第五大道沿途上各种好吃好玩好看的全都踩好点了,就等着晓晓的人了!于是我耸了耸肩:“那我们就顺着第五大道上的景点一路前进,碰到什么有意思的就去看如何如何?”
  “准奏!”
  从哥大校区出来,我们顺着第五大道一路往南,首先经过的当然是占地面积广阔的中央公园,接着便是馆藏300万件珍宝的大都会博物馆——这里是此次游览的重点,但由于耗时太长,两人商量后决定明天专门抽一整天的时间过来参观。
  继续往南,当车子经过成片的商业区之后,行进速度便开始放缓了。这一带第五大道沿线周边分布着洛克菲勒中心、时报广场、帝国大厦、华盛顿广场公园等著名景观,总之你想象当中的国际化大都市是什么样子,这里就是什么样子!而当中午临近,绕过纽约大学之后,离开第五大道的范围,成片相连的欧洲各国风味餐厅刚好为午饭提供了丰富的选择。
  下午的游览重点则是唐人街、华尔街,以及曼哈顿岛南端的繁荣景象。原本在纳尔逊河南段沿岸处还有一个世贸大楼这一地标性景观,不过现在只剩下一片瓦砾覆盖的遗址了,据说未来会在此建造一座国家纪念馆。
  总体来说,若只是单纯走马观花的看看,曼哈顿的高楼大厦并不能让人产生比魔都外滩更丰富多少的体验,无非就是楼高一些,广场气派一些,街上的人肤色多样一些。但若有时间细细品味,这里数不清的艺术展览和顶级音乐会足够让广大文青填报饥渴的精神世界。而若口袋里有足够银子的话,纽要克的商品经济之发达也足矣让人获得人世间最奢华的物质享受。
  当我和晓晓并肩站在巴特里公园的观景台上眺望远处海面上自由女神像的背影时,我情不自禁地感慨道:“看来在纽要克旅游,还是得银子和时间足够才能玩尽兴啊!”
  晓晓微微一笑:“所幸,我们不是来旅游的,不用担心这个,好好学习就行啦!”
  我一时无言:“……大小姐,您这个思维回路还真是出奇的清新啊!”
  “嘻嘻,其实生活不就是这样嘛,永远有你无法享受的王权富贵,也永远有你达不成的次要目标。所以我们才要学会取舍,把精力集中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嘛!”晓晓远眺着海面,目光闪亮。
  我安静地欣赏着她容光焕发绝美的侧脸,一时间竟是有些自惭形秽。这种感觉并不只是因为颜值被晓晓完爆,更是因为被晓晓对学业的执著所折服。我有些泄气地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一天岂不是白费了么?”
  晓晓微笑着摇头:“不会啊,一个人就算再怎么珍惜时光,也是需要休息的嘛。而且,只要是和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起,不论做什么都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呀!”
  望着晓晓那笔直投来的温柔目光,我心跳顿时漏掉了好几拍,情不自禁地将佳人揽入怀中。于此同时,一个重要的决定在我脑海当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当天晚上,我和晓晓在品尝过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精致菜肴,又在著名的卡耐基音乐大厅欣赏了世界顶级交响乐团的演奏之后,十指相扣地漫步在灯火璀璨的异国街头,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时间在此刻静止,街道无限漫长,似乎只要没人提回去,就可以一直这么走着,走到整夜缠绵,走到地老天荒。
  然而,许是等了太久却没有回应,晓晓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轻轻说道:“时候不早了。”
  “嗯……”我紧张地舌头都打结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是许久的沉默,晓晓幽幽叹了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送我回去吧。”
  “……好。”
  之后,直到跑车驶至晓晓她们宿舍楼下,两人依旧相对无言。
  熄灭引擎,黑沉沉的夜轻轻拥抱着我们,静谧地仿佛渐上中天的那一勾残月。良久,我才说道:“那个……到了,你上去吧。”
  “傻瓜!”晓晓忽然笑了,她探身在我脸上轻轻一啄,接着便跳下车,抬手用力朝我挥了挥。“大都会的开馆时间是上午十点,明天早点过来接我,不要迟到哦!”
  我伸手抚着脸颊上微湿的吻痕,苦笑道:“喂,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晓晓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歪过头看着我促狭地笑道:“抱歉,现在后悔……已经晚啦!”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已经红的如同熟透的番茄一般,脚步轻快,飞也似的地逃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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