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直都是我的原则。不过今日是他们先要取我的性命,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取走我的性命不成?”女子的话语甚是严厉,完全没有一丝柔情。
如果此刻她的眼睛能够焕发出光彩的话,相信一定有一团火焰正在其中燃烧。
想起刚才那群人在墙角下的言行,沈语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了。过了好久,才小声的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你也不应该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啊。”
“既然他们都是死,我用什么样的手段有什么区别吗,更何况我养在这里的生灵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过鲜了,是他们这群人不怀好意在先,还不如让我的宝贝们尝个够。”
女子话语里透出一股决绝,那是完全令人无法与之辩驳的气息。
就连沈语谙,也被女子说话的这股气势给深深的压制。
“你为什么要养这些奇怪的毒虫?”沈语谙知道自己若是再为这些可憎的男子们讨公道,恐怕会将自己的小命也给搭进去,毕竟此刻女子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打从住到这里开始,就没有想过会与人再有任何的交流。你,是一个意外。”女子说完这句话,空洞的眼神向着沈语谙的方向扫了过来。
明明对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神采,可沈语谙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之中的压力正向着自己靠来。
在这里股压力之中,沈语谙有感受到点点悲凉的意味。毕竟一个女子要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居住下去,那得是经历了怎样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才会这样决绝?
“反正我也为了破例好几次了,这些事情一直藏在我的心里也没人能说,干脆今天便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个清楚吧。”女子突然叹息一声,那股由内而发散发出来的威压,在一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沈语谙第一次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柳兮然,在此之前是某位大臣家千金身边的一个女婢。
由于跟随的这位千金向来就喜欢鼓捣一些古代的医书,并且总是拉着自己一同去研究。
久而久之,柳兮然自然也就学到了不少。
再后来,一位贫穷的书生与自家小姐相恋,柳兮然为了给二人牵红线便开始帮着小姐瞒着小姐家里的人。
可不想,那位书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在他与小姐之间的关系被小姐家中的人发现之后,立即便给了那书生一些银两让其断绝与小姐的关系。
而那位书生居然就因为那么点银两,真的从此再也没有与小姐有过来往。
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小姐根本就不相信书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立即派遣自己前去寻找那位书生,去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柳兮然好不容易在京城的某家酒馆里找到喝得酩酊大醉的书生之后,那书生居然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对于那小姐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只不过是想借着小姐的家世攀附上位罢了。
其实他一直喜欢的人是自己,既然如今小姐家里的人已经摆明了不会帮助自己,那他还没皮没脸的赖在那里做什么。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听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柳兮然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虽然小姐对待自己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可是其他人却没有这样想过。
很多时候,自己还比不上某个刚进来的姿容俏丽的小丫鬟。
或许是因为激起了心里的痛楚,柳兮然竟然也拿过酒桌上的酒杯喝了起来。
等到第二天清晨,柳兮然才发现自己与那名书生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不久之后自己居然怀上了对方的孩子。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女子不贞可是大大的祸事。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大户人家的一个小丫头,若是让里面的主子给知道了这件事情,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其实这些对于柳兮然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毕竟前段时间肚子也不会显现。
可是她错了,当她知道自己有了书生的孩子之后,每日见到自家小姐,便会产生一种极强的负罪感。
毕竟那书生是小姐最为心爱之人,而自己则是被小姐当成亲姐妹对待的。
在这样的心灵与肉体的双重煎熬后,柳兮然最终无法承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让大户人家的主人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不过好在那名书生对柳兮然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在柳兮然身怀六甲,肚子渐渐变大的日子里,书生一直陪伴在侧,并且没有过任何的怨言。
更令人可喜的是,那名书生竟然在当年的考试中成功进入了殿试,最终成为了当年的新科状元。
再后来,或许是男人有了权力都会变坏,那名书生居然不再与自己相见,但是有派遣稳婆等人前来照顾自己。
在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他居然没有陪伴在身边,最终还是自己熬过了那令人身心不畅的日子,生下了女儿。
故事说到了这里,柳兮然便没有再说下去。
沈语谙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听完心里一片冰凉。
自己也是女人,虽然没有经历过柳兮然所说的那一切。可如果是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一直说好了要保护自己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的身边,或许她根本就无法撑下去。
“那,你的女儿呢?她现在在哪里?”听到这里,沈语谙突然很想要知道对方的女儿究竟在哪里。
毕竟如果是自己的母亲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母亲的。
一想到来到这里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对方的女儿,沈语谙打从心底里有一丝丝生气。
“女儿......”剧烈颤抖的嘴唇所发出的声音让沈语谙光是听着声音,都觉得甚是心酸。
“女儿她,在生下来还没有多长的时间,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红色的斑点。当那个负心的男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居然活生生的将这么小的孩子给送走了.......”
说起这段往事,柳兮然竟然直接瘫倒在了桌上,久久不能够平复情绪。
沈语谙则在听完这件事情之后,心里如同大海翻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焚麟的遭遇似乎也是这样,全身长满了红斑,然后被人从小遗弃。
可是焚麟不是言颂的亲姐姐吗,怎么会?
沈语谙的脑子里实在是乱极了,所有的事情和人物似乎都聚集到了一起,在自己的大脑深处打了一个凌乱的结。
此时此刻,沈语谙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于是故意问道:“那个书生,他现在在哪里?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报仇?”
当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沈语谙都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朝一日会去教唆别人去杀人。
“如果真的能够杀掉他,我当然会这么做。只可惜他城府太深,自从当上状元之后,身边便汇聚了各种各样的高手。我好几次潜入他的府中,都被对方给发现。”柳兮然的眼中有精光闪过,不过很快就淡了下来。
“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会认识当今宰相吗?因为当初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就是他!为了让自己的这一段经历永远的石沉大海,他居然想要将我给杀死。不过好在老天开眼,居然让我逃过了这一劫。如今虽然在这草庐里苟且偷生,不过终有一天我会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柳兮然狰狞着恶狠狠的吐出这段话,让人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心惊胆寒。
不过这些沈语谙都没有听进去,毕竟当得知焚麟的父亲是安宰相开始,她整个人就混乱了。
所有一切人物图谱,此刻被打乱了一个个出现在自己的大脑中。
如果焚麟是安丞相的女儿,那她究竟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又是怎么得到的言颂姐姐的那半块玉佩?那她三番五次的救出言颂究竟是谁的旨意,是她自己的?还是安丞相的?
各种各样的疑问从沈语谙的大脑深处不断的冒出,沈语谙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掉了。
“你有没有去找过你的孩子?”努力摇晃着头,将这些混乱的思绪都甩到脑后,沈语谙用手抵住闷痛的头部,淡淡发问。
“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从一开始我就没能够保护好她,此时此地找到她,我又能怎样呢?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是无法去弥补的。只能希望她一切都过得安好。”柳兮然似乎是不愿意再讨论这个问题,苦涩一笑地回答完,便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缓缓走回房间的柳兮然,沈语谙只觉得对方在说完这一切之后疲态尽显。
一想到对方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沈语谙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看来接下来将要对付的安丞相,可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言颂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自己在这里也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出去同言颂汇合了。等到自己将安丞相给扳倒,一定要让柳兮然前去狠狠的出一口气。
这样想着,沈语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百九十章: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