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沈语谙已然清醒的消息,言颂也不再想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三下并作两步地朝着里屋跑去。
当看到已经悠然醒转过来的沈语谙那憔悴的面庞时,言颂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颤抖的双手怕被沈语谙给看到,被言颂整个放到了背后。
压抑住声线的颤抖,言颂坐到床榻边,温柔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了很多?”
睁开眼看到言颂的一刹那,沈语谙便笑了开来。
原本以为自己或许会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可最终还是醒过来了,并且一醒来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沈语谙只觉得甚是欣慰。
“这段日子我不在,真的是辛苦你了。我答应你,以后的日子,我都会好好的陪着你。”看着沈语谙如今的模样,言颂只想好好将其抱入自己的怀中,至于此前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心情再去追究了。
尝试着清了清嗓子,沈语谙感受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忍住有些疼痛的嗓子,小声地说道:“言颂,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听从你的劝诫,一定要在京城开这家药铺吗?”
不清楚沈语谙为什么突然会说起这件事情,可既然在这样的关头还会说,说明这件事情背后的隐情一定是很重要的。
言颂便俯下了身子,在能够清楚地听到沈语谙话语的位置上停下:“你说吧,我听着。”
深吸了一口气,沈语谙疲惫地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想要我同穆同心在一块,我清楚你那是在担心我。可是我必须要借助她的力量,才可以开设药铺。也只有在京城开设了有名气的药铺,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只有那样,我才能觉得我是能够配得上你的。”
这一段深情的表白,让言颂眼中泛起了泪光。
之前只是觉得沈语谙为何如此倔强,却从来没有想过背后的原因。
当听到沈语谙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时候,言颂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默默在心底里暗骂自己看不破沈语谙的心思,害得她平白无故地吃了那么多的苦。
“侯爷,你不要这个样子,现在药铺已经很好了,可我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必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是惩罚我只知道顾及自己的感受,却忘了你的感受。”感受到嗓子越发难受的沈语谙,语速放的越来越慢,边说边咳嗽的样子让言颂甚是心疼。
“你都别说了,这件事情是有人暗中下毒。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至于那个下毒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病就行。”感受到了沈语谙说话的吃力,言颂忙将外面的林景戈给叫进来。
将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之后,言颂便拉着玉脂一同出门。
“玉脂,你之前说,在你来到京城之前,语谙可能就已经被下毒了?”因为沈语谙的醒转而变得冷静下来的言颂开始细致地分析起事情的始末来。
经过两人的一段时间的探讨,最终觉得,穆同心这个女人有着最大的嫌疑。
“当初穆同心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奇怪了。她一个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居然愿意为了你抛头露面,做任何事情都是亲历亲为。怎样看,都觉得她是心里有着其他的目的。”言颂将两人的讨论结果都说与了沈语谙,最终还加上了这样一段话。
已经恢复了不少的沈语谙听到这样的分析后,默默点了点头:“其实我最初也有过对她的提防,只不过一直都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而且看她一副真的对我很不错的样子,我便也就放下了戒心。”
“这样看来,下毒的人应该就是穆同心,我这就去把她给带过来。”确认了对方之后,言颂整个人甚是激动,直接从座椅上站起就要往门外走去。
拖着怅怅的尾音,沈语谙急忙阻止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们的怀疑,我们根本就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她确实就是下毒的人。更何况就算她是,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
确实,相比于就这样将下毒的罪名提出来,对于沈语谙这方面实在是太过于弱势了。
之后的时间里,也不知道两人都商量了些什么,趁着夜色,言颂一行人便匆匆忙忙回了宫。
等到第二天,整个京城都开始传沈语谙中毒的消息,平日里那些没事就往这里跑的女眷一个都没有来到这里探望,反倒是穆同心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穆同心就一脸焦急之色地问道:“听说沈妹妹生病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是不是你们这些下人们没有照顾好啊,我看哪,就应该从我的丫鬟里面挑几个出来伺候着。”
已经在心中认定了下毒的人就是穆同心的玉脂一脸的不屑,可为了不让对方给看出来,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满,一脸生硬地对消道:“想不到穆贵妃对于我家小姐还真是上心,就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愧不敢当呢。”
也不知道是没听出玉脂话语里的讥讽,还是听懂了装作不懂,穆同心对着玉脂笑了笑,便径直向着沈语谙的房间走去。
如此急切的身影,似乎是害怕自己迟了一步,就会丧失了什么重要东西一般。
打开房门,看到床榻上没有任何神采的沈语谙,穆同心竟然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咋咋呼呼来到沈语谙的床前,挤出几滴眼泪说道:“我说妹妹啊,你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居然这么狠心将你给害成了这个模样?”
看到穆同心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装疯卖傻,沈语谙直接咧嘴一笑:“穆姐姐?还是应该叫你穆贵妃吧。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个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听到这句话的穆同心,身形一顿,随即擦掉了眼角的泪光,换上了从未见过的表情:“想不到居然真的被你看出来了,不过现在也已经迟了。原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应该好好感激你的。要怪就怪你与北郡侯交好,我不得不让你帮忙。”
反正现在对方也已经中毒极深,如果没有国师的解药是无法驱除体内的毒性的。想到这些,穆同心便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
“所以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可我一个小小的医女又能够帮到你些什么呢?”因为身子的虚弱而无法起身的沈语谙,只能言辞激烈地在床榻上质问。
清楚沈语谙此刻身体状况的穆同心默默走到沈语谙的面前,阴险的嘴脸被无限放大:“如果你只是一个医女,那确实没有任何的用处,我也不会来找你。不过你也应当知道北郡侯与皇上的恩怨吧。”
这一席话说出口,沈语谙整个人一惊,瞬间似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本在宴会之上,皇上便想着以你的名义来牵连言颂,不过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这样高超的医术,这才逃过了一劫。不过身为皇上的妃子,当然就是要替皇上分忧解难了,知道了皇上的心思之后,我就将我们的关系告诉给了皇上。否则,你还天真的以为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做姐妹不成?”
穆同心仰天长笑,所有的伪装都在此刻卸了个一干二净。
“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难道就没有任何一刻让你想起过我们之间的情谊吗?”尽管之前已经想到了现在的局面,可当对方直接说出口时,沈语谙的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毕竟沈语谙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真心对待穆同心的。
“情谊,哈哈,我们之间有什么情谊?在还未进入皇宫之前,你不过就是为我治疗好了脸上的红斑,除此之外,我们应当就没有任何的交集了吧。更何况那次的恩情,我后来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莫非你还不知足?”
穆同心的这一席话深深的伤害了沈语谙的内心,一时间,沈语谙只觉得头顶一阵阵眩晕,差点再次晕过去。
“够了,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讨论交情不交情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愿不愿意帮我监视言颂,并且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告诉我?”下一秒,穆同心那张令人寒心的脸瞬间出现在了沈语谙的眼前,看着这张脸,沈语谙多想直接贴上去咬上一口。
“既然我已经落入了你的手中,你觉得我还有拒绝的可能吗?”忍住了最原始的冲动,沈语谙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着。
“当然,如果你为了这份情谊愿意去死的话,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比我还要令人唾弃。至少我只是利用了没有情谊的你,而你,却要背叛有着深刻情谊的言颂。”
令人作呕的话语,夹杂着穆同心那令人不爽的笑声,不停回荡在沈语谙的耳边。
“不过你这样的人,我可是不敢就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这是短时间内的解药,一周之内,如果我拿不到任何言颂的消息,你体内的毒性还是会发作。你究竟是生是死,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穆同心轻轻放置在桌上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第三百一十六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