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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宋承从宫里出来时,落日余晖都已消散,夜幕早已悄悄降临。
  宫中处处都灯火通明,威严地坐落在华灯初上的长安城中,像是一颗夜明珠一般,在夜间山药夺目!
  宋承朝着宫门走去时远远就瞧见了几个侍卫抬着一个麻袋,为首的正是皇后宫中的大太监的徒弟,他们也正在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宋承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几个侍卫所抬着的麻袋,片刻不离!
  两队人马在宫门口相遇,那几个侍卫和小太监给宋承行了礼。
  宋承先他们一步出了宫门,在路过那几名侍卫的时候,他的眼神疑虑地瞥了几眼那个麻袋,但也并未多言。
  出了宫后,宋承特意没有上马车回逍遥王府,而是站在了一旁不显眼的地方,等着皇后宫中那几人出了宫门,朝着南面走去,他这才摆了摆手唤来心腹。
  “那麻袋中十有八九是个死尸。”
  宋承危险地眯起了眼,猜测道:“寻常宫女太监们犯了错都拉去乱葬岗处理,这具尸体皇后却派人带出宫,想必事有蹊跷!”
  “你带着几个人跟上去,悄悄把尸体给我带回王府,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发现,但也别让他们把那尸体销毁。”
  “是!”
  这几人到底是习过上乘武功的,宋承抵达逍遥王府时,手下也带着伪装好的麻袋进了府。
  宋承瞧了一眼,“将这个麻袋带去后院。”
  宋承到达后院时,恰好西绝山的师徒三人在院中饮酒交谈,看到宋承带着几个手下走来,手下还抬着一个麻袋,三人皆疑惑地望着麻袋。
  宋承解释道:“这是我出宫时撞见皇后派人抛到郊外毁尸灭迹的死尸,似乎不是寻常人物,我便命人带了回来,咱们一起看看是哪个短命鬼遭了皇后的毒手!”
  说完,他抬手示意下人将麻袋打开,麻袋口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双穿着嫩黄绣翠竹的女人脚!
  许风生、莫安阳、明川以及宋承三人围了一圈,望着中间的麻袋。
  莫安阳一看到那双穿着嫩黄色绣着翠竹的绣花鞋,瞬间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指着那双脚,惊呼道:“师姐!”
  站在他身旁的许风生被他的一惊一乍和不吉利的话弄得十分火大,他不悦地皱着眉,怒斥道:“胡说什么呢!”
  宋承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扫了许风生一眼,他很少见到许风生如此震怒的模样!
  莫安阳指着露出麻袋的那双脚,指尖都有些颤抖了,连声音也跟着颤抖。
  “师父,我没有胡说。”
  莫安阳的语气有些急切了起来,“今日我送师姐回宫时,看得真真切切,她脚上穿着的也是这么一双绣花鞋!”
  “长安城这么大,穿这种样式鞋的女人家多了去了!你休要胡说!”
  莫安阳被师父厉声呵斥地闭上了嘴,他仔细瞧着那双鞋,的确是师姐穿着的那双没错!不禁颜色和绣花还有大小一模一样,就连右脚上师姐今天不小心踩到水洼里留下的污渍也一模一样!
  但他不敢再多言,不是因为怕师父的斥责,而是心中不敢相信师姐居然成了一具尸体……
  明川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言,但脸色在看到那双鞋后就变得苍白无色,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这双鞋还是路上二皇子殿下买给师姐的!
  宋承看了三人一眼,指挥下人们继续动手:“继续打开。”
  随着麻袋向上拉的过程,莫安阳和明川是越来越确定这个女尸就是许长欢没错!
  而许风生则暗暗攥紧了拳头,他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尸看,满心都被不安给占据了!
  这身衣服……
  是今日长欢来寻他时所穿的!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就还抱着仅存的希望!
  当麻袋被彻底揭开的那一刻,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明川痛心地大喊了一声,“师姐!!!”
  莫安阳愣住了,他呆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那具面容灰白的女尸,难以相信面前这个事实!
  就连宋承,在看到许长欢面容的那一刻,也不禁心惊肉跳了起来!
  没想到皇后这次谋害的居然是许长欢!
  但是,因为什么呢?
  许风生站在那里,在确定了女尸的身份后,他整个人一震,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涌入了脑中,令人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师父!怎么办!师姐不会死的!你快救救师姐啊!”
  明川年纪小,家中父母长辈皆身体康健,上了西绝山后只是习武还没有参与江湖中的打打杀杀,所以他从未经历过这么残酷的生死决别!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接着就是苦苦求着许风生将许长欢救活!
  “师父!你以前不是说过师姐难以活到十岁么!可经你的救治,这么多年师姐都活下来了!师姐福大命大,她不会就这么死的!你快救救她!”
  许风生被明川的话惊醒,他一个箭步上前拿起了许长欢软绵绵冰凉的手,然后抬手给她把脉。
  他按了几次,许长欢的脉搏近乎全无,鼻尖也毫无鼻息!
  许风生看到许长欢的嘴角有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痂,他捏下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他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看着之间的那一小块血痂,又放到了鼻尖确认了一遍后,双眸瞬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这毒他太熟悉了!
  只需要一闻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这就是许长欢体内从出生就带着的毒!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了救许长欢而和她体内的这种毒做斗争,对这种毒也算是十分了解了!
  许长欢原本体内的毒素是慢性下毒所致,而此刻她定是引用了大量的毒药才会致死!
  还好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对许长欢的救治,和对这种毒药的研究,所以他也十分清楚该如何对付这种毒药!
  他扔掉手中的血痂,慌忙将许长欢扶了起来,“明川,你来让长欢靠着你!我先给她运功排毒!”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明川听到师父的吩咐,眼泪都顾不得擦就上前让已经坐起来的许长欢靠着自己。
  许风生喊来莫安阳,“安阳,你来我旁边和我一起给长欢逼毒,你用五成功力即可,将毒逼出来后不要犹豫,立即使用全部功力给她传输真气!我说停你再收手!”
  “好的师父!”
  莫安阳也二话不说就盘腿坐到了许长欢的身后,许风生与他一左一右运起了功!
  可这毒药渗透地很快,许风生此刻只能现将许长欢胃里的毒药逼出来,那些已经渗入血液中的,只能先等她捡回一条命之后再慢慢给她排毒!
  救治的办法说着容易,可做起来却十分艰难!
  只是短短片刻,两人额上的汗就如同在酷暑烈日下狂晒了许久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流!
  明川给许长欢做了依靠,许长欢的脑袋就耷拉在他的肩上,那冬日里也如同小火炉一般热气腾腾的师姐,此刻却如冰一般,冷得明川脖子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知道,人死了之后,体温会渐渐消失,最后完全没有温度,就像师姐现在这样。
  他想到这里,眼泪就又忍不住潸然落下。
  今天下午还吵闹着遗憾自己没有在皇宫里逛上一圈的师姐,此刻却要与自己阴阳两隔了!
  明川无法接受。
  他紧紧地抓着许长欢的手,心底不停地祈求着上苍不要这么残忍,能给师姐留一条命,不要将还如花般绚烂的师姐带上那暗无天日的黄泉之路!
  生死就在这一次考验之间,宋承也悬着一颗心。
  他对许长欢是说不上来的情愫,或许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曼儿了,也或许经过多次接触后被她的单纯与活力所打动,所以他也不希望许长欢就这么死掉了,还是死在自己的仇人皇后手中,如同曼儿当年一般……
  “去,把黄大夫给我立马带来!”
  他吩咐完下人,又询问许风生:“许兄,需不需要我找几个高手来和你们一起运功排毒?”
  许风生张不开嘴,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告诉守门的,就说本王歇息了,谁来也不许打扰不许通报!”
  “是,王爷!”
  胃里的毒很快就被运到了咽喉部分,明川渐渐感觉到自己握着许长欢的那双手温热了一些,他震惊地轻轻捏了一下,确定刚才的温热感不是自己的幻觉!
  “师父,师父!师姐活过来了!师姐活过来了!”
  他慌忙喊着师父,正欲要扭头告诉师父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靠在他身上的许长欢蓦地吐出了一大口乌黑的血!
  “安阳!”
  许风生急促地冲莫安阳喊道:“就是现在!快给她注入真气!不要管真气会不会乱窜!直接拼命往里给她送!先将她的命吊起来再说!”
  莫安阳没有回答,双手用力运着功给许长欢传送真气!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就像是大病一场后虚脱了一般,汗不停地往下落,脑袋越发昏沉了起来,双眼也有些花了!
  但他仍旧强撑着一口气,秉着一个信念拼命到底!
  整个逍遥王府后院
  “咳咳咳……咳咳……”
  许长欢无力地咳嗽了起来,声音微弱且小,但明川却听得真切!
  “师姐!师姐!师姐你睁开眼!”
  他惊喜地喊着,可许长欢没有回应他,她的双眼依旧紧闭着,只是伴随着咳嗽,她有吐出来几口乌血。
  莫安阳的心上一颤,眼眶中憋了好久的泪水此刻终于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见许长欢恢复了一点意识,许风生知道她这条命暂时是留住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指挥莫安阳收手,“安阳,慢慢将功力收回,不要着急,不然会伤到你!”
  “知道了,师父。”
  许久都未出声的莫安阳这才开口说话,他说完后发现自己的牙发酸发胀,想来定是刚才运功时死咬着牙导致的!
  见许长欢原本灰白的脸色渐渐又起了一丝生机,宋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下人禀报,“黄大夫来了!”
  许风生收了手,闭目运了一会儿气才缓缓睁眼,他起身望着黄大夫和他徒弟背着的药箱,皱着眉起身。
  “黄大夫,我需要向你讨一些药材用。”
  许风生说完又扭脸吩咐明川,“你扶好你师姐,给她将污血处理一下,不要给她吃任何东西还有喝水。”
  “知道了,师父!”
  许风生找黄大夫要了十几味药材和一个小药盅,拿到走之后就前来和宋承辞行。
  “王爷,京中暂时无事,顽徒命悬一线,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我需现在即刻赶回西绝山救她!”
  宋承没有料到许风生这就要走,有些没反应过来,“京城药材全,本王王府库房里也有很多名贵药材,而且本王也认识这天下的许多名医,我觉得这女娃还是留在王府中治疗比较稳妥。”
  “这毒还非得在西绝山治不可,这事说来话长,我一时也没有心情和时间跟王爷解释,等她的命留住了,我再写信慢慢告诉王爷。”
  许风生面上少有地露出了愧色,“王爷勿要怪我来去匆匆,等王爷需要用到我之时,我必定前来相助!”
  “我怎么会怪你。”
  宋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许风生的肩,“既然你去意已决,本王也就不多留你了,本王派人给你备马车和干粮,你去收拾一番。”
  “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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