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孙公公和青云走后,许长欢就一直望着她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自己受伤的这枚玉佩乃丞相府二小姐黄淑娉贴身佩戴之物,方才又听孙公公说这玉佩实为一对儿,是皇上当年赐给丞相的。现在玉佩的这一枚在黄淑娉手里,那自己的那一枚是否就是黄淑娉的玉佩的另一半?
自己的身世难道与丞相府有关?
宋子清与明川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皆充满了担忧。
宋子清正欲开口安抚许长欢之时,刚刚离去整理灰土的丞相府二小姐黄淑娉此时又返回到了殿中,她一进门就看到宋子清怀抱着许长欢,而那许长欢正亲昵地坐在宋子清的膝上。
黄淑娉一腔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你这小贱人!”
她说着,就怒气冲冲走上前,伸出手欲要一把将许长欢从宋子清的怀里拉出来。
许长欢还没从方才的思绪中走出来,见黄淑娉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一脸茫然的神情。
倒是宋子清眼疾手快,双手紧搂着许长欢旋了个身,让黄淑娉扑了个空。
眼瞧着黄淑娉扑了个空又要冲上来,宋子清怒斥道:“黄淑娉!你在我天华宫未免也太肆意妄为了!”
宋子清瞪着黄淑娉的双眸怒目而视,这寒气凌人的气势直接将黄淑娉的气焰消下去了大半。
她已经朝着许长欢伸出去的手现在只能默默又收了回去,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面前少有的如此生气的宋子清。
宋子清却并未因为她的退却而作罢,他轻轻将许长欢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威然起身朝着黄淑娉走去,“这天华宫是我宋子清说话做主的地方,还容不得你们丞相府的人在这里放肆!”
“二哥哥,我……我只是……”
黄淑娉站在原地,面对宋子清的责难,她绞着手指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过,她的二哥哥对她越来越不像小时候那般亲热熟络了。
宋子清不想与她再多做口舌上的纠缠,正欲开口送客,身后的许长欢轻轻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
宋子清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许长欢拿着手中的玉佩站起身来。
她越过宋子清来到黄淑娉的面前,在她面前抬起手缓缓张开五指,露出了手掌心放着的玉佩,“二小姐,刚才你不慎摔倒将这枚玉佩掉落在了地上。”
黄淑娉见许长欢面色平静,好像一副胜利者俯视自己的姿态,黄淑聘的心中就更加忿忿不平了,她没好气地一把抓过许长欢手中的玉佩,连句谢谢都不想说给许长欢听。
“二小姐,我很想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
黄淑娉见许长欢目光痴迷地盯着自己的玉佩,想来她这样不知是何出身的野丫头,怎么和自己这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比,她不由得又得意了起来,“这枚玉佩乃是当今陛下赐予我父亲的新婚大礼,我一出生我父亲就将这枚玉佩送与我,这玉佩可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全天下只有这一块!”
“哦?”许长欢听到黄淑娉这么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宋子清瞧着黄淑娉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有些厌烦,“二小姐若无其它事情的话,还是请尽早出宫吧,本殿下刚回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无法多留二小姐一些时候了。”
“来人,送二小姐出宫。”
“是。”
黄淑娉心情才稍好一些,就又被宋子清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不免委屈了起来,但是自小养尊处优养成的自尊心又让她不能再继续死皮赖脸地待下去。
她含屈带怨地望了宋子清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许长欢站在原地看着黄淑娉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就在她发愣之际,原本微凉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一片温热,她垂下头望去,只见宋子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无须担心,等青云回来后就有消息了。”
宋子清温柔的嗓音在她身旁响起,许长欢嘴角扬了扬,被宋子清握住的那只手捏了捏宋子清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这一闹,饭菜都凉了。”
宋子清说着,唤来了下人,“来人,撤席,命厨房重做。”
深夜,青云从丞相府匆匆而归。
“殿下。”
“可有查到些什么?”
“属下从丞相大婚那一年开始插在看府内的库房记录,就在二小姐出生那年,丞相将玉佩赠给了二小姐,但在二小姐出生前一个多月,库房记录上记录着另一枚玉佩丢失。”
“丢失?”宋子清俊眉微蹙,他口中喃喃自语道:“丢失?丢失……”
“属下还注意到,二小姐是六月生,就在二小姐出生前,丞相还经常从库房里取东西赏给一个侍妾,但是五月那另一枚玉佩丢失之后,记录之中就再也没有关于这个侍妾的记录。”
宋子清闻言,推测道:“或许是这个侍妾将玉佩偷了去,之后东窗事发被处置了?”
“属下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属下细细想来觉得疑点颇多,如果是这个侍妾偷走的玉佩,被发现之后,那枚玉佩独一无二且价值连城,就算侍妾很快就偷出府外销赃,那也应该很快就会被追回。可之后的库房记录中完全没有这枚玉佩的出现。”
“最近你先将宫内的事情放一放,立即着手去查当年丞相府内玉佩丢失之事和玉佩的下落。”
“是,属下遵命。”
第二日,宋子清将青云昨夜之言说给了许长欢听。
许长欢昨天晚上回到南苑歇息下之后,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睡,她想了很多种可能,也知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或曲折……
既然如今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你不用担心我。”许长欢冲着宋子清笑了笑,见他眸子里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许长欢安抚他道:“这么多年我都稀里糊涂地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知道自己的身世。”
宋子清闻言,心疼地望着许长欢,许久未言。
他就那样安静地凝望着许长欢,过了片刻才轻启薄唇,郑重地向她承诺道:“你的身世我会替你查清楚,你体内的毒我也会将它治好,你放心。”
许长欢呆呆地望着宋子清,在触及到宋子清含满了千言万语的双眸后,她轻笑了起来,笑得明媚且温婉。
“我对你一直挺放心的。”
用完早膳后,宋子清照例去了太傅那里,许长欢就陪着明川在宫里乱溜达。
原本许长欢还担心在宫内再次遇到大皇子会尴尬,可她转念一想,想到大皇子此时也在太傅那里,这才放下心来,心情愉悦舒畅地准备和明川来了个皇宫一日游。
两人在宫内溜达了大半天,早膳没吃多少的许长欢就饿了,着急忙慌地拉着明川回天华宫。
许长欢万万没想到在天华宫的门口居然遇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二……二王爷?!”
“二二二……二师弟?!”
许长欢指着面前的两人惊叹道!
二王爷和二师弟的出现在许长欢的意料之外。
而逍遥王宋承却好整以暇地站在对面望着她,仿佛就是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到来一般。
西绝山的大师兄莫安阳面带淡笑挺然地站在那里,一袭素净的青衣将他卓绝清雅的气质衬托更佳,忽略掉右手持着的佩剑,旁人只当是那里来的儒雅书生,莫安阳如柳叶一般的长眉下,一双永远含笑的眸子此时正盯着许长欢看。
明川看到大师兄也是吓了一跳,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大师父与大师兄早就来到了京城与逍遥王碰面。
他忙凑到许长欢耳边提醒她,“师姐,你忘了大师父和大师兄来进城找你的事儿了?”
许长欢这才收起了惊讶的神情,笑眼弯弯地望着面前的二师弟莫安阳,“二师弟,我才刚从西绝山回来,你就来找我了,大师父呢?”
“大师父与我来到京城后一直住在逍遥王府,听闻二皇子回宫了,王爷说师姐你估摸着也跟着回来了,就带着我前来与师姐见面。师父今日有事未能前来,他托我给师姐带话,如果在师姐回到宫中的话,务必要去逍遥王府见师父一面。”
莫安阳眉眼含笑地对许长欢说道,他许久未见许长欢了,此前在西绝山上他总是担心许长欢独自一人来京是否会有危险或者不习惯,现在见到许长欢满面红光朝气蓬勃的模样,之前日日夜夜辗转反侧不能寐的担心全都抛之脑后了。
许长欢听到他的话,欢喜地拉着他进了天华宫,“你先与我进来,待我拿些东西再留句话就陪你出宫去见师父!”
许长欢与莫安阳走在前头,许长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直在询问莫安阳来到京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和师父在这里可否还住的习惯……
明川紧跟在一旁,莫安阳歪头瞧着明川,方才见面时就想问却没来得及问出口,此时他疑惑地问道:“五师弟你怎么也来宫里了?”
而不等明川开口解释,许长欢就直接抢话道:“此事说来话长,等见到大师父后我一并解释了罢!”
说完,她就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关心”起了莫安阳在逍遥王府的事情,明川与莫安阳互望了一眼,皆是无奈地笑了笑。
逍遥王宋承倒是并未在意几人将他这等人物遗忘的事,带着随从走在一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三人身后进了天华宫。
许长欢进了南苑自己的卧房后将门紧紧关上,小心翼翼地瞧着门外确定没人偷看后,转身走到内室的雕花木床后,将藏在床后的珍宝拿了出来,然后用之前出宫买东西时的粗布将这些珍宝严严实实地包好,背在身上。
她打开房门,招手唤来一旁的宫女,凑到她的耳边悄声留了几句话给宋子清,然后才跟着逍遥王一行人出了宫。
第七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