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宫,二小姐可是被侍女们精心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她对面正襟端坐着的大皇子……
二小姐黄淑娉这箱对她的二哥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到了对面大皇子哪儿,那就翻了个个儿,成了“流水有意恋落花,落花无心随流水”。
昨夜,二花还是没有出现。
大皇子又苦等了一夜未眠,从太傅那儿刚回来就被皇后娘娘喊到她的宫中,现在他正神色倦怠,听着皇后娘娘和丞相夫人在那儿说着话,耳朵里灌入了两人说笑的声音,心却早就飘远了。
二小姐想着她的二哥哥,大皇子念着他的二花,两个人心里都揣有人了,各怀心思地坐在这里。
天华宫这边,宋子清早早就起来去太傅那儿了。
许长欢昨夜睡得晚,太阳刚出头的时候她被小宫女唤醒了一回,喝了药就又睡下了。
等到宋子清从太傅那儿回来时,她人还昏昏沉沉的睡着。
这一觉就睡到了午膳时她才悠悠转醒,张御医的药果然管用,才喝了两次她就完全好了,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又生龙活虎的。
宋子清派了孙公公前来看望一下许长欢的情况,说要是还难受着就不必起来了,直接在床上用午膳。
孙公公刚进南苑,没走几步就瞧见许长欢房门打开着,宫女们正伺候她洗漱。
她擦完脸,站直了身子,余光看到孙公公站在门外,脸上扬着笑转过去问他:“怎么了?可是殿下叫我去用吃午饭?”
孙公公见她精神抖擞的模样,便知道那病去了,便也跟着笑道:“正是哩,许嬷嬷收拾妥当了就跟老奴走吧。”
“好!”
早晨她瞌睡得很,喝完药,小宫女递来了一碗白粥,她没喝几口就又递出去了。
现在到了午膳时间,肚子就自然饿了起来。
到了主殿,许长欢远远就给宋子清打了声招呼,“二皇子!”
那声音清脆有力,完全不像是昨夜里那样的虚弱无力。
宋子清讶异地朝她望去,原本以为许长欢还要难受好一阵子,没想到现在就又活蹦乱跳地就过来了。
想来她毕竟只是模样如老妪,身子虽然有些虚,但毕竟是十七八岁正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这点儿伤病还是挺得住的。
“听杏儿说你早上那碗白粥没喝多少,现在可是饿了?”
许长欢一来到桌前,所有的目光就都被桌上丰盛的饭菜给吸引住了,久久移不开视线。
宋子清见她眼都快看直了,扭头命宫人再添一双碗筷,又将椅子拉开让许长欢落座。
许长欢坐到椅子上,这才想起来刚才宋子清问她的话,忙点了点头。
宋子清的桃花眼里盈满了笑意,定定地瞧着她,她有活力又乖巧的模样是这样的讨人喜欢,连旁边站着的孙公公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宫人将碗筷放到了许长欢的面前,许长欢拿起筷子来就要夹菜吃。
一旁的孙公公忙制止了她,“一场病竟是把你给烧糊涂了,这宫里的规矩是不是都忘了大半了?”
孙公公自然是知道宋子清从来就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也知他们二人在一起胡闹也是尝尝不分你我尊卑的。
他说这话提点了许长欢,是因为平日里宋子清都会将宫人们打发走,大多数时间只有他们三人或者他们两个人在,任凭许长欢如何胡闹都可以。平常就算有宫人们在,宫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今日这一大早,皇后娘娘不知存的哪门子心思,说是天华宫内的宫女们都年轻,伺候着二皇子不够贴心,派了两名年龄稍长却风韵犹存的嬷嬷来了天华宫。
此时这两个嬷嬷正一左一右地站在殿里,这两个嬷嬷毕竟是从皇后娘娘宫里面出来的人,孙公公就怕许长欢这没规没矩的样子传了到皇后娘娘耳中,再传到皇上那儿去,让皇上更加轻信了外面的谣言,以为二皇子和许嬷嬷的关系不清不楚,再责罚了二皇子殿下可就不好了。
“啊?”许长欢楞了一下,不知孙公公嘴中所说的规矩是什么?
毕竟这吃饭的规矩她全坏了,一者是奴才们不可上桌吃饭,再者是就算上了桌也不能先于主子们动筷。她一时间不知孙公公说的规矩是哪一条了,平日了她不都这样吃饭吗?孙公公怎么今日倒责备起她来了?
许长欢不明所以地望向孙公公,只瞧见孙公公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完全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许长欢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身旁坐着的宋子清,“怎么了?”
宋子清自然是明白孙公公言语间的意思的,皇后娘娘赏人之事他一回来,孙公公便说与他听了,只是他刚才瞧见许长欢来了只顾着和她说笑,一时竟忘了此事。
现在听孙公公刻意提醒许长欢,宋子清立马就明了了孙公公的意思。
眼瞧着那两位嬷嬷就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如两尊门神一般,宋子清也不便与许长欢解释那么多,只是趁她还在疑惑呆愣的时间,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
细细咀嚼咽下之后,他才扭脸对着两名嬷嬷说道:“你们先退下吧,吃完了本殿下自会喊你们来伺候。”
“是,殿下。”两名嬷嬷一并离开了殿内。
见两个嬷嬷退到了稍远之处,宋子清这才转过身来,抄起筷子夹了口菜送到许长欢碗里,嘴上笑着,“别愣着了,吃你的吧。”
说完,他又看向孙公公,对孙公公使了个眼色,孙公公点了点头就也退下去了。
“怎么不吃?”
宋子清望着门口勾起了唇角,扭过脸却看到许长欢手里拿着筷子看着他出神,碗里他给夹的菜也没动,完全不似平日里吃饭那么下劲儿的她。
“我不吃。”
许长欢闷闷地低声说道,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扭脸看向一旁就是不去看宋子清。
见她连饭也不吃了,好像是动了气一般,宋子清冷眸微眯,不知自己是何处得罪了这位祖宗,脸上的笑也收了大半,“怎么了这是,一起床就闹脾气?”
“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有事不许瞒着我。”
“现在你们两个又偷偷使眼色,一看就是有事瞒着我。”
许长欢这话的语气说的十分委屈,像是被负心郎给抛弃了一般。
“我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你倒直接发起难来,说我瞒着你了。”
宋子清的嘴也是个伶俐的,最重要的是脑子比许长欢灵活太多了,他这一句话说的,直接就将目前的形势扭转成了对自己有利的了。
许长欢听他这么说,回想起来自己刚才也的确没有给个时间和机会让宋子清解释,这么一来,她倒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想到这里,许长欢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那你解释给我听。”
宋子清却不惯着她的臭脾气了,学着她的模样,脸一扭也不去看她,“我不说了。”
“为什么又不说了?”看宋子清赌气的模样,许长欢这番着急了。
“这天华宫可是我二皇子的地盘,整日里让你作威作福地甩脸色给本殿下看,本殿下心里堵得慌,不想和你多说了。”
“……”许长欢被他堵得没话说,自己这个奴才当得确实是无法无天了些,她还是第一次被宋子清如此指责,心里一虚,外带着还有点儿难受,软糯地想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我这不是……”
想了半天,许长欢也没想出个理由来。
平日里都是她伶牙俐齿说别人,到了二皇子宋子清这儿,却总是被他拿捏在手里,翻不得身。
“是什么?”宋子清反问,见许长欢神情自责还带着慌张,也不再继续吓她了,挑眉瞥了她一眼,装作悔恨的模样叹道:“还不是我自己作孽,把你这个没良心的给惯成了这样。”
宋子清的语气没有刚才那般硬了,许长欢知道他没那么气了,忙堆起了一脸讨好的笑,拿起筷子不停地给宋子清夹菜吃。
许长欢惯会使这些狗腿伎俩,嘴上哄着宋子清吃这个吃那个地给他夹菜。
宋子清好笑地瞧着她,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仔细想来,还真觉得最近这段日子,自己这个殿下当得有些憋屈了!
“等到有朝一日,我逮到你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子清说这话时,好看的桃花眼霸气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释放的全部都是危险的气息。
心怀秘密的许长欢被他这么一瞪,冷汗都快下来了,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呃……呵呵……”她干笑了两声,忙表忠心道:“我不可能瞒着你的。”
后面小声跟了句,“一般情况下的一般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的。”
宋子清权当是没听见她补了的那一句,脸色有些缓和,抄起筷子就又给她夹了口平日里她爱吃的菜,嘴上说着:“还不快吃,待会儿凉了又要重做。”
许长欢点了点头,宋子清对她听话的样子甚是受用,声音也柔了几分,“吃完了,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好。”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