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开了春,但是到了夜间不觉还是有些凉意。赵大元和闵华清正并肩往聚义厅走着,似乎再小声的商量着什么?不巧正遇上了季简从另一头过来。
闵华清惊讶道:“大当家的也请了你?”
季简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暗自腹诽道大当家请她,难道她就该觉得是无上荣耀吗?
三人联袂到了聚义厅,顾云凡有些诧异的道:“三位这是商量好的一道过来的吗?”
赵大元回道:“碰巧路上遇到的,不过也就在这一会儿,寨子这么大点地方,难不成还能飞进来不成?”
一番玩笑话,气氛倒没白天那么沉重了。顾云凡轻叹了口气道:“寨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负有不可不推卸的责任。我实在是对不起季大当家的一番苦心。若是群英寨败在我的手里,就算到了地下我也无颜见季大当家的。”
一提到季虎,赵大元和闵华清不禁有些唏嘘。
季简虽然不知道爹的失踪跟眼前这个人是否有关,但是对于顾云凡她向来没有好感。从前大姐跟他走的近,她就不乐意。说了几次之后竟然挨了大姐一顿臭骂。索性也就不再管他们的闲事。
“今天单独请三位过来,也是想找几位商量下对策?有些地方我琢磨了一天也没琢磨透,还望几位能给我解惑啊!”顾云凡又说道。
赵大元拱手道:“大当家的客气了。群英寨那些是咱们的家。自当尽心尽力的。有什么参不透的地方还请大当家的明说。”
闵华清也附和道:“古语还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也算是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总归有解决办法的。”
“我事后仔细的琢磨了下,还是想不透为何三个不相干的知府会同时派兵剿匪,我们自打去年干了几票,一直到现在都未出去活动过。除了临安城有明确的理由之外,株洲府和柳州府呢?为何会有此举?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顾云凡摩挲着下巴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然后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季简,季简向来负责各处的暗卡联络。所以几人都寄希望于季简这边有所收获。
季简淡然的回道:“本来今晚大当家就算不召见,我也会来这一趟的。傍晚时分我收到了密报。据说各国的商人车队,屡次在我们群英寨地界惨遭洗劫。杀人越货,手段极残忍。三城知府也是得了上头的压力,这才不得不下定决心要剿匪。”
顾云凡的眉头紧皱,“这消息可属实?”
季简点头道:“都是咱们的暗哨递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咱们寨子里的弟兄这些日子没有成群出去过的吧?”顾云凡问道。
赵大元想了想回道:“应该是没有。咱们寨子总共这么些人,大家日日生活在一处,少了谁自然都知道的。”
闵华清见顾云凡如此问,也跟着道:“大当家的是疑心有人想要对付咱们群英寨吗?”
顾云凡点头道:“唯有这一条才能解释的通。否则谁人会好端端的嫁祸给我群英寨。”
赵大元咦了一声,然后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才道:“这么些年咱们虽劫了不少商队,但是基本不怎么杀人。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吧?”
季简神色不改,道:“还有就是出口方圆几里的地方一直都有官兵在巡逻。所以咱们的人根本不可能出去。除非有武功高强者,可以从搜寻的合围里寻得破绽,然后趁机出去。”
季简这话无异于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其他人的心里。连一向来稳如泰山的赵大元的脸色都变了变,道:“简儿,你的意思是咱们寨子里出了内鬼?”
季简点了点头。顾云凡的脸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一巴掌拍在虎皮大椅的扶手上,木质的扶手应声裂开了,凸出的木刺刺进他的掌心里,流出鲜红色的血,“要是让我抓出这个内鬼,我定把他五马分尸。”
闵华清虽然震惊,但是思维依旧清楚,道:“有内奸这个想法我不赞同。寨子是大家的寨子。这些年大家过的什么日子,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数。况且大部分人的家属亲眷都在寨子里。另一些从寨子外带进来的,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会不会是那个仇五?”赵大元疑惑的问道,“又或者是从前咱们出去的时候被人尾随了,从而发现咱们寨子的入口?只是苦于没有打开机关的办法,才想出围困这样的下作手段?”
顾云凡冷声道:“不管是哪种可能,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从外边弄些盐巴回来,否则我们还没被困死。寨子里就先乱了!”
“大当家说的极是!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稳住寨子里的人。”闵华清点头道。
只是这一番商量直到月已西沉,依旧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来,赵大元和闵华清到底上了年纪,这一熬夜,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几分。
顾云凡看着也心烦,于是挥手示意几人先回去。容后在想想办法解决这燃眉之急。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顾云凡都拘着几位堂主在这聚义厅里商量应对困局的相关事宜。几位堂主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否则这群英寨就真真的没救了。
这一日聚义厅的人才散了,季瑶便带着青禾来到聚义厅。钱发财见是季瑶来了,连忙上前倒苦水道:“苏小姐您可算来了。这些日子大当家的不吃不喝的可愁坏小的了。”
季瑶笑着点头道:“我劝劝他吧!事情再棘手,那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体不是?”
钱发财忙不迭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道:“大当家的如今正在气头上,吩咐了谁都不见。要不小的给您通报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是。挨了骂我自个担着,与你不相干的。”季瑶摇头拒绝道。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到门边的时候接过青禾手里的食盒,吩咐道:“青禾,你守在门外。我跟大当家的说会话。”
季瑶提着食盒推门进屋的时候,钱发财伸长了脖子打算看好戏,只是这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里头传来怒骂声,于是只悻悻的凑到青禾边上套近乎,“青禾姑娘,我听大当家说你可是烧的一手好菜,什么时候也给我开个小灶,让我尝尝鲜呗。”
青禾哪里肯搭理他,自顾抬头看着天。钱发财自觉没趣,又跑到大门外跟守卫围在一起天南海北的吹了起来。
季瑶才推开门,就听到顾云凡怒喝道:“不是让你们别进来吗?”
“既这样,那我可就走了!”季瑶也不恼,站在原地说道。
顾云凡一听是季瑶的声音,强打起精神迎了出来道:“你怎么来了?”
季瑶浅笑道:“就许你去看我,我就不兴来看你了。”最近被山寨被围困一事,那是急的焦头烂额,如今听到季瑶这么温柔的话,原本焦躁的一颗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一把将季瑶抱在怀里,头埋在季瑶的肩窝里,“暮云,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事情我也听说了些,知道你最近辛苦。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青禾做了点菜,你将就着吃点吧。”季瑶温言的说道。
顾云凡又抱了一会,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拉着季瑶入座道:“那你陪我一起吃点吧!”
季瑶点头道:“难不成我陪着你吃,这菜还香一点不成?”
吃饭的间隙,季瑶问道:“事情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我看几位堂主可是日日到你这报道呢?”
顾云凡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这时候就算是山珍海味对他而言那都是味同嚼蜡,丝毫吃不出味道来,“都只一味的在这里吵吵罢了,连一个像样的主意都没有。”
季瑶也放下碗筷,走到顾云凡身后替他捏着肩膀,顾云凡难得放松,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顾云凡哦了一声,转身将季瑶的手握在掌心,道:“你且说说看,要是真能解了寨子之困。我看那些老匹夫哪里还有颜面坐这堂主的位子。以后我只请你做寨子的军师。”
“其实你们只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清罢了。其实事情解决起来倒也不难,无非就是让他们退兵罢了。这世上之人皆有软肋与短处。你可知这临安知府最心疼哪样东西或是最宝贝哪个人,只管掳了来便是。只要咱们手里有了谈判的本钱,还怕他不退兵吗?”季瑶缓缓的说道。
顾云凡的眸子里也慢慢的有了光,直拍着腿道:“妙,实在是妙啊!”跟着就无比兴奋的抱着季瑶转圈,“暮云,你就是我命中的福星啊!”
季瑶被转的有些头晕,顾云凡这才将她放了下来,“那你可知临安城的知府最宝贝的是什么人吗?我给你个提示,元宵节那晚我们还见过面的?”
顾云凡想了想道:“是那个有腿疾的周公子?”跟着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临安知府周显扬也姓周。”
季瑶笑道:“现在想起来也不迟啊!”
顾云凡有些疑惑的问道:“暮云,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你可还记得那日你们喝酒说话的时候,我是提前下去等你的,这空档间我跟店小二聊了会,这才恰逢其会知道了这些。否则谁人知道周显扬素日里最疼爱的是这身患腿疾的儿子呢?”季瑶解释道。
顾云凡立刻吩咐人去请了几位堂主过来商议此事。季瑶见顾云凡忙活开来了,也就推脱着回去休息了。
第六十一章、献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