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全部村民聚拢到一处之后,邱健清登上高台发问:“昨天那辆车是你们谁开到村子里来的?这事关我们案件的侦破,非常严峻,大家一定不要隐瞒,否则将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人群怯怯懦懦的交谈起来,不知道邱健清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在邱健清动员大家主动坦白的时候,本地公安也已经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搜查厨房,片刻之后,未等邱健清说服知情人主动交代,便有一个小警察慌慌张张地拎着两个酱油瓶跑了过来。
“邱队长!找到啦!我们找到啦!您看是不是这个?”
邱健清接过酱油瓶,果然是两瓶500克的美味佳酱油,瓶子很新,一看就是刚买的。
小警察抬手向下一指:“王老三家的!”
台子下被点到名字的男人脸色惊变,眼神惶恐的看着台上的邱健清。邱健清回头对身旁的公安干警说:“把人带到车上去。”
公安将人带走的时候,底下的群众还在窃窃私语:“王老三犯了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得枪毙啊?”“不会牵扯着咱们吧?”“太吓人了,刚才他指王老三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要拿把枪把他就地突突了。”
邱健清走过人群的时候,偶然听到村民这样谈话,不禁感到哭笑不得——他们又不是日本鬼子,这群人瞎脑补什么呀!
警车里,王老三局促不安的低下头,怯怯地挑着眼睛看邱健清。
邱健清哼了一声,问道:“那辆车是哪儿来的?老实说吧。”
王老三揉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态:“那车是我在城里逛的时候有人给我的……”
“给你你就要?你就不想想他为什么要把挺好一辆车送给你?你当买彩票啊!”
“我管他呢,反正他给我了!法律没规定拿了别人白送的车是违法行为吧?”
邱健清看着他这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嘴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他送你车法律没说,但是昨天警察过来问这辆车究竟是谁开到村子里的时候,你居然没有站出来说话?我告诉你,你这叫误导警察侦查方向,拘留你十天二十天还是能办到的!”
一提到拘留,王老三就懵:“我真不知道这辆车有问题,昨天我是吓怕了,万一你们把我当成那个杀人犯可怎么办?跟你们说实话吧,这车是我在市中心玩小弹珠的时候,你们照片上那个人送给我的。他跟我说想开哪儿去,他还给了我200块钱,让我继续玩小弹珠。”
在王老三的指引之下,他们来到了事发的中心游乐场。王老三所说的电玩城位于这座偏僻小城的中心百货大厦一楼。他当时在这里打电玩,输掉了身上所有的钱之后,便蹲在门口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金医生忽然走过来递给了他一串车钥匙,告诉他这辆车随便开,然后就给了他200块钱让他继续玩儿。王老三把200块钱也输的差不多了,恰巧老婆打电话让他打瓶酱油回来,他就买了瓶酱油,然后把车藏在村外的小树林里,独自步行回了家。
这个小镇地方不大,就意味着没有监控,根本无从辨别金医生将车扔掉以后,究竟去往哪个方向了。
林森和邱健清两个人靠着中心游乐场的大门,皱着眉头四下张望。
邱健清:“我们分析下,嫌疑人现在非常的紧张,经过了数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来到了这个小镇,那么他丢弃汽车以后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呢?”
林森:“他应该上个厕所。”
两人对视一眼,走进了商场一楼,果然在拐角处就是厕所。
林森:“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之下是没有食欲的,不过肯定会口干舌燥。”
于是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商场出口处的奶茶店,两人踱步走向奶茶店,林森对着服务员小妹微笑:“我要一杯今天的特饮。”
奶茶小妹看见面前站了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脸上不禁微微发红:“今天的特饮是碎冰红柚薄荷。请问您要中杯还是大杯?”
林森提起自己的茶杯放在吧台上:“给我把这个装满。”
奶茶小妹还在发愣的时候,邱健清已经黑着脸把林森扯远了:“你能不能别丢人了?”
“怎么了?我这不挺正常的吗?”
邱健清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远方奶茶小妹手里的茶杯,憋了半天才开口:“你怎么没把安康医院发给你的病号服也带出来呢?”
没想到林森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我带出来了啊,但那个衣服是蓝白条纹的比较容易脏,不过是纯棉的质地,倒是很舒服,所以我在家里当睡衣穿呢。”
邱健清被他哽了一下,保持着竖起食指的姿态深吸了一口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让你去扮演精神病,这分明是给你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林森哼了一声,返回奶茶店取回了自己的茶杯。林森拿出了金医生的照片给小妹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对对,这个人昨天买了一杯西瓜汁,给了我50,我正准备给他找钱,他就不见了。”
有门儿!
林森要了一根吸管插进杯子里,一面嘬着酸酸甜甜的冷饮,一面随口问道:“昨天奶茶店的生意怎么样?”
“昨天的生意蛮好的,差点都忙不过来。”
在一旁的邱健清听她说忙不过来,便显得很惊讶,这个小镇看起来人数,不多昨天也不是周末,为什么会突然忙不过来呢?
于是邱健清问:“昨天这里有什么活动吗?”
“是的,昨天有一伙骑自行车的在这里集合。听说他们是什么万里长征自行车队,一路从湖南骑过来的,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加入,听说他们还要一路骑到m乡呢!”
——m乡就是边境了。
邱健清问:“这么大一个活动,肯定会有官方的录像吧?”
“那当然啦,好多记者都在场呢!”
两个人立刻通过本地公安的关系联络了自行车队的负责人,要求拿到全部参赛人员名单。然后他们又要来了电视台方拍摄的自行车马拉松赛实况录像,但是长途跋涉的自行车队都做了全部防护,每个人都骑着差不多的自行车,穿着一样形式的冲锋衣与裤子,而且无一例外带着帽子和面罩防止晒伤,根本看不到每个人的脸。
虽然电视台方的录像线索中断,但好在自行车队方面很快传回了消息,昨天在小镇落脚的时候,的确有两个人加入了队伍,但如今自行车队已经到达了m乡,而且刚刚在核对人数的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其中一个小镇参与者已经失踪了。
又是棋差一招,只不过短短数小时的时间,他们再一次和嫌疑人擦肩而过。
好在事到如今,他们总算确定了金医生究竟要从哪里通过边境。两个人重新踏上火车,又一次风尘朴朴地开始了征程。
m乡因为地理位置、气候条件等缘故,经济比较落后,整座城市里没有高楼,遍地都是低矮的民房,也因此带来了一些童话氛围。整个城市的经济来源都建立在旅游的基础之上,每年只有落雪之后,这个小镇才会迎来每年的第一批游客,所以春夏秋这三个季节小镇都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便显得非常冷清。
自行车队大部分人此时还驻留在m乡,可以算做本地今年头一件大事了,因此本地大部分出租车都已经开到了自行车队今夜进行庆典的地方。邱健清和林森从小火车站出来,只能打黑车前往公安局。两个人招手叫停了许多辆黑车,但是所有黑车一听到他们要去公安局,立刻踩油门就跑了。最后两人迫不得已拦下一辆黑车就钻了进去,坐稳屁股关上门才告诉司机说要去公安局。
司机简直欲哭无泪:“你们两个不是来钓鱼的吧?”
林森安慰他:“开着你的,放心,我们不是来钓鱼的。”
黑车司机这个行业可真出人才,尤其容易出相声人才,因此当邱健清询问黑车司机这里能不能偷渡的时候?可算打开了黑车司机的话匣子。
“早几十年吧,从这偷渡去俄罗斯的人挺多的,那时候刚改革开放,一大批人带着各种货物过江去投机倒把。那个时候条件好啊,咱们这边儿一盒丝袜去那边儿就能换一盒子弹。现在是不行了,对面做买卖的也撤了,呐,从这儿过去,对面一大片全是野林子,走上一天也看不到人影。再说了,就现在对面俄罗斯的经济条件还不如咱这破乡下呢,所以还偷渡干嘛呀?”黑车司机撇了撇嘴,“再者的就是往西跑,西边是哪儿啊?西边是朝鲜……”司机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邱健清问:“可假如说有人非要偷渡的话,有什么途径吗?”
“要是这人的脑子进了水非要偷渡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司机扬手指了指旁边宽阔的江面,“从这条江过去就是俄罗斯,但这个宽度游泳肯定过不去,想过去只能租船,但是最近连日大雨,江水涨得厉害,渔船都回窝了,估计最早明天才会有船出来了。”
第185章 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