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你也在卖场里？”
　　一旁的邱健清冷不丁问道。
　　虽然整个问询和笔录，都是王富贵做的，但是市局的人，一直在一旁聆听。
　　“没错，我也在呀。”卢天赐瞪着眼睛点点头。
　　“我上午我们赶来现场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邱健清一层一层的推进着问题。
　　他这么一问，王富贵也反应了过来：“就是呀，我早上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小子？”
　　卢天赐的脸上带出一副狡黠的笑容：“嘿嘿，早上的时候，我其实都下班了。每天刘刚一来，我给他开了门，就可以走人了。今早发现状况的时候，我都已经下班了。我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嘿嘿……”
　　卢天赐的意思，不言而喻。这货早上是怕麻烦，偷偷溜了。
　　“领导，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啊，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都不是特别的清楚。”
　　卢天赐生怕警察们怀疑他，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的做辩解。
　　邱健清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过度紧张。
　　按照流程来说，警方都会对报案人进行一个最基本的排查，为的就是杜绝灯下黑的现象发生。之所以对卢天赐进行问询，一方面，这家伙是唯一的报案人和知情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排查他作案的可能性。
　　这种问询不仅仅是注重受询人的回答，更注重他的神态与微表情。从微表情来看，卢天赐虽然紧张，但并不慌张。
　　林森虽然没有专修过微表情学，但他经常接触fbi的探员们，对于这一套，也略知皮毛。
　　被警察审讯，普通人都会生出紧张的情绪，卢天赐虽然紧张，但并没有惊慌失措，整体的表情还算自然。从这一点来分析，卢天赐的嫌疑并不是太大。
　　估计邱健清也是凭借微表情这一套，来排查卢天赐的犯罪嫌疑，从他的反应来看，邱健清的想法应该林森差不多，眼前的这个卢天赐，并没有什么嫌疑。
　　“你也不用紧张，我们找你，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最近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现象？之前在巡夜的时候，有没有闻到那股刺激性味道？”
　　邱健清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仿佛是午夜电台的知心姐姐。
　　卢天赐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在商场里，还真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不过……”
　　“不过什么？”林森下意识的追问。
　　“不过……我好像是在刘刚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卢天赐眯着眼睛，犹犹豫豫的说道。
　　“在刘刚的身上？你确定？”林森的声音忍不住抬高了八度。
　　卢天赐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好像是吧，其实我也不太能拿得准。我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可能是在刘刚的身上闻到过。”
　　邱健清推了推脸上的墨镜，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家伙才继续问道：“你从刘刚身上闻到这种味道，是近期的事情吗？”
　　卢天赐点点头：“就是近期。我是这一个月，才来这里上班的。之前我在食品厂……”
　　警察们才不关心，卢天赐之前是干什么的，林森赶紧打断了他：“之前的工作就不用说了。除了这一点，你还有没有觉得，刘刚身上有什么异常？”
　　卢天赐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跟他也不算熟。就是每天交接的时候，见这么一面，互相打一个招呼，我哪儿能看得出来，他身上有什么异常。”
　　几个人又问了卢天赐几个常规问题，从他的回答中，并没有能够得到想要的信息。
　　最后邱健清大手一挥，示意王富贵，没什么要问的了，让王富贵手下的警员，将卢天赐带到一边，做心理疏导去了。
　　这也算是公安干警们的常规流程。在对报案人进行问询之后，都会对其进行心理疏导。
　　卢天赐刚被带走，林森就忍不住说道：“头儿，鱼缸里的福尔马林，有问题。”
　　“噢？有什么问题？”
　　邱健清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些福尔马林的浓度，和医用的不同。我觉得，应该是自行调配的。”
　　对于福尔马林溶液，林森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鱼缸中的福尔马林液体，发出极强的刺激性气味。林森敏锐的感觉到，那些福尔马林的浓度调配不对。”
　　福尔马林就是甲醛的水溶液。一般来说，甲醛的含量为35%至40%。但是鱼缸中的福尔马林格外的刺鼻，说明其甲醛含量更高。这么高的配比，不可能是工厂统一生产的。林森觉得，这些福尔马林，应该是小作坊，或者私人制作出来的。
　　林森将自己想到的这些，掰开揉碎了，跟邱健清解释的清清楚楚。
　　邱健清抿着嘴，沉思了好一会儿：“刚才卢天赐说，他之前在被害人刘刚身上，就闻到过福尔马林的味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刘刚的住所看看。”
　　几人没费什么工夫，就联系上了水族大世界的老板，张某。早上的时候，张老板就接到过警方的电话，得知自己的卖场里出了点儿状况。但是他目前人在外地，短时间内没法赶回去，只能听过电话，遥控手下的员工，配合警察的工作。
　　刘刚，就是接受张老板遥控的员工之一。
　　邱健清从张老板那里，得到了刘刚的入职登记表的电子版，从而知道了刘刚的确切住址。
　　“这边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王队长。”
　　放下电话，邱健清扭头看向了王富贵。
　　邱健清的用词虽然挺客气，但是语气之中，却带着一股不容推辞的意味：“现场的痕迹鉴定，以及其他的后续工作，都需要王队长操心了。我们去一趟刘刚的住所。”
　　说着，邱健清也不管王富贵的反应，这家伙朝队员们勾勾手指，示意大家跟上。
　　王富贵如今是心甘情愿的给邱健清打下手，他又不是傻瓜，知道凭自己和手下警员的能耐，要想破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如今和邱健清的团队合作，只要打打下手，破了案子，自己就有一半的功劳，傻子才不干！
　　“邱队长，您放心，这边儿有我呢。”
　　王富贵连连点头答应。
　　邱健清领着几人出了门，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简单吃了点儿东西。
　　之前在水族大世界耽搁了这么久，天已经蒙蒙亮了。
　　几人吃饱喝足，再次挤进破旧的警车之中，依旧是郑东开车，向城郊驶去。
　　他们得到的资料中显示，被害人刘刚是外来务工人员，这么多年来都是光棍一个，自己独居在位于城郊的出租房中。
　　老旧的警车在郑东的驾驶下，凌厉的堪比专业赛车。众人在车上只听了半集广播节目，郑东就载着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位于城市边缘地带的大董村。
　　早在十几年前，大董村的周边，就有多加日资企业建厂，许多村民，都被找到工厂里，当了工人。后来日资企业向地价更便宜的周边城市搬迁，许多的村民也跟着搬离了大董村。如今的大董村的房屋，基本都是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被害人刘刚，就是其中之一。
　　大董村的规模有限，刘刚的个人体貌特征又非常的明显，邱健清领着警员们略加询问，就找到了刘刚居住的出租屋。根据门上的联系电话，联系到了房屋的二房东。
　　二房东姓邵，叫邵瑞华。据他自己交代，他就是附近村子的居民，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平时就靠转租大董村里的房屋，赚取差价。对于被害人刘刚的死讯，邵瑞华表现的极为吃惊。
　　在他看来，刘刚为人挺随和，虽然说不上热情，但是最起码的处事接物，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而且这家伙前两天才主动联系的邵瑞华，预支了三个月的房租，今天竟然就遇害了。
　　邵瑞华说着无心，但是林森听者有意。刘刚预支给他几个月的房租，说明刘刚本人并没有预料到危险的发生，并没有丝毫防范或逃跑的意思。
　　“你有没有发现，刘刚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邵瑞华嘿嘿直笑：“警官，我就是一个收租的，只有到日子了我才来，平时跟这些租客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我是真不知道，刘刚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邵瑞华稍微停顿了一下，想了一想，这才继续说到：“如果硬要说反常的话……他有一点，倒是和其他的租客不太一样。”
　　一听这话，几个人赶紧打起了精神，赶紧敦促邵瑞华，让他好好说说，刘刚到底什么地方，和其他人不一样。
　　邵瑞华犹豫了好久，最终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刘刚从来都不拖欠稿费，而且永远是一下子预付好几个月的。和其他的租客相比，这个反差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