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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交战
  没有人会想到,妖族竟然来得这么快。
  对于朝堂之内的人,他们很清楚前不久才刚刚平反的叛乱,正是妖族开始对缙云国下手的征兆。以帝国之前覆灭的经验来看,妖族在帝国内部种下祸患用了几年,才以雷霆之势灭亡帝国,但缙云国内的叛乱被掐灭得很迅速且干净,高层们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然后趁着这段时间练练兵,去拿下一些帝国的土地。
  妖族来了,高官们和将领们的幻想破灭了。
  对于江湖之中的人,他们大多数是不大聪明的,这些人只关注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或是活得好不好。国内叛乱?不管他们的事,军营不是有去镇压吗?前不久不是平叛结束了吗?我照旧种我的地,织我的布,开我的店。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很聪明,甚至从叛乱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他们终究只是普通人,聪明的脑袋并不能挽救信息缺乏带来的弊端。于是这部分聪明人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其中不少人想要趁次机会赚上一笔,不过他们绝对料不到,这是一场关乎国家存亡的战争,只有不计成本,不顾后路,才有机会取得胜利。
  妖族来了,游侠们和商人们的幻想破灭了。
  洛炎曾经幻想过很多自己带领部队走上战场的可能性。某天,一个来自王都的传令兵走进他的大帐,说道:“王急召!”然后带着自己已经训练有素的队伍进军王都。
  或是某日被王大哥叫去主帐,秘密告知妖族来犯,集合部队出发,然后告知部队有演习,待到达战场才告知真相。
  但是洛炎从来没想过,或者说不敢想,妖族会来得这么快,会这么匆促。其实妖族匆不匆促洛炎不知道,但自己手下这一千来人是绝对匆促的。才正式展开针对性训练不到十日,主帐那边的青铜钟便连响三次,寓意着妖族来犯。
  “集合!”洛炎将灵力覆盖沙场,以灵力仿声音,确保沙场内每个人都可以听,他的命令。
  在帝国被妖族入侵时,缙云国为了抵御妖族紧急招募部队,只在新兵营进行过基本的训练就被配发至各部队了。尽管妖族灭亡帝国后再无动作,但缙云国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这些半吊子部队就这么存续了下来。洛炎所率领的这只千人队便是这种半吊子部队的典型:基层干部基本是兵油子,新兵占了绝大多数,缺乏训练,装备老旧。站在高台上望着下面众人,洛炎叹了口气,这一战不知会有多少人能走回来。
  反观台下众人,眼神飘忽,眉头紧皱者有之,双眼放光,交头顾耳者也有之。前者乃是那些作为基层骨干的老兵们,见识过战争之残酷的他们最为惧怕的,显然就是战争本身。后者则是仅仅参加过三个月基础训练,之后则基本没有训练过,只比平民稍好一些的新兵,他们的脑子里大概都是些建功立业,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想法。
  不过不论台上的洛炎怎么想,不论台下的老兵新兵们怎么想,他们已经集合完毕,即将踏向人类与妖族战争的最前线......
  “王将军,末将所领一千人,全员到齐,静候您的命令。”洛炎大步迈进军帐,朝王力作揖道。
  “嗯,暂且修整,三日后午时,出发去往前线。”王力从身前木桌上的一个小木桶内取出一道令牌,扔向洛炎道。此时的王力不同于之前在酒馆里找洛炎时候的样子,只见他身着玄黑色的扎甲,背后是灰色的披风,大马金刀坐于军帐的主位上,好不威风。
  “诺。”接到令牌后,洛炎大声应道,然后缓步后准备退出军帐。
  “洛校尉。”王力叫住了洛炎,“我本是想要让你在那千人队里积累一些阅历,想着你很快就能升迁的,只是没想到妖族来的这么快,是我害了你。这里也无他人,老哥我希望你若是在战场上遇到不可为之事,不要觉得丢人,无比逃得远远的。”
  “诺。”洛炎应道,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王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本来他想,以洛炎的实力,再跟着他把城外的那股妖族势力给剿灭了,积累点功勋,混个校尉岂不是轻轻松松,甚至当个和他一阶的小将也有可能。可是他早就该想到的,在缙云国没有势力的洛炎哪有可能那么轻松就当上大官呢,于是最终洛炎只能来到他手下因为妖族入侵帝国而紧急扩编的两个千人队之一做校尉。
  其实这也没什么,熬两年资历,在疏通疏通关系,洛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然后妖族入侵了,而洛炎只能带着这一千个莽夫走向战场。洛炎也许能活下来,但他的成绩绝对好看不到哪儿去,这时候带着这样的队伍上战场,完全是在断送洛炎的前程啊。
  不过与忧心忡忡的王力不同,洛炎此刻心中却要轻松很多,他很清楚自己带着的这个队伍有如烂泥,但你架不住洛炎强啊,洛炎一个人就抵得上一个千人队,于是他手下是什么样反而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碧草连天白云飘,这片草原还是和几年前洛炎到来时一样宽广,只是少了远处的几个白色帐篷和成群的牛羊,多出了成片的黑帐,那是妖族的大军。
  此时妖族的大军来了很多,从远处望去无边无际。这样多的妖族让人看上去实在会不免产生惊恐,这样多的人数对于大家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草原对于人类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作战环境,缺水,少粮为后勤增加压力是来自内部的不利条件,体积更小力量更弱的人类在平原上难以与妖族抗衡则是来自外部的不利条件,两相叠加之下,造成了人类还未开战就已经落入下风的现实。
  相对的,对于人类来说是弊端,对于妖族而言则是优势。人类本身就可以作为妖族的食粮,粮草不够?不存在的,去杀两个人就是了。而妖族大多体型庞大,在类似草原这种宽阔平坦的地方则最大程度发挥出了它们的体型和力量优势。
  明明攻坚战才是人类的优势,那为什么两方要在此聚集呢?因为妖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后方完全没有准备,这些部队完全就是来拖时间的。虽然朝堂内那些高官并不在乎老百姓的性命,但他们在乎人口,人口代表着国家在战后恢复的潜力,所以需要有部队聚集于此,为百姓撤离争取时间。
  “阵型一!”正处于这一千人中间的洛炎用灵力放大自己的声音道。
  洛炎所属的王力部已经到达这里足足三天了,在这三天里洛炎也没有放弃训练,毕竟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他很明白,洛炎可不希望自己手下这千把人到最后回不去几个。于公,这关系到自己的功勋和前途,自然是杀敌多伤亡少最佳;于私,尽管洛炎总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但他瞧不起的只是这些人当兵的态度,可不是瞧不起这些人本身,所以他也希望在战后还能继续看到这些人犯蠢,继续“瞧不起”这些人。
  “咚!咚!咚!”三道鼓声有力而果断,它正告诉着营地内的一万七千余人,开战了。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又多出两样东西分处于草原两边。一边是由一个个人类百人队方阵以特殊排列组成的大阵,另一边则是看似散乱实则有着特殊规律,同样组成了一个大阵的妖族军营。
  洛炎所率领的千人队就是人类军营大阵中一个小小的零件。
  “稳住!”
  “不要慌!”
  类似的话语不断从百夫长口中喊出,事实上真正上了战场后,原本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上去砍翻两个妖族立大功的新兵蛋子们现在一个个都正瑟瑟发抖着,而之前愁眉苦脸的老兵们反而最为淡定,正尽力维持着阵型。但站在洛炎旁边的程副官心里却担心极了,扩充的千人队因为训练水平严重不足,纷纷被安排在第一线,美名其曰锻炼新兵,给新兵更多的立功机会,实际上就是将他们作为炮灰,消耗妖族的体力和气力。
  幸运的是,他们千人队并不在接敌的第一线,他们前面还有一个千人队,不过那也是炮灰,程副官担心的是前面那队崩溃后,会影响到他们,使得这个千人队不战自溃。被战败击溃,那只是作战不力,被主将骂两句就没事了,当然前提是自己要有能活着回去的本事。但要真的不战自溃,那可是临阵逃脱,不被妖族斩杀当场,回去也要被看了脑袋以儆效尤。
  “洛大人,”程副官贴着洛炎小声说道,“待会儿若是有人临阵脱逃,还请您不要手软,将其斩杀当场,以儆效尤。”
  尽管程副官也见过洛炎的厉害,也很清楚洛炎战场杀神的本质,但是看着洛炎年轻的脸庞,程副官还是觉得心里不安,便再三提醒洛炎不要心软,刚才那句话已经是他第三次对洛炎说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洛炎的回答也和之前两次一样。洛炎看似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引得周围的人心下大定,但实际上洛炎已经将自己的神识探到了几里外妖族的大阵之中。
  正当站在最前排的士兵已经能够数清妖族人那旺盛的毛发,他们惊讶的发现,一柄长矛带着点点星光,从背后飞向妖族大阵,最后化作一个太阳,并有一道风暴从太阳诞生的地方刮来,一时略微扰乱了人类的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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