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妖人两界立下界碑开始，人类修真者便不得无故出入妖界，而妖族同样不允许在人界随意走动。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许多在人间走投无路的修真者，流窜到妖界的前例并不是没出现过，那么某些在妖界待不下去的妖怪，偷偷潜入人界也算不得不稀奇。
　　而两界盟约束之下，还胆敢在人界作恶的妖物，自然免不了穷凶极恶。
　　江东霖担心的是，万一解除掉邹远山身上的妖力，惹怒了暗中藏匿的妖怪，动起手来，自己与张全英恐怕不是对手。
　　徐林主动请缨，说道：“师父，不然我也一起去吧，万一遇到最坏的情况，还能帮衬着两位师兄。”
　　他自然有资格说这一席话，虽是入门最晚，但张全英和江东霖主攻黄帝外经中的医术，单论如今的修为，反倒不如他这个小师弟。
　　毕竟是天生阴阳眼，属于近道体质的一种，本身就占优势，又是专心修道不谋他径，已然到了筑基中期的境界。
　　虽然全靠丹药堆积有境界虚浮之嫌，但进步也称得上神速了。
　　李志鹏此时发出了反对的声音：“徐林师弟，你在咱们师兄弟里境界最高，这点不假，可筑基只是基础境界，对上闯过界碑的妖孽，又能有几分胜算？”
　　王祥也表示担忧：“别说胜算，恐怕连保命的机会，都难找到。”
　　陈海石抱着醒酒茶，看向林立说道：“可以请九姑娘同行，我记得你说过，她也是妖。”
　　这么一个最是不屑玄学鬼神之说的人，竟然也开始出谋划策了，可见他有多不情愿林立亲自去宋城治病。
　　林立皱着眉，自然也有自己的考虑。九尾狐现在的确是奴婢身份，但她青丘白家的来历，终究无法忽略，说得复古点就是金枝玉叶，让她离开唐城去给徒弟们当保镖，不妥。
　　没有退路的人最无畏，若真如江东霖猜测那般，盘踞在宋城害人的老妖，在妖界已无容身之处，万一实力强悍又狗急跳墙，白帝的威名能对九尾狐起到的保护作用，怕是少得可怜。
　　再有几天便是六月初九，到时候林立拿什么跟整个青丘交代？
　　这个险，冒起来显然是不划算的。
　　庭院里，四个女生在玩双打乒乓球，阳群芳与陈碧柔一边，林影则跟顾玲珑一边。
　　这次聊事情的地点，林立没有选在地下室密谈，并不刻意避讳，反正隔着十来丈远，说了女生们也未必听得见。
　　况且陈碧柔她们都知晓修真者的事情，听见也无所谓。
　　至于顾玲珑，同样无伤大雅，这些事情对寻常人而言，太过荒诞离谱，听上去更像是一群老爷们儿说胡话扯犊子。
　　奇怪的是，顾玲珑忽然停了手中动作，放下球拍，在马尾辫等女生茫然目光中，走到林立他们这里。
　　“何事？”
　　“我知道你们讨论的那种病~”顾玲珑语调略微不安，但眼神坚定。
　　“你知道？”
　　林立说不惊讶是假的，他的医术造诣摆在地球上，可以说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连他光听听都无法确信的病症，这么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会知道？
　　而且隔着十几丈地，这姑娘居然能听清楚他们在聊什么？
　　“是的，我知道。”
　　顾玲珑唯唯诺诺点头。
　　包括林立在内，前庭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不禁变得有些怪异，只是情绪存在差别。
　　众人是好奇，林立是怀疑。
　　顾玲珑怯生生捏着手指尖，继续说道：“道门妖族对越界者的态度都很严厉，几乎是零容忍吗，所以潜入人界的妖怪害人，至多至多，只敢让受控的人性情改变。”
　　“有这种说法？”林立透过神识问瓶中的丹朱。
　　后者没好气的啐道：“老夫如何知道，五毒教又不救人！”
　　林立只好盯着顾玲珑，问道：“你是修真者？”
　　顾玲珑不敢直视他有些发毛的目光，解释道：“我天生柔骨，极为亲近药理，所以五岁的时候，被昆仑山九月先生收入门下，学习医法丹药。这些秘辛，修医道的人才会了解，你……你是修大道的，所以不知。”
　　“昆仑山还收女弟子？”
　　林立又向丹朱发出神识，别说修大道的人不知的秘辛，就连修大道之人晓得的常识，他都一概不通。
　　“玉虚宫收纳了水心庵道统，里头全是修医道的女娃儿。”丹朱说道，证明顾玲珑所言非虚。
　　林立渡出一道真元，柔和流淌，侵入顾玲珑体内，顾玲珑反抗不了，白嫩嫩的脸蛋渐渐红透，像盛夏枝头的樱桃。
　　这种做法其实是很不礼貌的，真元感知远比肉眼视觉来得清晰，真元淌遍身躯，就相当于强行把人家的身子全看光了。
　　修真者独特的耍流氓方式。
　　林立却并未顾及那么多，娇嫩的胴体他丝毫不曾留意，只摸索了顾玲珑的灵根，最后惊讶的发现，这姑娘真是天生柔骨。
　　“造化钟神秀！”
　　由不得他不感慨，末法时代的地球，灵气稀薄成如此光景，居然还能孕育出这等医道圣体。
　　那特么可是天生柔骨，纵然放在域外，也是要被各大仙门哄抢的稀缺体质。
　　假使当年逍遥仙尊周游到域内，也同时发现了顾玲珑，恐怕大师兄就无法在所有领域都压制师弟们了——至少，医道方面有个强过他的小师妹。
　　“了不起！”
　　林立忍不住再度感叹，一是感叹自然造化之神奇，二是感叹顾玲珑这不太幸运的幸运。
　　生得柔骨自然得天独厚，可惜在末法时代耽搁十八年，已经失去完全发挥这副体质的机会，算是明珠蒙尘了。
　　顾玲珑眼眸低垂，俯下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而是被两团柔软遮挡视线。大概以为林立口中‘了不起’三字是在夸赞此处。
　　脸蛋更红了，鲜艳红霞飞过耳畔。
　　“那照你看来，病人是中了符毒无疑？”
　　“啊？”
　　“不是的！”
　　水心庵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恍然梦醒，从羞涩中慌张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病人如果衰老得很明显，其实有很多种原因，符毒只是其中一种。”
　　林立被逗笑了，江东霖等人也呵呵傻乐，徐林在旁边很是茫然，完全不懂自家师父师兄在高兴什么。
　　陈海石也拧着眉，问道：“你们四个笑什么？”
　　林立收了笑容，回答道：“没什么，挺有趣的，这姑娘年纪不大，待事态度倒是严谨得没话说。”
　　“严谨有什么可笑的？”陈海石又问道，还是那副半醉的死沉面容。
　　林立耸耸肩：“对你来说，这世上什么事都不好笑。”
　　江东霖三人顿时笑得愈发欢畅，而这次，连徐林也笑了，觉得管家有时候比这没见过的姑娘还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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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玄接连几天起大早，吃了饭便出门，午饭时间回来一趟，吃完又往外跑，晚饭才回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连林立问他也是不说，神秘兮兮的样子。
　　今天难得安分，大白天没出门，独自坐在客厅看《走近科学》录播。
　　林立去万都中心的时候他就开始看，从万都中心回来，他还坐在那里盯着电视岿然不动。
　　不同的是九尾狐也坐在了旁边。
　　以纯阳丹代替男人以后，小九免去了采阳补阴的下乘修炼，虽然仍是媚意流转，但流露的气息纯洁剔透许多，看上去就与人类女子无异，只是娇媚动人，并无风尘感。
　　老少俩人坐在一块儿，像是乖巧懂事的孙女，陪着老来孤寂的爷爷，场面十分和谐。
　　“过来。”
　　林立朝九尾狐招手，后者不愿动，嗲声嗲气道：“怎么了嘛主人？”
　　“跟我说话的时候正常点，这是命令。”
　　“好的呢！”
　　“再正常点。”
　　“干哈呀！？”
　　“卧槽！你还是学上一句的样子吧。”
　　“好的呢！”
　　林立擦了擦汗，不知道阳群芳从哪儿学的关外口音，愣是怕人家青丘狐狸精的口音都带跑偏了。
　　“再有五天就是六月初九了，你打算空着手回去给你父皇贺寿？”
　　“父皇最疼奴家，不用献贡的，奴家往年都是直接回去，只要见到奴家，父皇就很开心呢。”小九眯着标致细长的狐狸眼，风情万种里带点小骄傲。
　　林立说道：“那是往年，你现在跟着我混，空着手去给白帝贺寿，你丢得起那人我可丢不起。”
　　小九眸子刚刚睁开，刹那间又媚眼如丝：“主人一定是听说，带公主回青丘能得到白帝的赏赐，所以想表现出彩些，得点好东西吧？”
　　都说狐狸狡猾，看来是真的，不过被戳破心机的林立，也不臊也不恼，理直气壮道：“大老远的跋山涉水去一趟，老子总不能亏本。”
　　“主人你要一起去青丘？”九尾狐问道。
　　“既然是修真界跟妖族共襄的盛会，去见识见识也不赖。”林立漫不经心道。
　　“不是监视小九吗？”九尾狐又问道。
　　林立撇嘴道：“你若真想逃离我的掌控，我能监视个球。”
　　“哦……”九尾狐的表情莫名多了几分怪异颜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