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总比死人好……”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江岸和靳言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再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暮霭依旧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没心没肺地嗑瓜子,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额,小暮啊……”
暮霭的拳头再次捏了起来,三人呼吸一滞,就听到江岸飞快地开口出声,如同机关枪似的:“我想问,你那边的茶水还要不要?不要给我一下,我吃的有点油腻,想喝点茶……”
暮霭:……
靳言:……
原非:……
还以为你要去死呢。
“诶,几位,你们的菜好了,都是我当家的最擅长的,你们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喜欢的话,晚上再过来吃!”
老板娘适时地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将菜都端上了桌,同时撤掉了桌上像是被狗舔过的干净盘子。
“麻烦老板娘了!”靳言连忙起身帮忙,边收拾边吞口水,眼神是扫到一旁江岸和原非催促的脸,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挽留住转身准备离开的老板娘,“那个,老板娘,那个……”
“嗯?怎么了?你们还有需要的吗?”
被猛地叫住,老板娘有些讶异地转过头,微笑着询问,靳言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跟浑身上下长满虱子似的,吞吞吐吐地半天,这才慢吞吞道:“那个,就是,我想问一下,老板娘这里有没有见过那种打扮比较特别的?”
“打扮特别?”
老板娘明显愣了一下,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啊,你们说的是那个小偷吧,你们想跟我打听这个人有没有来我这儿吃过饭?”
“对对对!”见老板娘一下子就接过话茬,靳言激动地连忙搓手,“那个,就是这个意思,那个,您也知道,我们刚到,对这一片还不太熟悉,您这店大人多,就想问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些打扮和大伙儿不太一样的人……”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就连双眼之中都多了几丝显而易见的兴奋,听靳言说完后,就快速接话道:“您这是要我协助查案是不是?”
靳言:……
“额,那个,算是吧?”
没想到老板娘对于这类事这么兴奋,靳言嘴角抽搐,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他们这追捕的虽然不是公安系统的逃犯,但却是世界范围的危险人物,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的公职行为吧?
“太好了,那小同志,不,警察同志,你们到时候抓到小偷,一定也要表彰表彰我,等我儿子打工回来了,也给他吹嘘吹嘘,他老妈可不是一个小地方只会做菜的人,他妈还帮警察同志抓过小偷!”
眼见老板娘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点控制不住,靳言连忙做了个手势,这才让老板娘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个,没干过这种事,有点激动,诶,你们刚刚问我什么,打扮特别的人是不是?”
靳言和江岸他们连连点头,颇有些期待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那个,刚刚太激动了没注意听,我这儿好像没见过你们说的那个人……”
眼见靳言和江岸的脸色暗淡下去,老板娘连忙转了话头:“不过,我家男人认识的人多,这一块也都熟,我问问他,指不定他见过,或者出去喝酒的时候听人说过,你们别着急,我去问一下……”
老板娘快速说完,也不等靳言他们回应,掉头就往厨房跑了,靳言愣了愣挠挠头,不确定地转头看着江岸几人,怀疑道:“这算……问好了?”
一片静默。
原非觉得有些牙疼,为什么这些男人办事,咋看咋不顺眼呢?
啧啧,牙疼!
“小暮,你那还有奶糖吗?给我一颗,牙疼!”
心随意动,原非想着就直接找暮霭要糖了,江岸闻言虎躯一震,立刻扭头看着暮霭,就见她十分淡定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两个大白兔,给原非递了过去。
“你哪来的奶糖?”
江岸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钱可都是在他这里,暮霭身上,他可是一分钱都没给啊!
她怎么还会有奶糖,这种一看就很值钱的东西?
“哦,”暮霭白了江岸一眼,自己也往嘴里喂了一颗,一边嚼吧嚼吧,一边回答道,“你店里啊,我走之前在废墟里扒拉出来的,还有三颗,你要不要?”
江岸:!
“我就说我怎么死活找不到我的糖!还给我,立刻给我吐出来,这都是我的,我花钱买的!我……”
“呸!”
江岸喋喋不休的讨伐声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暮霭呸了一声,唇瓣一张,一口朝他伸过去的掌心的吐去。
白白的、粘粘的、被嚼吧过后变成了不规律流体的东西……
江岸的声音,伴随着他准备良久的表情,随着那东西落在他掌心的一瞬间,全部戛然而止。
暮霭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淡定。
“呶,吐给你了!”
江岸:……
小暮你这种事这么认真,你老板知道吗?
原非瞅了一眼冷哼一声。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江岸:……
沉静如同望夫石,江岸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掌心那一坨不明流体,感受着它黏腻而丝滑的手感,努力思考他应该用什么样的速度和姿态,飞快地在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将这个东西从自己的手掌心,分离出去。
然后……
“哎呀,鼻涕擦手上了,赶紧擦擦!”
老板娘的声音不设防地忽然出现,伴随着一张从天而降的纸巾,瞬间出现在江岸的掌心,贴心地左右擦拭,一下又一下。
“诶?这鼻涕是不是太浓了?警察同志,你这是不是感冒了啊,可得好好注意,山里可不比城里,昼夜温差大得很……”
一边用力擦拭,老板娘一边交代,却没有注意到,身侧江岸的脸色,已经青黑犹如死人,一脸生无可恋的绝望。
“哈哈哈哈哈!”
靳言再也忍不住,站在一旁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鼻涕?还浓鼻涕?哈哈哈哈,江岸,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小暮,好样儿的!好样儿的!哈哈哈哈!”
一向只有他阴人欺负别人的江岸,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拿捏住,还一次一次地骑到头上欺负,偏偏江岸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实在是太解气了,哈哈哈哈!
江岸:……
“额,这不是鼻涕啊?”反应稍慢的老板娘这时也总算明白过来,动作一停连忙将纸巾拿起来,尴尬地一边看江岸的掌心,一边干笑着解释,“那个,不好意思啊,没仔细看,我以为您不小心把鼻涕弄手心了,不好意思啊……”
而此刻,江岸宽大厚实的手掌上,那坨原本只有小小一点的糖浆,在老板娘锲而不舍地大力擦拭下,已然如同一幅摊开的水墨画,均匀有质地铺平开来。
“哈哈哈哈!”
靳言还在笑,暮霭和原非在一旁装作什么也看到地憋着,江岸保持不动,心如死灰。
“那个,厨房还有点事,我……我给你们打听到了,听说西边那间茶馆有人见过,那个,地址写在纸上,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找他就好……”
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这么的尴尬,老板娘话才说完,就连忙将一张半旧的小纸片放在桌子上,忙不迭地走了。
“哈哈哈哈!”
靳言依旧狂笑不止,江岸终于动了动,眯着眼睛看了看靳言大笑的嘴脸,勾了勾唇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一抬手,准确扣到靳言大张的嘴上。
靳言:……
“江岸,我跟你没完!”
……
“哟,那个茶馆了老板说的就是这个地方了吧,看起来不像有人来过的地方啊?”抠着鼻屎,江岸晃晃悠悠地走在最前面,一边四处瞄一瞄,一边到处弹鼻屎。
暮霭和原非早有预备,都离他远远地,只有靳言,刚刚才用热水加粗毛巾刮掉了脸上那层白白的流体,正气愤地朝他跑去,边跑边喊:“江岸,你给我站住,我……啊呸,这什么东西,好臭,江岸,你又一个人在偷吃什么好东西,给我站住!”
暮霭:……
原非:……
“呕~”
“所以,这地方,那个可疑人物真得会来吗?”
详细而科学地向靳言解释好他刚刚嚼在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江岸满意地看他再次吐血离开,这才晃悠悠地在找了个青石板,坐了下去。
“真是,不过是人类鼻腔的一种分泌物,还能保护我们的鼻孔呢,多么贴心可爱的一坨小东西,不过嚼了点,有什么好激动的,真是,大惊小怪!”
暮霭:……
原非:……
“话说,老板说得地方你确定是这儿?会不会普通了点?”咬着手指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暮霭有些怀疑地看向江岸。
江岸凝重地点了点头,再次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茶馆老板描述的话,又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沉吟了半天,开口道:“应该……或许……可能吧……”
不是他们怀疑,就他们眼前这一马平川、连个鬼都藏不住的地方,他们说得那个人,有可能傻不拉几地藏在这个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这眼前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啊?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