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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唉,多好的买卖,好几万呢,唉,就这么没了,小暮你,唉……”
  青筋暴起,暮霭捏拳第N次,阻止自己立刻跳起暴走,狂揍江岸一顿的冲动,冲动是魔鬼,魔鬼是江岸,佛曰,忍住忍住。
  “诶,小暮你……”
  “不准再叫我!”
  震破天的咆哮在清早的乡间小路上尤其大声,几只刚刚从芦苇里爬出来的小鸭子一听,当即吓得一抖翅膀,连滚带爬地又逃了回去,咕呱咕呱地叫个不停。
  江岸:……
  “我……我只是想问你,那首走到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是怎么唱的?”
  边说边唱,江岸小心地拿眼瞄暮霭的脸色,远处的乡村已经可以看见些许的轮廓,袅袅炊烟正从山坡尽头升起。
  暮霭深吸了一口气,将背上装着大蒜等等一系列催泪棒的东西紧了紧,闭紧嘴巴,决定不理身后这个唱个不停的傻X。
  “不要跟我说话,一会儿做完任务,我们就青山隐隐水迢迢,就此别过吧!”
  大步朝前说完,暮霭如同一个忽然充气的熊本一样,飞快地暴走起来,身后,江岸有些迷蒙慌乱地一边哼歌,一边手舞足蹈。
  “哦,我的亲爱的,你最近怎样了?”
  众人:……
  蛇精病!
  齐齐掉头跟上暴走的暮霭,靳言和原非直接将手舞之足蹈之的江岸留在了后面。
  “诶,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等等我呀!”
  江岸歌也唱不下去了,见众人都跑了,连忙抬脚跟了上去,乡间的小路晨露未散,众人都是一人一脚泥,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走到村子的外围。
  “我去,谁家狗辈分这么大?竟然招来了这么多人来吊丧!”
  四人才走到村子边缘,立刻被眼前几乎人山人海的架势也吓到了,暮霭掂着脚也没看到人群中央围着啥,只能和江岸他们一样,努力地扒拉人,朝里面挤。
  “诶,让让,让让,麻烦让一下!哎哟我去,这东家到底多有钱,这么多人来捧场!”
  四个人组成一个大衬托,连推带求地往里挤,等好容易挤进去时,这才发现,这灵堂的布置,有些高大上。
  “额,”江岸摸了摸鼻子,又朝正厅瞅了一眼,小声地看着其他三人,“这个,虽然可以理解爱狗心切,可这一张狗还有一张如花似玉的人脸遗照,会不会有些太奇怪了?”
  早上的天气,天光还没有大亮,再加上办丧事,整个场地都布置的有些阴暗,一群人将场地围了个圆圈,中央大厅摆了个大棺材,外加几个摆满了凉菜的木桌子,在唢呐声的衬托下,显得尤为阴冷凄凉。
  “额,那个,要不,江岸你去找管事的问一下,我们应该跪在哪里哭?这么多人看着,我怕一会儿憋不出来眼泪啊?”
  乌压压的人群都低声在说着什么,好多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像是电影里领到了自己的台词,在努力背诵一般。
  靳言捅了捅江岸,小声建议道,暮霭看了看站在场地中央有些格格不入的自己几人,又看看灵堂上那张十分年轻的女孩儿脸庞,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去啊!”
  江岸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前一个趔趄,不小心踢到一个侧着放的铁盆,铁盆立刻失去平衡,滚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死寂沉闷的场地和人群中,显得尤为刺耳。
  人群,猛地安静下来。
  江岸四人同时吸了口气。
  “卡卡卡!你们三个人什么情况,没到群演的戏份,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出现,伴随着一个从灵堂西侧围墙的小布寮里走出来的矮胖子,周围人的目光都齐齐聚了过来。
  “诶,他们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新来的吧?”
  ……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入四人耳中,让四人更加懵逼了,看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的胖子,不由地面面相觑。
  “喂,你们几个没听到啊,让你们出去,现在!”矮胖子的声音愈发愤怒,“这谁找来的群演,给我赶走,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滚蛋!”
  江岸:……
  “那个,这个,老板,”江岸有些摸不清眼前人的身份,想了想,估摸着接话道,“那个,我们是之前接单过来哭丧的人,路上不认识路,耽搁了一会儿,才到,不是很清楚站位,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老板多担待,见谅见谅!”
  江岸说着抱拳解释,不想对面的矮胖子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了江岸一眼:“老板?呵呵,你是哪个蛇精病请来的逗逼?”
  江岸:……
  “我……”
  “我什么我,什么哭丧,你知道现在自己站在什么地方、对面的是什么人,这里又在做什么重大的事吗?”
  不等江岸回答,气咻咻的矮胖子又咄咄逼人地发出了一连串的发问,问得江岸四人愈发懵逼。
  “就是,给您家死去的狗狗守灵哭丧啊,”本来就心虚,见眼前人这么气势如虹,暮霭的语气不由更弱了,“这里,不是您给你家爱犬办的灵堂吗?您就是……爱犬的主人啊……”
  “爱犬?!”
  “守灵?!”
  “狗主子?!”
  一声赛过一声的怒吼,震得江岸四人的头发都飞了起来,矮胖子却几乎气的原地爆炸了。
  “我他妈这里在拍电影,我是这里的导演,去你妈的狗主子,守你妹的灵!给我滚出去!”
  声震云霄!
  江岸:……
  “噼啪砰!”
  一阵诡异而尴尬的安静后,不知道是导演声音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地,原本盖得好好的棺材盖,忽然从顶上滑了下来……
  “导演,还演不演了,我快憋死了!”
  “砰!”
  “啊!”
  厚重的棺材盖猝不及防地滑落,伴随着棺材里传来的不耐烦的女声,四名正围着棺材披麻戴孝磕头的“亲戚”,哼哧一声,当即被压住脖子,一声惨叫,齐齐晕了过去。
  矮胖子:……
  “额,导演,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说完自己憋闷的女演员长长地舒了口气,慢吞吞地抹了把脸从棺材里坐起身,一转头,就看到了四个被压得脑袋朝下、屁股朝天的“孝子孝孙”,不由地脸色一绿。
  “还愣着干嘛?还不把棺材盖扶起来?”
  一声命令之后,现场瞬间兵荒马乱,始作俑者的四人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动弹不得。
  “导演,怎么办?这四名群演都砸成歪脖子了,还要不要拍?”
  紧急赶来的片场医生一一检查,后随即宣布了这个惨痛的消息,现场众人闻言,顿时又是一片死寂,都不敢看本来脾气就不好的导演。
  呱呱呱呱……
  一排乌鸦不识时务地从头顶飞过。
  靳言打了个喷嚏。
  “阿嚏!”
  众人的目光,瞬间又齐齐地聚了过来。
  “你们四个,刚刚是说,过来表演哭丧是吧?”
  江岸:……
  导演,你是不是多加了两个字?
  “那个,我们其实……”
  “其实我刚刚就是看你们,是不是有临场应变能力,故意发脾气试探你们的,实践证明,你们确实是有实力的,”刚刚还横眉冷指对四人喊滚蛋的导演不知道忽然怎么了,突然脸色一变,笑眯眯地走过来,拉着江岸的话,和风细雨道,“要不要试试演员这个工作?要求不高,会哭就好,一天五百,很划算的。”
  “五百?!”
  完全没想到天降馅饼,江岸的嘴巴差点从脸上掉下来。
  “对,一人五百!时间一到就给钱,白纸黑色,绝对不坑你!”见江岸有兴趣,矮胖子立刻添柴加火,保证道。
  江岸的目光,立刻更亮了。
  暮霭偷偷地掐了掐江岸背后的软肉,微笑地低声道:“你别忘了,你可是接了别的单子的人,咱们还要去东拐村给狗哭丧,这可是你亲自接的。”
  “疼疼疼,小暮你快松手!”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江岸立刻脸色大变,狰狞着扭起了腰,站在对面的导演却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你们要去东拐村?”
  “是啊,这里难道不是吗?我们是不是还没走到地?这村儿一共有多少户啊?”
  一旁的原非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景象,皱眉回道。
  适才还有些疑惑的导演,当即哈哈哈大笑起来,如同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捂着肚子笑成了一个球。
  原非:……
  她刚刚有讲过笑话吗?
  “东拐村?谁告诉你们这里是东关村的,哈哈哈哈!”
  负责带路的暮霭一听,顿时黑下脸来。
  “我带的,有问题吗?”想了想,暮霭有些不服气,又补充了几句,“我可是之前上网搜过的,我们从万安镇上过来的,坐公交四路线到柳镇路口下来,再往东走七百米左拐,穿过稻田,就是东拐村,我都已经走到了,你难道想说,我走错了?”
  “哈哈哈哈,”矮胖子还是笑个不停,暮霭越讲他越笑,“没走错?哈哈哈哈!”
  暮霭:……
  “砰!”
  重重一拳砸在眼前对着自己嘲笑的矮胖子头上,暮霭微微一笑,眨眨眼说道:“乖,好好说话,不然姐姐砸的你现在就去十八层地狱和阎王笑。”
  导演:……
  “这里是西拐村。”
  暮霭:……
  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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