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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墨非,你受委屈了
  来自陌生人的无条件信赖让墨非心中充满感恩,她决定,将用尽她毕生所学护他周全安康,倾尽她一世英明佑他名垂千秋。
  叶随风细碎的笑缓缓绽放,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蒹葭。他可以感受到的,她的不甘和勇气,她与邪恶战斗的心。
  他们是一类人。
  “记得认真如实填写一份自我档案,你毁我名誉半分,我让你后悔一辈子。”叶随风状似不经意地说。
  墨非眨巴眼睛,他好像非常重读和延长了如实两字,错觉吗?但是她是戏子,在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眼泪的戏子。
  她是骗子。
  残灯如豆。
  墨非郁闷地拨弄着烛光,这三天她见叶随风就像见到日本鬼子转身就跑。
  但是人家偏偏属幽灵,总是莫名其妙飘到你身后。
  墨非也倾尽全力去应付,各种装疯卖傻——一脸无辜地说我忘了,或者我好像弄不见了。
  有次她被逼急了,甚至还直接装晕倒在地上。
  不是没有想过要开口,只是一看到叶随风,就……
  失语了。
  但是,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没有勇气说出口,女子,一直都不被重视。她所演绎的故事便是人生百态,世间炎凉,那些女子凄苦的命运她谨记于心,全身心地去演绎,不知不觉,她竟卑微到尘埃里了。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继续假装,因为一旦露馅,叶随风将会受到她的连累。
  承认吧。你到底是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上战杀敌,不能守卫国家。
  无法开口,因为怕被嫌弃,因为,因为她就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因为是女孩,所以她被父母扔在飘雪的街头。她记得,那年的雪下得好绝望。
  “喂,孩子都生的出来了,你到底在干嘛?”门外响起叶随风咬牙切齿的声音。
  墨非吐舌,一时忘了叶随风在外面侯着。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刚刚把档案烧了?他会不会冲动地把自己切成肉片?
  今天这一劫似乎逃不了了。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
  “叶随风,我害怕。”墨非缓缓散开三千青丝,指尖微微颤抖。
  微弱的无助的声音,叶随风想破门而入的冲动瞬间全无。
  叶随风的声音带着温暖的力量:“我在。”
  墨非点朱唇,就算是无人观看的戏也要完美谢幕。
  叶随风握拳,他只看到她的张扬倔强,却忽略了这个杀人社会对她的伤害,他所做的一切恐怕给她造成困扰了吧。
  但是,同伴不就是要互相信任吗?这是他最后的考验,只要她亲口承认,他就完完全全认可她,此生不相疑。
  门,轰然洞开,昏黄的烛光轻柔地融入夜色,墨非站在那暖暖烛光中。
  墨非不惊不怯,盈盈一福:“小女子墨非,之前多有欺蒙和得罪。”
  她墨非就是这样,她已为自己定制的角色,绝不退缩。
  现在,她已入戏,居高临下,睥睨万物。
  有气势!要的就是这种姿态。
  “我还以为你会很丑呢。”叶随风微微调侃。
  奇怪,好奇怪,非常奇怪……淡定,她需要重启脑子。
  ——五雷轰顶!
  “你连这个都知道?”墨非不甘,不甘得几乎把牙龈咬碎,这种人,真心不想他活在世上。
  叶随风看墨非,白衣墨发,倩倩动人:“墨非,以后就这样吧,挺好的。”
  那晚。
  他们就在夜凉如水的芦苇丛里看星星,数月亮。
  “喂,介意我把你眼睛戳瞎吗?”墨非忍无可忍。
  叶随风欺身靠近墨非:“人家说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太缺德了吧。”真是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又或者是墨非的神奇。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能有截然不同的声音和神态。
  气结,墨非一时哑口无言,这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叶随风直挺挺地躺在芦苇丛中装死:“从军的日子会很苦。”
  “我不怕。”她们梨园最穷的时候,老鼠都离家出走了。
  “随时都可能死掉。”
  多么云淡风轻地讨论死亡,这就是强者吗?墨非咬着下唇:“做弱者,是等死,做强者,是找死,我宁愿去奔跑去战斗,甚至狼狈地跌倒在战场上死去,也不愿枯坐成一堆白骨。反正来到这个世上,我没准备活着回去。”
  叶随风唇角勾起,压根没注意墨非打了腹稿的哲理宣言,只是觉得墨非的声音就像黄莺在唱歌。
  “唱歌。”
  哈?
  这次之后,叶随风就时不时叫她唱戏。
  她若不从,他便甩来一句:“这是命令。”
  ……不要给我压力,那将是我成长你上司的动力。
  墨非以女儿妆示人的第一天,把六子吓晕了。
  六子见她,特自然地问:“你是墨非妹妹吧,来找你哥呀?”
  墨非想也没想就拍六子的猪脑袋上——不怪她,叶随风教的,人六子也默认的。
  有点熟悉的感觉,六子摸着后脑:“姑娘,你干嘛打我?我告诉你,这头除了你哥和我哥外,没人能拍。”
  墨非扶额,换回男音,再次拍过去:“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六子愣愣地看着墨非,灵异现象?
  墨非换回女音:“不打你就不知道我文武双全是吧。我就是墨非。”
  六子最后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后来,根据军医的说法是他用脑过度了。
  中国到底是男尊女卑的社会。
  不可没的功绩,高调的亮相,叶随风的认可,六子的崇拜,不明的来历,墨非遭受到高度的排外压力。
  同伴的质疑和不不屑,像无处不在的利剑,时时刻刻穿过墨非的心脏。
  纵使他们没有表现出来,也可以感觉到吧,明显的疏离。
  墨非拨弄着河边的草,她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熟悉的阴风阵阵的感觉。
  “出来吧。”墨非有力无气。
  叶随风挨着墨非坐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开心一下。”
  墨非哀怨地看叶随风,默默坐远一点。
  叶随风不再靠过去,他知道原因,这些天她会和他一起执行任务,什么出生入死的事情多了,默契也多了。
  然而,流言蜚语也多了。
  “乖了,别闹,你又不吃亏。“叶随风伸手温柔地抚摸墨非的发。
  墨非躲开,委屈地扁嘴:“墨非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这等流言,听着当然不高兴啦。”而且,而且,你有未婚妻。我是第三者啊啊!!!
  “难道你还要我对你负责不成?”叶随风调侃,戏谑地看向墨非。
  墨非漂亮的眼一闪一闪,差点没说好啊好啊。
  “墨非,清者自清。”
  这话,似他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墨非微垂眼眸,她又在为自己杜撰故事了,她只是戏子,只能按照命运的剧本走下去。生死之交如何?患难与共又怎么样?人家叶随风随便捉一个人都可以同生共死。
  墨非,戏子无情,入戏必伤。
  “你不喜欢这里吗?”叶随风漫不经心地问。
  墨非不看叶随风,明知故问。
  这个地方有生气有希望有明天。
  还有一群变扭可爱的人,与其说他们讨厌她,不如说妒忌她,然而妒忌是发自内心最大的认可。纵使不待见她,纵使话中带刺,却也愿意配合她,保护她。
  所以,在所有人被她征服之前,她愿意承受任何伤痛。戏子千变万化,她由戏看透人生,她知道,自己的千面玲珑可以换来认可,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们都是中国人,共同的血脉会让他们心意相连。
  而且这里,还有世间无双的你。
  “墨非,你受委屈了。”叶随风漫不经心地说。
  墨非微笑地看着叶随风,我一定会向世人证明,选择我,是你最正确的决定。
  “看你委曲求全的份上,收拾行李,明天去上海。”
  墨非惊讶地抬头,眼睛里的光芒就像灿烂的烟火,照亮了漆黑的夜,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惦念那个繁华的地方,惦念那里的人。
  墨非觉得吧,这次去上海的途中她算是长见识了,那简直和唐僧取经一样精彩绝伦。
  一路尽偶遇那些神仙级,怪物咖的大人物,然后莫名其妙地结伴同行。
  若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雅盗,具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赌圣和赌神,枪无虚发的专业狙击手,实业救国身家千万的富少……
  墨非很想淡定下来,但是她还真的一惊一乍像没见过城市的乡巴佬。
  “矜持点,人六子都比你有定力。”叶随风看不得墨非那垂涎三尺的模样。
  在传闻中的人物面前,表现出畏惧和崇敬是必然的:“我和六子没有可比性,他没有羞耻感。”
  六子,你躺着也中枪啊。
  还好这些大神也不嫌弃他们。
  诶?她何时沦落到自嘲的地步了?
  墨非看着这股慢慢汇聚的力量,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随风官阶不大,能力却很大,他就像特意被隐藏一样,找不到他的来历。
  如今,她似乎明白一二。
  这个人,他可以瞬间积聚民间最强大的力量,给任何敌人不经意却致命的一击。
  这是被中央保护且隐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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