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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生逢乱世
  我眼前一黑,阿修罗再也找不到我了,他也许要等上千年吧。
  你看春秋变换,多么寂寞啊,更何况个要等上千年呢。
  千年之后。
  我从浑浑噩噩的沉睡中醒来,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树精欣喜地看着我,喋喋不休地跟我说话:“主人,你可终于醒了,这千年来,解花语只有我一个精,真是寂寞死了。你终于醒来,终于有人跟我说说话了。”
  我听着树精的话,却在四处乱逛,这是解花语,据说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将以眼泪浇花魂,维持人世间的花开。
  我听了树精的话,颇有兴趣地打开铜镜,却被吓了一跳。我沉睡了一千年,却有很东西认识不得了。
  那些飞机、小车、火车、电话、手机到底是什么鬼?
  我不得不佩服人类的生存能力,神魔日益减少,人类却越发的强大,莫非以后真是这些不被看好的人统领三界?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一挥手,就入了铜镜,却人世间寻找然我感动地掉眼泪的故事。
  ……(入镜)
  ?目睹了残忍与杀戮,面对托付和信任,她一个梨园戏子,踏上布满豺狼虎豹的征程,她来到了充满希望的人间,从此眷恋不愿离去,她眷恋着这里的光这里的人。他用堵上他的荣誉来留她在此,她决心一生为他赴汤蹈火,纵然心思懵懂,但却压下情深,静默相伴,我愿陪你去寻光,你不用给我一株花。
  临安城。
  “哥,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我们。”六子警惕地说。
  六子旁边的叶随风狠狠拍六子的头:“你想让对面的聋子都听见吗?再说,那男的眼睛一直钉在我身上,我能没感觉么?”
  叶随风看向墨非,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完颜无泪,白衣折扇,眼眸如玉,提着估计比他本人还有活头的木制箱子,漆黑如墨,似乎冷不丁会跳出骇人的妖怪。
  面对叶随风的打量,墨非报以一笑。
  叶随风收回考量的目光:“老板,结账。”
  “哥,我还没吃饱呢。”六子些微哀怨。
  “你还是别浪费农民伯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叶随风的身影缓缓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六子当机立断放下碗筷,哥说的都对。
  墨非提着箱子屁颠屁颠地跟上。
  “哥,你说他是日本鬼吗?”。
  “连你都看得出他在跟踪我们,日本人怎么会笨到用他?”叶随风看六子的目光——恨铁不成钢,自己怎么就一时眼拙,收了这么一个毁他一世英明的弟。
  巷子深处,墨非一脸纠结,偌大的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难道不是人?!
  叶随风从墨非背后飘出来:“阁下……”
  客套话还没有说完,一张黄符就贴在自己的印堂上,空中飘荡着声线颤抖的声音:“恶灵退散!”
  静默之后。
  叶随风咬牙切齿地扯下符纸,他哪里像恶灵,哪里像像像……
  墨非笑得比哭还难看:“失礼了。”
  六子凌乱了,迟疑地开口:“那个,现在什么情况啊?”
  重点来了。
  墨非缓缓抬起头,有种视死如归的壮烈,轻声却坚定地问:“你们可想出城吗?”
  “想!”六子那个心直口快,两眼放光,差点没把我要出城写在脸上。
  叶随风剜了六子一眼,六子当即噤声。
  “阁下何出此言?”
  “墨非打小便习得察言观色之求,暗中观望你多时,既然目的相同,为何不相互守助?”
  够干脆利落,是个豪爽之人,叶随风赞赏一笑:“看阁下行事匆匆,必有要事在身,难道阁下不怕我是坏人吗?”
  唉,认识陌生人真麻烦,还要把谎言重复一遍,墨非笑得清明:“墨非自有分寸,倒是先生怕墨非不简单吧,墨非本是上海人,不堪日本狗打压,来此寻亲。”
  “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生逢乱世,贸然相信他人,很吃亏。”
  皮笑肉不笑的叶随风,不动安如山的墨非,空中针锋相对的气场中,六子完全被忽略不计了。
  敢情我还稀罕你不成,墨非不卑不亢:“先生,于我而言,选择与你合作也是一种冒险,若非情势所逼,我断然不会如此莽撞。但是,我愿意相信,因为你的眼神是暖的。”
  他看得到,叶随风对万物的包含。
  墨非真诚地看着叶随风的眼睛:“我们都不简单,但是国难当头,难道连自己的国人都不愿相信吗?”
  有趣!叶随风好像听到这个完颜无泪得意洋洋地对自己说——将军!他倒真的识人有术,讲话也很会拿捏,点到即止,似乎有些佛般睿智的眼。
  那我叶随风就与你赌一场吧,如果成功是极好,不成功的话再按原计划趁夜色闯出去。
  “愿闻其祥。”
  墨非眼睛一亮,笑意蔓延。
  这是不经思考的反应,是个简单人。叶随风暗自思忖。
  在临安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压抑得让人窒息的,连傻子都知道噤声的氛围中,惊现一疯子狂奔至城门,又笑又咳,如同惊弓之鸟。
  守城的日本人举枪,这疯子一头栽进那刺刀上面,如同瞎子一般。
  一切似乎都慢可下来。
  血,蔓延的血。
  挣扎后圆瞪的眼。
  坠落的僵直的身躯。
  人们配合的尖叫。
  后面追上两个男子。
  日本人抓住出气筒:“你的,干什么吃饭的。”
  为首的男子点头哈腰,拼命塞钱:“太君,我的,良民,医生!这疯子得了鼠疫,今天突然跑出隔离室。太君见谅。这鼠疫可大可小,我的,找和荒山把他埋了吧。”
  太君把刺刀扔到乞丐身上,厌恶地挥手:“抬走,抬走。”
  僻静的小路。
  “可以诈尸了。”叶随风嫌弃地看墨非,怎么可以这么不要形象!
  墨非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比阳光还刺眼的崇拜表情。六子抱着他的狗腿:“我真以为你死了呢!原来不死之术,教我好不好?”
  墨非茫然地看着叶随风,你没告诉他我们的计划。
  “不用,说了等于没说。”叶随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六子。
  墨非看认真地六子,好像是……
  墨非再三解释,他不是疯子,他没有鼠疫,血是鸡的,死是装的。
  六子才特受伤地放开墨非,还不死心地嘀咕:“真的好像……”
  叶随风看着眼前闹剧,复杂的眼神转到墨非身上,
  是怎样的智慧可以让他果断地说只有死人才可以不被怀疑地出城,又是怎样的勇气让他义无反顾地扑向敌人的刺刀,又是怎样的历练可以让他把死亡演绎得那么完美,就像真正的死过一样?
  他叶随风杀人如麻,死人见得多了去了,但是他既然无法发现墨非任何破绽。
  或者真如他本人所说,他是专业的。
  多么有意思的朋友。
  剖析一般的目光,灵魂似乎要赤裸裸地曝露在阳光下。
  这个人很危险,墨非打定主意,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墨非对叶随风笑,仅因为礼貌:“承蒙相助,江湖再见。”
  想走?当真想走?
  好吧,他不会拦的。
  叶随风洒脱拱手:“顺利出城是阁下的功劳,阁下不是要寻亲吗?以这里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是我的地盘,有什么可以相助尽管开口。”
  说得你那么牛,怎么没见天安门挂你的照片?墨非稳住笑意,他乐得有人帮忙:“我想找疯将军带领的游击队。”
  叶随风把六子往旁一拍:“我先回去,你多吃少说只管开路。”
  墨非看着叶随风渐渐模糊地身影,怎么觉得他笑得很诡异,有种被算计的预感。
  六子默默啃着包子,默默向前走,真的像哑巴一样不再说话。
  ……那啥,六子,不要那么相信你哥,总有一天你会不知道怎么死的。
  墨非默默跟着六子,严肃地考虑,叶随风该不会盘算着把他给买了?
  穿过崎岖小路,越过沼泽森林,趟过险河深水,墨非暗自腹诽,唐僧取经莫过于此吧。
  墨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和六子走了,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虽然现在目测他是坏人的几率是负百分之两百,因为犯罪也需要智商。
  大抵是为了回报他们之前给予的信任吧。
  到底是有战力存在的村子,生机勃勃,井然有序,有种辟邪逐鬼的天地正气。
  “哥,见客——”六子的声音穿破万里,直直抵达叶随风的耳边。
  墨非无辜地歪头,他出现幻听了?
  此时,里屋的叶随风阴险地握断了手中的毛笔,你丫的当我们这是怡红院啊!
  水汽缭绕,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墨非还没从这天雷滚滚的事实中反应过来,幻想完全破灭,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至少应该沉稳庄重。
  墨非非常迟疑:“我说,确定不是你和六子联合起来整我?”
  如果现在告诉他明天是世界末日,墨非也会干脆地点头:“是的。”
  “就算要整死你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叶随风斜睨墨非,也不掂掂你的斤两。
  墨非接受叶随风的鄙视,好像。原来如此。原来他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六子带他走的是远路,他们没有告诉自己最方便的路径,因为不信任自己吗?
  怒气不经意地蔓延,墨非咬着下唇,声音多了分清冷:“为什么隐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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