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承欢吃力问道:“外公,你要,要,干什么?我,好,难受。”
沐少波吓得面无人色,刚刚站起,又“噗通”一声跪下,央道:“爹,这可是你亲生女儿的孩子,是你的外孙儿啊。”
金古梁想着沐承欢乃沐星辰一手拉至七岁,实属不易,且又是普慧师父的孙儿,若有闪失,定是终生长恨,当即喝道:“杨弼,你冷静点,赵大人已应承我放你一条生路,我与你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切莫作茧自缚。”
杨弼退后三步,笑道:“飞天教与七月剑派势不两立,且别说你放过我,我不信;你看看,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有多少人想杀我而后快?飞天教霸占武当山二十几年,一夜之间将任家夷为平地,将‘蝶恋花阁’毁于一旦,又将幽灵教打得四处逃窜……他们会放过我吗?”
金古梁愤道:“你也算是一位轰轰烈烈的大人物,大丈夫死则死矣,何必以小孩儿做要挟,岂不为天下笑?况且,承欢是你的亲外孙儿。你幽禁他娘至死,难道还要将承欢害死不成?”
杨弼不听,怒吼道:“全都给我让开,否则我捏死他。”
沐少波声近哽噎,央道:“爹,哦,老丈,你能逃到哪里去?这样即便能够逃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只要你放过承欢,飞天教一切罪孽由我承担,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杨弼边退边笑:“你?你武功全废,和我一样注定要死,飞天教已亡,你凭什么保证?他们会给你情面吗?你以为你是谁?”
普慧排众而出,义正言辞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乃少林方丈普慧,他保证不了,我来保证。”普慧执武林之牛耳,威信甚高,可谓一言九鼎。
杨弼动容道:“好,普慧你自废武功,然后过来做人质,我便放过承欢。承欢是我外孙儿,我也是逼不得已。”
众人屏息敛神。
普慧道:“好,大丈夫当言而有信。”说罢,抬起双手,紧握拳头,“啊”的一声,只见他咬牙切齿,头冒青烟。
“师父。”金古梁大惊,失声喊道。
“爹。”沐少波的声音充满感激之情。
“师兄。”普方受伤,在远方惊叫。
“大师。”各路英雄既钦佩又惋惜。
“方丈。”少林弟子心痛而骄傲。
……
各种声音齐至,想不到一代武学巨匠竟瞬间将毕生所学废之殆尽。
普慧大汗淋漓,举掌示意大家不要冲动,只听他缓缓说道:“我跟你走,放了承欢。”
杨弼大笑道:“你果然是个人杰,能屈能伸,好。”继而又低声对承欢道:“让你受惊了,随你爹爹去吧!将来不要学我,也不要学你爹爹。”
沐承欢吓得直哭,从杨弼手中脱逃,扑向苏启航,对满头白发的沐少波和时凶时善的杨弼再也不敢多望一眼。
杨弼扣住普慧,叫喊道:“赵应宗,送我一艘船只,你们若胆敢追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赵应宗怒视杨弼,并不答话,转眼探问金古梁。
金古梁点了点头。赵应宗挥手,命令将士们让道。
杨弼挟持普慧向海边奔去,跳上一艘战船,扬帆起航。
金古梁奔至赵应宗的身边,迫不及待道:“约束好你手下,千万不可鲁莽追来,我自有办法。”
赵应宗叮嘱道:“杨弼罪不可恕,可以留他一条生路,但绝不能让他逃离我们的视线,只能活在我们的眼底。”
金古梁应了一声,向海边飞去,见杨弼的船只逐渐远去,不及细想,旋动幽灵真气,踏浪尾随,但不敢靠得太近。
至茫茫海域中,金古梁以手作哨,唤来“海天一号”与众多大鲨,将杨弼的船只紧紧包围起来,自己则藏于水中,以免被杨弼发现,到时救不成普慧反而激怒杨弼。
“海天一号”与金古梁甚是亲密,懂得金古梁的心,截住杨弼的大船,一个翻身摆尾,卷起无数浪花,跟着其他鲨鱼纷纷效仿,将杨弼的船只撞得颠簸起伏、前进不得。
杨弼不知金古梁在作怪,骂道:“我一旦失势,连你们这些畜生也来欺负老子。”聚气于掌,向鲨群拍去。
金古梁潜入水中,游至杨弼的船底,破舱而出,抱起普慧,飞跃至“海天一号”的脊背之上,道:“师父,那艘大船船舱已被我穿破,过不多会儿便会下沉。杨弼受鲨群围攻,若我不相助,他必定葬身海中。”
普慧武功虽废,面不改色,一字一板道:“杨弼毕竟是当今九皇子,还是将他擒住交给朝廷发落吧。”
金古梁点头道是。
普慧叹道:“身为皇子,难免觊觎皇位,哎,果真是名显丧本!”
约莫过了一顿饭功夫,船身没入水底,杨弼精疲力竭,手足失措,不禁放声痛哭,哀切凄凉。
普慧又叹道:“杨弼居心叵测,踌躇满志,竟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去吧,将他救回来。”
金古梁踏浪前去,见杨弼甚是慌张,求生之念强烈,问道:“你现在体会到了死亡有多么令人害怕吗?”
杨弼一怔,实未想到金古梁会在此现身,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哀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金古梁鄙道:“这个世间上,若非被逼,没人甘愿去死。”
船只逐渐下沉,金古梁等海水至杨弼的肩膀处,才将他捞起。杨弼喝了不少海水,连连咳嗽,肚中咕咚咕咚作响。
金古梁见杨弼狼狈不堪的模样,叹息一声,一手一个,拉着普慧与杨弼踏浪而回,直将杨弼交给赵应宗。
飞天教被灭,寇三淼犹狠不已。
毕晓飞在赵应宗面前不敢越权,擅自处置寇三淼。
幽灵教副教主张保可不管三七二一,一刀将寇三淼砍为两节,又割下他的人头,用衣服裹好,道:“拿回去祭奠幽灵教的亡魂。”赵应宗看在眼里,装作不知。
“哎呀!”金古梁环顾四周,见沐承欢在沐少波手中抱着,哭泣不休,而苏启航却不见踪影。
金古梁急忙叫喊:“三弟,三弟。”
可哪有人回应?
第三百零九章、来如风雨去似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