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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五章、寂寂浮生犹似萍
  飞天教原设四大副教、八大飞鹰、十二大天煞,后增设十八大神使,教中好手如过江之鲫。
  此乃武林明脉,另有朝廷暗脉,只是九皇子与四皇子角逐,高下难判,所以朝中之臣,风吹两边倒居多,一旦实力分晓,朝廷那支暗脉必定倾向胜算那方。
  这一点,九皇子和四皇子心知肚明。
  春夏之交,南澳岛的天空格外晴朗,沐天洪的心中却似有隐隐之忧,一人独自在房中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来人。”
  沐天洪一声召唤,一名属下毕恭毕敬俯首而入。
  “教主。”
  沐天洪恍惚地看了下人一眼,不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身份低微,不敢向教主明言。”
  沐天洪干笑一声,道:“好,飞天教一旦得势,再问你姓名不迟。速去游击将军府,传沐星辰。”
  “遵命。”那人恭敬而退。
  约莫一炷香时间,沐星辰独自一人前来,大大方方,推开沐天洪的房间,神情倨傲。
  “你来了?”沐天洪温言软语,一改平日口气。
  不料沐星辰视若无闻,并不作答。
  沐天洪端来一盆清水,撕下面膜,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只见他一双剑眉挺拔,两眼犀利如鹰,高鼻梁,宽脸,阔耳,三分儒雅,七分坚毅,年纪看上去不过四十上下,与之前沐天洪的容颜简直有天壤之别。
  沐星辰鄙夷一笑:“我该称呼你为沐老教主,还是杨弼九皇子?”
  杨弼道:“你该叫我爹爹,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
  沐星辰哼了一声,道:“为了雄图霸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幽禁致死,世间哪有这样的爹爹?你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不以此为耻吗?”
  杨弼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悔恨不及,这些年来,你带着承欢避居南澳岛,心里定受了许多委屈吧?”
  沐星辰道:“没有。见着你了,反而受委屈。为了掩人耳目,将姐姐嫁给沐少波,时过多年,又将我嫁给姐夫。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但我事先说明,你成功与否,一切与我无关,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女儿。”
  “好,好,好。”杨弼苦笑,“承欢如今在哪儿?”
  “你害死姐姐还嫌不够?”
  杨弼几近央求:“我想见他一面,承欢毕竟是我的外孙。”
  沐星辰疾言厉色道:“你知道你的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吗?姐姐临死前千叮万嘱,不可将承欢交给你与沐少波手上。”
  “我只求见他一面。”
  “哼,若你心中还有这个外孙,见与不见没多大分别,反正承欢心中有你,还一直以你和沐少波为荣。”
  “既然星孤那么狠我,为何你又告诉承欢实情呢?”
  “承欢有知道他爹爹是谁的权利,这个迟早要告诉他,纸是包不住火的,隐瞒无益。”
  “沐少波待你如何?”
  “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他待我如何,我也毫不在意。”
  “那你为何答应嫁给他?”
  “谢谢你不杀金古梁,只废了他的武功。”
  “你怀了他的孩子?”
  沐星辰一颤,双眉紧蹙。
  杨弼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金古梁是我的大对头。”
  沐星辰道:“我爱他,至于你与他之间的斗争与我无关。若你成功得志,恳求你留他一条活命;若他成功,我也会求他留你一命。”
  “你这样做值得吗?”
  沐星辰毫不客气回道:“你不懂情,心中没有爱,根本不明白‘值得’两字的含义。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帮你最后一次,屈心嫁给沐少波,便不会插手你与金古梁之间的角逐。”
  “好,你走吧,明日我派人送你离开南澳岛。此地不宜久留,即将成为战场。”
  沐星辰微微一愣,显然杨弼的决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顿了顿,问道:“霸业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杨弼一咬牙,满脸不平之色,恨恨言道:“霸业只是一个虚名,我何尝不知?只是心有不甘。本来情同手足,为何赶尽杀绝?”
  沐星辰不以为然,冷冷道:“若你没有觊觎皇位之心,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杨弼哼道:“你太天真,处在我这个位置,即便没有争雄之心,别人也会以为你有,总千方百计加害于你。这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样。”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祝你好运!明日我便离开南澳岛。”沐星辰转身欲行,突然又回首道:“忘了告诉你,沐少波已在暗中追查他的身世,你要小心。”
  杨弼登时笑容绽放,问道:“你这是关心我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言毕,沐星辰佛袖而去。
  杨弼陷入沉思之中,独自一人再次在房间来回踱步,跼蹐不安喊道:“来人,传沐教主。”口吻中俨然皇上传旨的气派,重新装扮回沐天洪的模样,径自等待。
  片刻,沐少波缓缓而进,拱手问安:“爹。”
  杨弼道:“岛外形势如何?一切可准备妥当?”
  沐少波回道:“大批武林人士正乘船向南澳岛进逼,我已安排好炮火手在岛上巡视,只要一靠近,便将他们的船只炸翻,让他们有来无回。”
  杨弼微微一笑,道:“好。岛内人情如何?”
  沐少波道:“岛民尚不知战备,一如往昔。”
  杨弼点头道:“管束好飞天教的弟子,切莫让他们透露风声,搞得人心汹汹。”
  “爹爹放心,孩儿尽力而为。”
  杨弼沉吟少许,问道:“多少年来,我只顾一心一意督促你习好武艺,在你年少之时,要求甚严,以致你全身伤痕累累,你责怪过我吗?”
  沐少波鞠了一躬,感激说:“爹爹那是为我好,自古道,玉不琢不成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孩儿一身武功皆为爹爹所授,我岂敢责怪爹爹,感激还来不及呢?”
  杨弼满心欢喜,道:“你能这么想,真不愧我的孩儿。成大事者,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下去吧。”
  “是,爹我走了。”沐少波走至门口,杨弼突然道:“慢着。”
  “爹还有何事?”
  杨弼欲言又止,顿了顿,道:“没事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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