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承欢指着王朝阳、王丹凤,说道:“如何处置他们?”
金古梁心存怜悯,道:“她是星辰的娘,丹凤朝阳素有威名,放过他们。”言毕,率众谨小慎微而出。
其时,已入二更时分,夜色迷蒙。玄紫带领几十位道长突然伫足不进,表情萧索。金古梁见许多道长行动缓慢,提醒道:“道长,我们得尽快离开,否则被飞天教的人发觉,恐怕难以脱身,又要一场血战。”
玄紫转身嘱咐一位紫髯道长:“遥树,你是掌门师兄的大弟子,师叔交给你一个任务。”
遥树亦是白发斑斑,可须髯泛紫,呈茄色,当即拱手领命。
玄紫喟然而叹:“哎,我在武当山已经五十多年了,死也要死在这儿,遥树,你带领众位师兄弟随金贤侄去找掌门吧。”
遥树慌道:“师叔的意思,不与我们一道下山?”
玄紫又是一声长叹:“哎……单子方师叔说他老了,我何尝不是?岁月匆匆,不遂人意,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了,你们走吧。子方师叔为了救掌门师兄,身体受残,我回去陪伴他老人家,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金古梁和各位道长苦苦相劝,玄紫执意不从,定要返回纯阳宫地下室。众人无奈,只好任凭他去。
“师叔。”玄紫回来后,坦然地喊了一声。
单子方一惊,问道:“你为何去而复返?”
不料玄紫泫然而泣:“离开武当山,我心不能平静,上次虽然一时逃离出去,可心中总觉得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被沐天洪追回后,反倒觉得安心。师叔,我这一生啊,跟您一样,是离不开武当山了。”
单子方叹道:“安土重迁,人情所愿啊。既然有心回来,便静静在此等候吧。”
玄紫看了王朝阳、王丹凤一看,问道:“师叔,丹凤朝阳……”
单子方打断玄紫的话,说道:“解开他们的穴道吧。”
玄紫稍有疑虑,弱弱道:“可他们为沐天洪效命,以死继之。”
单子方缓缓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们出山,冒着失去昔日的侠名不顾,必有因由,不要为难他们。”
玄紫不敢违拗单子方的心意,只好解开王朝阳、王丹凤的穴道,然后自负双手于后,说道:“有劳两位将我重新关进监房。”
王朝阳一得解脱,惶急言道:“妹妹在此看守,我去禀报沐老教主。”
王丹凤意气消沉,摇头说道:“哥哥,不必了。妹妹想问你一个问题,哥哥随我出山,后悔过吗?”
王朝阳心绪不宁,说道:“人都逃了,我们第二次失职,有愧沐老教主对我们的信任,如何向他交代?”
王丹凤将玄紫送入监房,拉着王朝阳进入另一间监房,扣上门扉。王朝阳不明所以,惊道:“妹妹你这是?”
王丹凤凄苦言道:“哥哥告诉我怎么办?一边是他,一边是自己的亲外孙,若得知是承欢救走犯人,以他的性子,承欢和他娘亲岂不危险?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承欢他娘要是再遭不测,哥哥你说,我这个做娘的如何心安?”
王朝阳僵愣,说道:“所以你为了承欢和他娘,甘愿自己承担一切罪责?”王丹凤央道:“哥哥在他面前千万莫提承欢的事儿,就说这些道士们自己逃走的。”
王朝阳默然无语,突然出手猛击自己胸口三拳,打得自己直吐血,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王丹凤大惊失色,正欲上前搀扶。
王朝阳又一掌将王丹凤击昏,望着颓软在地的亲妹,喟然而叹:“哎,傻妹妹心中还是放不下他,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哥哥便留下来陪你,可沐天洪何许人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岂能轻易相信我们?”
翌日,送饭人不见丹凤朝阳,慌忙禀报老教主。
沐天洪率众前来,飞跃至监房顶上逐一查看,唯见玄紫一人安然坐于其中,又见王朝阳和王丹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怒道:“将门打开。”
属下战战兢兢答道:“我们没有钥匙,只要两位王天煞才能开启监房之门。”
沐天洪吼道:“拿铁锤凿开不会吗?一群饭桶。”
众人七手八脚,舞起大锤,将王朝阳、王丹凤救了出来。沐天洪见王朝阳全身伤痕累累,俯身一探,已然气绝;而王丹凤命悬游丝,唯一息尚存。
“谁?这是谁干的好事儿?”沐天洪怒不可遏,一边将真气缓缓送入王丹凤的丹田。孙不逊、尔不凡当即吩咐人手巡山,严加监视。过不多会儿,王丹凤苏醒过来。
“噗通”一声,王丹凤二话不说,跪倒在地,望着死去的哥哥,潸然泪下。
“说,到底怎么回事?”沐天洪喝道。
王丹凤禀道:“昨夜金古梁潜入,打伤我与哥哥,将武当山的道士们悉数救走,哥哥因此丧命,属下罪该万死,请沐老教主责罚。”
“又是他?”沐天洪眼若喷火,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召集所有人手,一定要将他们截住。那些道士身体虚弱,疲惫无力,逃不了很远。”
孙不逊应道:“沐老教主,我已经吩咐过了。”沐天洪咆哮道:“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我一掌毙了你。”孙不逊仓皇而退,无人胆敢滞留于此。
沐天洪沉不住气,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没有别人,起来说话。”王丹凤执意跪着,哭泣道:“哥哥命丧于此,我想将他带回隐逸林安葬,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沐天洪大手一挥,怒吼道:“走,全部都走,女儿走了,皓东走了,你也要走,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王丹凤泣涕不止,弱弱央道:“承欢太小,不懂人情世故,与金古梁结为兄弟,看在我与女儿的份上,求你能否放过他?”
沐天洪怒道:“既然不想过问江湖中事,还关心这些干什么?背叛我者,只有一个下场,什么女儿,什么外孙,都不得好死。”
王丹凤摇头直叹,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抱起王朝阳,一步一回首,黯然离去。沐天洪背身不视。
第二百二九章、无可奈何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