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名孩童,“嗖”的一声,窜了过去,将三支箭接在手中,优哉游哉,啧啧道:“武功未见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嘿嘿。”
“承欢?”金古梁和沐天洪俱是一惊。
原来,那名垂髫小儿正是居住在南澳岛上的沐承欢。只见他一双调皮的眼睛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扎着个羊角辫子,头发光可鉴人,神气十足地望着沐天洪。
酒剑痴睁开双眼,拔掉右臂上的矢箭,笑道:“又捡回一条命,真是命大福大哦。”
沐天洪怒道:“承欢,你不好好陪着你娘亲,跑这儿来瞎胡闹什么?还不来爷爷身边?”
飞天教教众多不识得,只有几位首领见过沐承欢。王丹凤面带窘色,轻启丹唇,说道:“少主,你这……”
酒剑痴定了定神,问道:“这个小毛孩儿竟接得住沐天洪的三箭,不简单啊,他是谁?金兄认识?”
金古梁心中大喜,暗自调息。穆萧答道:“他是沐天洪的孙子、沐少波的儿子沐承欢。”酒剑痴一怔,弱弱道:“啊?原来是他们一路人,哎,一死难免。”
“收箭吧!”沐承欢将手中的三支箭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累死了,我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至武当山,本想欣赏一下风景,没想到这里乌烟瘴气。”
沐天洪上前几步,惊疑道:“承欢,你一个人来的?”
沐承欢撅着小嘴,摆手言道:“停,停,停,您老别过来,先放了我大哥,然后我才与你相认。”
沐天洪不明所以,问道:“你说什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你与你娘亲远居海外,谁是你的大哥?”
沐承欢指着金古梁,只笑不语。
沐天洪满腹疑云,作色喝道:“他是你大哥?承欢,你胡言乱语什么?”
沐承欢坚定答道:“我与他结拜为兄弟,发誓同年同月同日死,若他今日死了,那我也活不成。”
沐天洪怒发冲冠,斥道:“小兔崽子,你懂啥叫结拜,什么叫兄弟?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沐承欢不惊不惧,答道:“他是我大哥。”
几位首领凑到沐天洪的身边。王朝阳小声嘀咕道:“金古梁乃异人也,若给他喘息之机,恐怕事态有变。”普光亦急道:“沐老教主尽快决定,金古梁必须得死。”
沐天洪冲王丹凤、王朝阳使了个眼色,示意将沐承欢拉开。
二人一点便透,走至沐承欢的身边。王丹凤轻声慢语道:“少主,听你爷爷的话,小孩子别搀和大人之间的事儿啊,听话,来,让婶婶抱抱。”一边说一边张开怀抱。不料沐承欢就地一滚,出手如电,点住王丹凤的膻中穴,继而一个扫腿,将王朝阳掀翻在地。
本来,王朝阳、王丹凤皆是江湖名宿,别说沐承欢,便是金古梁,想要一招打倒他们,也是痴人说梦。可此番情境不同,一则二人敬重沐承欢,不曾设防;二则打心眼儿就没想过沐承欢会出手偷袭。
王朝阳一跃而起,面含愧色,望着沐天洪,讷讷无言。
沐天洪气得脸色铁青,怒道:“承欢,你再胡闹,我剥了你的皮。”
沐承欢解开王丹凤的穴道,嬉皮笑脸,又委屈地说道:“哎呀,我没胡闹,他真是我的结拜大哥。”
金古梁调息片刻,脸色逐渐好转,与酒剑痴、穆萧跳出火圈,爽朗笑道:“沐老教主,我说连你身边至亲的人都对你不忠,此话不假吧?”
沐承欢转身叮嘱道:“大哥,你们先走,我稍后与你们会合。”
金古梁毫不犹豫地答道:“好,那你自己小心。”
沐承欢奶声奶气地答道:“放心吧,他们不会为难我,也为难不了我呀。”
金古梁偕同酒剑痴、穆萧起步欲行。飞天教教众却无动于衷,不给三人让道儿。普光深恐金古梁逃脱,急忙说道:“鸿飞冥冥,弋人何篡?沐老教主不可心慈手软。”
沐天洪快步上前,正欲出手将沐承欢揪回来,不料沐承欢一躲,泪珠儿哗哗直落,哭泣道:“你们不讲理,欺负小孩儿,呜呜……我要去告诉娘亲。”说着,捡起地上的三支箭,举起一支,向自己腹中扎去,箭没三分。
“承欢。”金古梁与沐天洪齐声惊叫。
众人的心都咯噔一下,实未料到这个看似六七岁的孩童行事竟如此荒唐。
沐天洪惊悸不定,怒骂道:“你这个小畜生,不要命了?”
沐承欢咧嘴说道:“我让你们别过来,你们却视若耳边风,偷偷移步;我让你们撤箭,看一看,你们还个个张弓搭箭,那就射吧,引而不发,憋着多难受,我先扎死自己,不然你们不敢乱放箭,我大哥便会逃走。我对天发誓,若你们再前进一步,我再扎一箭。”
“停。”沐天洪怒不可遏,慌忙止住挪动的人群。
“现在怎么办?”王朝阳眼见沐承欢抵死护住金古梁后退,无计可施,以眼探问沐天洪。
金古梁蹲下,扶住沐承欢,问道:“没事儿吧你?”
沐承欢诡谲一笑,附在金古梁的耳边,说道:“我骗他们的,你快走,可不能死,我娘还等着你回去呢。”
金古梁拧了沐承欢耳朵一下,小声说道:“也不害臊,认一位比你年纪轻的女子为娘,羞死个人。”
沐承欢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笑道:“我乐意,这事儿你管不着,还是先逃命吧,被他们发现了,谁也走不成。”
金古梁回之一笑,起身带领酒剑痴、穆萧前去。
“慢。”沐天洪突然大喝一声。
“哎呦!”沐承欢痛得大叫,哭丧着脸,“又怎么了?难道要看着我死才甘心?我真的想念娘亲了。”
沐天洪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说道:“好,我答应你,金古梁既是你的结拜大哥,我便放过他,但酒剑痴和穆萧不能走。”
似乎沐承欢一提及“娘亲”二字,沐天洪内心就有些慌惧。
“不行,我大哥重情重义,若将他两位朋友留下,他指定不会独自离去。”沐承欢语气十分坚决。
这下可激怒了沐天洪,大声咆哮道:“放肆,我已让步,若再有异议,连你这个兔崽子一并杀掉,挡我去路者死,大义灭亲的事儿我也做过,别以为我不敢下手……”
一语未竟,沐承欢又将一箭插入自己腹中,痛苦说道:“我早知道了,一边是情,一边是义,自古情义两难全,看来只有我先去了。”
沐天洪吓得面色煞白。
第二百二四章、垂髫小儿妙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