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逊不屑道:“故技重施?哈哈!太高估少主了吧!一、他没有主公的魄力;二、他宁可做一名乞丐,也不愿打拼,足见只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容易对付得很。”
马不空似不放心,说道:“少主一生放荡不羁,恐怕没那么容易就范,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逼迫不得。”
尔不凡得意说道:“他不是说选吗?主公不在,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到时让所有下人都选他。”
四人齐声阴笑,开怀而散。
翌日,酒剑痴一觉醒来,几近午时,匆忙赶至大厅,众人已在等候,唯四位管家马首是瞻。
酒剑痴正襟危坐,问道:“叶府大总管谁来担任最为合适?得选出一位德高望重……”
话语未竟,众人不约而同大声呼喊:
“少主。”
“少爷。”
不同的人不同的叫法,虽都是支援的声音,但咋一听,像是“同仇敌忾”。
酒剑痴一愣,心中已明所以,战战兢兢站起,推辞道:“诶,我年少识浅,一向无拘无束,喜欢逍遥快活,哪有心思打理生意,岂能担此大任?还是另选贤能吧!”
酒剑痴说罢,众人振臂高呼:
“少主。”
“少爷。”
“非你莫属。”
“谁担任此职我都不服。”
……
力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孙不逊、尔不凡、方不为、马不空暗自高兴,不言不语。
酒剑痴哭笑不得,看这形势,哪能逃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故作为难,硬着头皮便答应了。
四大管家会意对笑。
酒剑痴垂头丧气,拱手谦卑言道:“承蒙各位叔伯看得起,我唯有却之不恭。日后,你们多多担待,若有甚么不是,还望包涵!”
四大管家还礼,齐声应道:“一定,一定。”
酒剑痴大声吩咐道:“既然如此,大总管一职便由我暂时担任,从今以后,叶府论功行赏……”
众人鼓掌高呼:“好!好!”一阵聒噪不休。
酒剑痴内心不悦,忖道:“这帮乌合之众的心,想必早已被人收买,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话尚未说完呢!”转念又一想:
“哎!千人诺诺,不如一士谔谔,果不其然!下人永远只是下人,风吹两边倒,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遂传令道:
“两个时辰后,通知叶府所有的人,我有要事宣布。同时,告知乡亲父老,齐聚见证。来者有赏,过时不候。”
众人一片喧哗,不知酒剑痴葫芦里卖的甚么药,纷纷散去。
届时,叶府前后大院人影攒动,接踵摩肩,黑压压的一片,嘈杂不休。
“少主有何重大决定?”
“一朝天子一朝臣,难道要重新改组?”
“屁!叶府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有这般容易?”
“我看少爷想要借此树立威信才是。”
……
当然,除了叶府的人七嘴八舌外,左右邻居亦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阔少变乞丐,乞丐变侠客,如今侠客又要变商人。”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管他甚么虎父,甚么犬子?施舍点吃的、喝的给我就行。”
“好好的叶府少爷,却要改名换姓,哎!”
……
酒剑痴准时出现,众人踮足仰望,均想瞧个究竟。
“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们,我叶家有今天的财富地位,全仗着大家的厚爱与支持!”酒剑痴高声喊道。
众人喧腾立止,屏气敛神。
酒剑痴接着说:“为了报答各位的恩情,我决定将叶府所有的资金和财产全部捐献出来,分发给各位!”
此语一出,一片哗然,众说纷纭。
酒剑痴振臂一呼,高喊道:“大家静一静,我爹爹不幸亡故,而我自小游手好闲,实乃斗鸡走犬之辈,无甚生意头脑。所以,我想叶府的财富得之于民,散之于民。”
“好啊!好啊……”乡亲父老们欢跃无比。
四位管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本欲劝止,声音却被阵阵海潮般的欢呼声淹没掉了。
酒剑痴又说:“自此,孙伯伯、尔伯伯、方叔叔、马叔叔,你们各自经营自己的行当,叶府不再需要管家。”
叶府的下人登时慌了,纷纷追问:“那我们何去何从?”均自寻思:“岂不是要解雇我们?在这里做事,至少不愁吃不愁喝,这可如何是好?将军不成反被将。”
酒剑痴道:“大家莫要慌!曾经服侍过叶府的人,每位发放未来二十年的俸禄,你们各自寻找出路。有愿意继续追随四位管家的,悉听尊便。叶府自明日起,前后大门将通通关闭,不要滞留任何人。”
惊讶声、叫喊声、欢呼声不绝入耳,人群耸动。
闹哄哄的一片,非四位管家所能控制。不过,除他们气愤外,其余人人高兴,个个对酒剑痴简直顶礼膜拜——
叶府下人能分发未来二十年的工钱,而不用继续干活,何乐而不为?
左右邻居只作一回看客,便能分到一些财物和银两,哪有不谢天谢地的,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儿饼,千载难逢的美事儿吗?
一直忙至次日凌晨,人群尽欢而散。
酒剑痴除了留下他爹娘的一些随身物品,其余无论金银财宝,贵重物事,毫无保留地全部拿出来,分发给叶府下人、各路亲朋好友和父老乡亲们。见者有份儿,如入宝山,无一空手而回。
偌大的叶府,一日之间变得一清如水。
酒剑痴敞开怀抱,在后院石板上足足睡了一觉,醒后望着杳无人迹的院子,摊开双手,笑道:“世人都说金银好,劳累奔波忘不了。何曾晓得自由身,无限风光尽妖娆。”
又念及四位管家心中似乎各怀鬼胎,处心积虑,对他的决定甚为不满。酒剑痴冷笑置之,摇头而叹:“等闲平地话情深,可怜问钱不问心。何必随波逐流去,更添罪孽入凡尘。”
酒剑痴将叶府大门紧锁,开颜回眸,登时觉得莫大的轻松与愉快,大声狂笑:“我自逍遥我自叹,不愧天地不愧人。一剑三痴酒中笑,千金散尽万事了。”
第七十一章、千金散尽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