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不辨日夜,困了便睡,醒来便练功,只想斩断锁链,别无它趣。他头发杂乱,髭须邋遢,皮肤黝黑,形似野人。
又过半载,金古梁斩断脚上另一锁链,木剑亦毁。金古梁大喜:若如这般,脱困指日可待。
普慧却不再送来木剑。
金古梁大叫:“师傅,速借木剑。”
普慧不应,只送几部经书,道:“熟记于心,铁链不攻自破。”又言道:“常人总念路在前方,不思回头伫足,实则路在脚下时而有之。”
金古梁别无他法,况且深知经书颇有抗热御寒之功,遂不问来由,拿来便读。不日,竟发现并非佛教经书,皆为少林绝技,甚么铁砂掌、光明拳、玄空拳、擒龙手、左右穿花手、大慈大悲千叶手、降龙伏象功……不知凡几。
金古梁酷爱习武,见之犹蝇嗜血,爱不释手,专心致志,情不自禁修炼起来。
一日,值冰窟。金古梁只在梦寐之中,闻一阵嗡嗡声,聒噪不已,睁眼一瞧,失色惊叫,原来一群群蜜蜂向他飞来,不计其数。
金古梁一跃而起,武动锁链驱赶,无奈蜜蜂毕集,挥之不去。情急智生,金古梁向冰窟一端奔去,蜜蜂紧追不舍。
金古梁抡起锁链,奋力向冰窟掷去,冰块纷飞四溅。金古梁挥掌一阵乱劈,将冰块推向蜜蜂,蜜蜂死伤无数,尸首累积寸余。
又一日,值烈火。金古梁正自练功,突听“嗷呜、嗷呜”两声虎啸,咄嗟之间,果有黑白二虎冲他气势汹汹而来。
金古梁一凛,紧握锁链,屏息敛神,以静制动。二虎近前,匍匐于地,接着一跃而起,直扑金古梁,凶相毕露。
金古梁后仰,双掌抵地,借力避过二虎扑击。老虎一击不中,嘶吼一声,再次前后夹击金古梁。
金古梁甩动锁链,正击中白虎头。白虎吃痛,咆哮猛扑。金古梁避之不及,跃居虎头,骑驾训之。黑虎不甘示弱,纵身飞跃。金古梁骑虎难下,双手施压,白虎站立不住,挣扎跪地。有惊无险,避过黑虎一击。
黑虎两击不中,兽性大发,长尾翘起,大吼一声,只向金古梁扫去。金古梁避无可避,甩起锁链,将虎尾纠缠,奋力一拉,黑虎四脚离地,腾空而起。金古梁借力飞起一脚,将黑虎踢翻在地。
白虎又至。
金古梁无暇思索,眼疾手快,大喝一声,将黑虎一脚踢向火坑,同时闪至白虎背后,奋力将其举起,向黑虎掷去。
黑虎正待跳出,两虎相撞,同时毙命,只听“噼噼啪啦”一阵烧,焦味四溢。
金古梁虽有余悸,心中甚喜,只觉功力大增。
接下来或十天,或半月,便有蜜蜂、老虎、狮子与之相斗,数量越来越多,逼迫金古梁不敢懈怠片时。
又一载有余,金古梁已将普慧送予的少林绝技悉数牢记于心,并独自钻研练习,亦小有所成,只是少林武学博大精深,欲尽窥堂奥,非日久年深而不能。
忽一日,老虎、狮子、蜜蜂齐聚,金古梁措手不及,跺脚大喝一声,不料地板塌陷,身子直坠而下,落进另一空旷巨室。
立定犹惊,抬头一看,室顶已封堵如故。金古梁聚神环视,突见地面不远处有四把金色钥匙,正是开启手脚锁链之用。
金古梁大喜,这才隐隐想起“路在脚下”之理,自忖道:“难道普慧师傅早已言明出路?”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搜索遍尽,不见出口。
金古梁愤怒难耐,一时焦躁,不平道:“可恶!师傅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折磨于我?”遂拳击地面,脚踢墙壁,只听“咚咚咚”一声声巨响,却打不开一条通道。
普慧声音又传来:“徒儿,困你四年,磨你四年,不料你心中戾气依然未除。”
金古梁怅然跪地,道:“大师!求你放我出去,我要见琦琦,我要回七月剑派。为何困我于此,一困便是四年?”
普慧正色道:“昔日唤我‘师傅’,今日才脱樊笼,便改口称我‘大师’?”
金古梁作揖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接着又振振有词:“大师若告知我来龙去脉,我必认师傅,终生不敢忤逆;若无故困我,大师便是我的仇人,有生之年,我必与少林为敌。”
第十六章、转烛世事焦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