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又将叶玄略略介绍给沈小仙,但沈小仙只略微望了一眼,好似表示她知道了,便继续别头望向窗外。此后,席间便愈显沉闷。除沈长风时而笑言几句,东方禹,卫士鸣都沉默不语,只低头一杯接一杯喝酒。沈小仙更是坐那里什么也没有动,淡然,清冷。
叶玄则有些奇怪,暗忖道:卫士鸣和自己并无生死大仇,此时不发作倒还可理解。东方禹此时就一人在此,显然其他两兄弟不是遇害,就是受了很重的伤势,怎么会无动于衷?
转念间抬眼瞄了东方禹一眼,见其眉目间颇有些憔悴,且似乎受伤还未愈。叶玄突然想起在山腹见到的两道剑光,断然忖道:这东方禹的伤情显然不是那次被大荒自爆而留,应该是近期又有其他遭遇。
心念数转间,只听沈长风缓缓道“听闻叶兄与卫老,禹老有些小误会,今天各位都在此,不如相逢一笑,揭过何如?”闻言,三人骤然都将目光望来。禹老略显憔悴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刻骨恨意,卫士鸣则有几分贪婪和失落。唯叶玄面带笑容接道“叶某倒无妨,只看两位意下何如了。”沈长风一开口,叶玄便明白,这个沈长风不过又想作个人情。看这人到处拉拢一些高手,相比所图非小,心中对沈长风有了一丝戒备。万不能随意答应他什么,以免日后身陷其中,自惹麻烦。
卫士鸣牵起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容。轻一举杯对叶玄道“卫某与叶兄并无甚恩怨,此时沈兄作解,自当从命。先干为尽了。”一仰头吞下一杯酒。叶玄不置可否,如卫士鸣这等,叶玄自身便不惧怕,比起家族根基,一个是家族直系重要成员,一个是被逐出并追杀的对象。叶玄更对卫士鸣是否敌视自己不放心上。
却不知卫士鸣也想到此点,心中虽然不情愿,但此时不得不表面和解。不知两人的谈话到底什么触动了东方禹的神经。此时猛一下站起,酒杯一摔。从窗口一跃而出,飘然而去,竟然不管其他四人如何。
沈长风和叶玄面面相视,沈长风虽然知道叶玄和东方禹有过节,但具体不曾闻得,按沈长风大抵也是在那座古洞府,夺宝不均之类的。不然知道两人有深仇大恨的话,沈长风也不敢贸然邀叶玄同座了。
“小仙走哩。”沈小仙也突然起身,便转下楼去。叶玄一愕,这也太有性格了吧。紧随之目光一转,只见街上一个卖糖葫芦的正从酒楼前经过,沈小仙从酒楼出来,上去说了几句什么,随手递过几个金币,那个卖糖葫芦的便把整支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一下塞给小仙。
看着一向波澜不惊,清冷不似凡人的沈小仙,有些茫然的举着一个插满糖葫芦的大棒子形状的草把子,叶玄终于忍不住爆笑了出来。一阵大笑后回过头来,只见沈长风脸上一线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见叶玄望来。略有些讪讪的举杯掩饰。便是卫士鸣也不由莞尔。嘴角轻微上扬。
沈小仙只微微一楞,瞬间又转为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施施然抱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翩然消失在人群中,一点不作伪的自然表情,让叶玄这习惯装作的穿越者也不由汗颜。此时的叶玄才意识到,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么?眼前恍然闪过沈小仙的面容,还有沈长风介绍时有些怪异的脸色,叶玄恍然觉悟,不由暗暗自责,自己最近有些得意自满,心思倒太粗了些。
心中对东方禹怪异行为有些疑惑的叶玄,对沈长风和卫士鸣一拱手,说了句不咸不淡的客气话,也飘然而去。
刚步入酒楼下,转入一个小巷。叶玄嘴角微微翘起,果然东方禹心中不甘。暗中潜伏在自己身边。在酒楼明处,两人都顾忌自己身后的家族,不得不收敛情绪。东方禹有心报仇,叶玄也同样想将这个不安定隐患去掉。现在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叶玄做事也直接了许多。不除此患,叶玄始终心里有个结,东方家的人可不比尉迟老怪,灭了就灭了。
渐渐深入小巷,安静的小巷里,两边的小围墙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植物,到此间,外面的喧嚣燥热似乎都淡了几分。一直到小巷最深处,一面高大的建筑背墙外,叶玄停住了脚步。
耳朵微微颤抖,周围的一切动劲,叶玄都收入感应中。“出来吧。”片刻,叶玄才悠然道。见到走出的三人,叶玄略有些诧异,除了东方禹外,其余两人其中一个竟然是刚分别的卫士鸣。叶玄眼神一缩,锐利的盯了卫士鸣一眼,卫士鸣在叶玄的眼神下,头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偏过。都是成名人物,刚说的话马上反悔,虽然不会真个愧疚,但其面皮上还是有些不好看。
叶玄心中一冷,此人既然想找死,那自己只有成全他了。另一人却是个陌生脸面,叶玄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华丽的滚黑袍服上竟是金丝作线,镶边。赤金高冠,将长发束的一丝不露。年约三旬到四旬之间。面色净白,颌下无须,上嘴唇上一条浓密的胡须,如浓墨书就的一横,修整的齐齐整整。保养良好的修长手掌中此时正握着一柄三寸小刀,在仔细修剪着长长透明的指甲。
仔细与心中知道的少许成名高手对了下号,叶玄发现,这又是个自己未知的高手,叶玄心中戒惧更深。数息间。叶玄和黑袍中年人互相打量了几眼。寂静的小巷此时一股诡异的气氛在蔓延开来。
东方禹此时一点也不掩饰心中的仇恨。周身气势猛烈飙升,大有马上致叶玄于死地的样子。叶玄轻轻一笑,打破了小巷中诡异的气息。“剑老,我有些不清楚,那天我们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剑老对叶某如此大的仇恨。而且不顾两家交恶的后患来围杀叶某”
叶玄确实想知道个后面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东方禹身侧没有法器的影踪,而叶玄当日在仙宫被破时分明见过两道剑光。一时确实很难想明白,到底什么人夺了三剑老的法器,还是当时三剑老就在场中?但其后又没有发现他们进入仙宫,而那两道的剑光也未曾出现。叶玄确实有很多疑惑,难以开释。
见东方禹似乎有马上动手的准备,那个黑袍人却突然笑道“禹兄且慢。既然叶兄想知道个清楚,那禹兄不仿成全一二吧。”
卫士鸣双手背负,偏头望向小巷两边的绿色藤蔓上,不与叶玄的眼神相对。东方禹身周的气势渐趋平稳,抬头望了卫士鸣和黑袍人一眼,眼光带着深深的仇恨盯住叶玄。
“当初要不是叶小儿你呼喊一声,我三兄弟岂可落到今天的地步。你我仇深似海,便是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足老夫泄愤。”东方禹的声音嘶哑而剧烈波动。最后几个字眼简直是在咬牙切齿中吐出。
“哦?”叶玄似疑问的轻哦一声,然后道“当时剑老三人不是没有事么?”那个黑袍人却朗笑一声道“禹兄既然不愿说起,那也罢了。叶小兄当初那一下诬陷,确实吧三位东方兄害苦了。不过叶小兄如果将当初得到那件宝物拿出,本座可以担保叶小兄今天安然离去。”声音清朗圆润,虽笑谈间,却颇具威严。叶玄敢肯定,此人断然是某大势力的高层人物,不然不会蓄养出如许威势。
“你?”黑袍人此言一出,东方禹脸色剧变,怒喝一声,怒目似欲喷火的死死盯向黑袍人。“林青叶,你安敢欺我?”东方禹的声音嘶哑而暴躁。卫士鸣也破有些惊讶。收回背负的双手,轻轻移动了下脚步。
林青叶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禹兄此言差矣!本座何曾说过,随禹兄来便是来帮禹兄击杀叶小兄了?”叶玄淡然一笑“这位林兄倒的有些面生,却不知从何处知道叶某有宝物了。难道是这位卫前辈卫高人所言?”叶玄的话到后来已经颇带些尖锐讥讽的味道了。
卫士鸣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并没有出声反驳。黑袍人林青叶却摇摇头,一笑道“叶小兄这是小看了我辈中人的消息灵通了。叶小兄逼退樊羽奇,赠宝古家兄弟,其后以一敌二,千里斩杀尉迟空的事迹想必此时天下少有人不知了。至于叶小兄手中还有另一件宝物,也是人人皆知了。这可是叶小兄自己亲口说出的。”
叶玄一怔,靠,这都堪比前世的信息时代,一点风吹草动,天下皆知。脸上却傲然道“阁下既然知道叶某剑气之利,就不怕叶某在来个,以一敌三,千里追杀的传闻么。”
林青叶哈哈一笑道“叶小兄说笑了,本座敢断定叶小兄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第四四章 酒席.青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