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澈的如一块蓝色的水晶,没有一丝云朵,刺目的阳光直射而下。一声声高亢的鸟鸣响彻天际,几只叫不出名儿的白色飞鸟急速飞过。
下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一块绿色的翡翠一般,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树林的尽头是一座不小的山,上面依旧郁郁葱葱,不时有阵阵鸟鸣传出,时而看见几只松鼠从中穿梭,惊起灰褐色的麻雀四散逃开。
在那山脚下,几缕炊烟缓缓升腾,随着轻柔的风儿荡去,最终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令人温馨的气息。
这里是一个小村子,约莫百来户,村子周围是一块块农田,红红绿绿种的满园,几个长相憨厚的汉子穿着短衫,顶着烈日在黄色的土地上洒下自己的汗水。
八月,这个炎热的时节,在如此烈日之下干活确实是苦了他们,但是,幸福的笑容却是挂在了他们的脸上。
小村中,一所破旧的土房子中,一个少年穿很是厚实,厚厚的麻衣长衫,上面几个小小的补丁略显刺眼,但是那整齐的线条却是显示着缝补之人的细心。
少年此刻正端坐在窗户边,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背对着窗户,手持一本破旧的书籍,津津有味的读着。
少年年约十三四岁,身材较同龄孩子也算高,肩膀宽阔,小脸发黄,黄中又透出苍白,最诡异的莫过于那微微泛着紫色的唇。他的相貌不算是太英俊,但却有种儒生的气质,很是文雅,让人不禁暗自点头,若是祛除那一丝稚嫩之气与那病态之感便是完美了。
“西莫,看二叔给你带什么来了。”正当少年看书看的正香,一道粗犷浑厚的声音在窗口响起,少年浑身一震,惊喜的转过头,看清窗子外面站着的年约四十的汉子,宽宽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一头短发显得很是精神,少年欣喜的放下书,小心翼翼,显然是怕伤了书,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向门口。
“二叔!”少年开心的叫着,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纯洁的笑容。
少年名为古西莫,乃是这村子的唯一一家古姓孩子,古西莫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其父又在一次进山中再也没有回来,从此古西莫便是孤身一人。
古西莫生来便有怪病,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依旧觉得很冷,在冬天更是唯有在火炕上才行,所以别人住的都是木房子,而他则是住较为保暖的土房子。因为这事,村子中的大夫不知开了多少药都无法解决,而他的父亲则是为他进山采药才会一去不回,这一切,年幼的古西莫都暗暗记在心中。
古西莫的童年不美,这谁都知道,但是村子中的人都很单纯善良,牛二叔更是担起了照顾古西莫的重任,为此,牛二叔终生未娶。但是他依旧不悔。
“二叔,二叔,这次给西莫带来了什么?”古西莫蹦蹦跳跳的来到汉子身边,眼睛如月牙一般,笑着问道。
汉子哈哈一笑,宽宽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宠溺的摸摸古西莫的小脑袋,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只灰色的小兔,抓着小兔的耳朵递给少年。
少年眼前一亮,顿时欣喜的接过小兔,一阵欢呼。
晶莹的汗水从汉子的脸上一路滑下,刮得不是很干净的胡须也是显得晶莹。
汉子看向少年的目光复杂,有宠溺,有关怀,也有不舍……
汉子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旋即恢复正常,脸上再次挂起那憨厚的笑容,憨笑着摸摸脑袋,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糯米牙,笑道:“西莫看书看的很认真,二叔站在你后面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嘿嘿,将来一定能考中进城做官,到时候二叔也好跟着去享享清福。”
古西莫将灰色小兔抱在怀中,小兔两只赤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好似任命了一般,古西莫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旋即扬起笑脸,咧开嘴,露出同样十分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略显刺眼,笑道:“二叔,等西莫考中一定带大家一起进城!”
他知道,二叔的话只是鼓励自己外加不想让自己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为了照顾自己二叔是终身未娶,二叔看起来傻傻的憨憨的,但是心却是比女人还要细,并且自己知道,若是自己考中进城做官,二叔是一定不会进城的,落叶归根,他早就以这座山为根,又怎么舍得出去。
汉子笑得很开心,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不远处的山路,弯弯曲曲如水蛇一般,眼中闪过一些什么,嘴一张,粗犷的声音响起。
“西莫,明天二叔进山帮你将那三色果采来,这样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闻言,古西莫扬起稚嫩的小脸,用其稚嫩的声音说道:“二叔,明天西莫要跟您一起去!”
他知道,上山很危险,三色果过更是传闻中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并且自己的病自己很清楚,这句话不知二叔说过多少遍,但
是每次冒着生命危险采到的药材皆是没用,自己依旧这般模样。
汉子面色一正,沉声道:“西莫要在家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不能跟二叔一起进山!”
“二叔……”少年顿时一急,不甘心的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山里不安全,二叔一人自保不成问题,但是无法保证能照顾好你。”汉子沉声说道。
“二叔,西莫也想进山,西莫这些年一直呆在屋子中,西莫很难受,西莫也想看看二叔打猎,想看二叔采药,想看看那熊瞎子,想要看紫芯花,而不是二叔每次带回来的那些小动物和无根之花……”古西莫眼中闪着泪花,话语中透出无尽期盼。
尽管如此,但是汉子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道:“西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父亲不在了,二叔一定要照顾好你,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古西莫一阵沉默,眼中掩饰不住的悲哀,记忆之中,父亲的样子已经逐渐模糊,但是六岁那年,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依旧如昨。
“西莫,外面很美,你呆在家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为父带你去外面闯闯,见见世面!”
“西莫,山里的熊瞎子很笨、很可爱,等你的病好了,为父就带你去山里打猎!”
“西莫,这是紫芯花,很美吧,还记得你出生的那一年。紫芯花开了满山……”
……
“二叔,现在是紫芯花开的时间吧,山里的紫芯花美吗?当年父亲说要带我去看紫芯花海,看熊瞎子,我还记得,这么多年了……”古西莫目光迷离,眼前恍惚,仿若回到了从前。
汉子沉默不语,良久,依旧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次不再那样坚决,仿若力量早已失去。
“二叔,您就让西莫任性一次吧……”少年声音沙哑,眼中充满了期盼。
男子不知道的是,少年早就已经知道他的病情,天生的经脉属阴,老村医说活不过十八岁,他多次想过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再拖累二叔,但是却更不愿二叔失去自己后伤心欲绝,因为他知道,二叔为了自己已经失去太多太多。
他是村里的第一猎人,对他有爱慕之心的少女不知有多少,但是在二叔的坚决之下不少少女们都吃了闭门羹,因为二叔怕娶了妻子后对自己照顾不周。
自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默默记在心中,好下辈子再来报答。
现在自己唯一的愿望便是去跟着二叔山里见见世面,去见见那熊瞎子,去见见那紫芯花海。
这一次,汉子沉默不语,又是良久,终于缓缓点点头……
翌日,风和日丽。阳光倾泻而下将大地染成金色,一阵微风荡过,白云变换,如一个个调皮的孩子。
汉子一身短衫,悲伤背个箭筒,数十支羽箭插在其中,肩上跨张巨弓,右手执三交叉,目露精光。
他的身后,古西莫也是背着不少箭筒,背着一张小了不少的木弓,一张稚嫩病态的脸上写满兴奋,依旧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即使是清晨,阳光也出具威势,但是少年的脸上却找不到一点汗水,有的只是嘴唇上的紫白之色。
虽然在掩饰,但是其身前的二叔却也知道,少年此刻依旧觉得很冷,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心疼。
长长的山道如一条巨蟒,蜿蜒这伸向山中,道路之上光秃秃的,显然是被常进山的猎人们踩得,但是两旁的路上不时有一个个长满青苔的石头,灌木丛生,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小草尽情演绎着生命。
踏着坚实的山道,古西莫不禁心中激动紧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山,在那里,有他不知道的世界。
自己的父亲曾经也是一个优秀的猎人,还记得那时父亲说过一句话:古家的男儿就要有超出常人的毅力,西莫,等你的病好了,父亲叫你打猎,日后你一定要踏进山中,踏进山中你才是真正的古家男儿!
“古家的男儿要踏进山中,而不是只知道呆在家里念书的儒生,父亲,孩儿马上便要踏进山中了,孩儿也要学会打猎!”跟着汉子,古西莫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古家的男人是天生的猎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走在前方的二叔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身形没有丝毫停顿。
少年眼中顿时迸发出精光,心中不知怎么的充满火热,就像心中埋藏着一个火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山道的尽头,那里幽深黑暗,一丝神秘之感便是传出,少年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向着胸前轻轻一锤。
进入山中,自己将不会再是只呆在屋子中读书的儒生,自己虽然爱书,但是最渴望的还是做一个猎人,做一个真正的古家男儿!
古家的孩子,从今天起便要成长,踏入山中,做一个合格的猎人,做一个真正的古家男儿!
第一章 古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