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川以为他死了。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宏伟的大殿之中。那大殿内只有一名老者,头发花白,正手持毛笔,奋笔疾书。对周围的一切变化,不闻不问。他专心致志,时而皱眉,时而欣喜,偶尔放声大笑。沈白川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只留意到那老者手中的毛笔,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那老者奋笔疾书,大约一日一夜才停下,随后起身,抬头望天,哈哈大笑之后,一命呜呼。忽然间,大殿之外涌入无数人,看着死去的老者,匍匐在地,痛哭不已。
只有沈白川依稀看见一个淡淡的金色身影,离开那老者的身体,乘风飘然而去。
朝闻道,夕可死
时空转换,四季更替,沈白川身不由主地来到另外一个地方,却是一处茅屋内。只见一个身患残疾之人,正在案牍之前,摇头晃脑,读书习文,著书立传。每当此人读书到智慧通明,通晓经意的时候,那残破的身躯之中,便会凝练出一团豪光,犹如黑夜里的烛火。
时光冲冲,转眼百年。那身患残疾之人也从少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数十年如一日,皓首穷经,读书明智,终于有一天,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放下手中的经卷,起身离开茅屋,飘然而去。
见到此情此景,沈白川终于明悟。这便是儒门炼气士,培养浩然正气,一朝顿悟至理,感悟天地,元神脱体而去。
可儒门的炼气士,并非沈白川的道!只见他右手向着虚空一扬,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把飞剑,向着眼前的临空斩下。景致破灭,犹如梦幻泡影。
在幻境破灭的那一瞬间,在遥远的东方,在遥远的齐鲁大地上,有一处宫殿之中,传来一声淡淡的惋惜。
可沈白川并没有走出幻境之中,他来到一处山庄里。山庄里犹如农家的田园,山清水秀,安静,祥和。在山庄里他看见一男一女正在比剑,男的俊俏,女的柔美,二人在半空中御剑飞行,你来我往,眉来眼去,便是沈白川也不禁赞一句:金童玉女。
可在他的内心里却暗骂一句:“好一对狗男女!”
这一男一女是风清云与明月,风清云拜师时,选择了青锋剑,明月选择了月轮弯刀……这个幻境,沈白川既熟悉,又陌生,只因他在那个似真似假的梦里见过。
幻境中展示的道,属于风清云,也属于明月,可依旧不是他沈白川的道!
沈白川同样抓来一把利剑,通体赤红,一剑便斩灭了眼前的幻境。这些幻境,对于凝炼道心,问道,并没有用处,反而会使得修炼之人迷茫,疑惑,在修炼之路上陷入重重迷雾之中。
咔嚓!咔嚓!赤红的剑气,布满虚空,将眼前的幻境绞杀得支离破碎。
“你到底想要什么?要名利,权位?还是财富,měinǚ?”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声吼道。显然,他对沈白川的选择极为不满。
沈白川嘴角一瞥,轻蔑地一笑,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你,不懂!”忽然间,只见沈白川周身散发出夺目的赤红之光,充塞着整个空间,将四周的一切,尽数绞杀成粉末。
……
“吼!”沈白川忽然睁开双眼,bàoshè出两道金光,立身而起,一声大吼,宣泄中全身的痛楚。他全身豪光乍现,陡然间又一闪而逝,尽数内敛。
“我想要的东西,你能给我么?”沈白川轻蔑地笑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方才落入幻境之中,他依稀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喜欢干出坏人道行,破人道心的事情,除了天魔,还有谁呢?
只是,沈白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天魔盯上了。不是好兆头啊!在原来的估算之中,至少要修炼到种符到化符之境,才能遇上天魔。
天魔,是魔族的一个分支,无影无形,无形无状,游离于虚实之间。专门以人族,妖族,巫族,修罗,天神等族的元灵,灵魂为食。特别喜欢人类的灵魂,以及人类的种种**。
沈白川收拾一番心绪,看着还握在手中的浩然春秋笔,以及那无字天经。无字天经又变成了一块白绢,那浩然春秋笔也变成了一支普通的毛笔。这浩然春秋笔落入朱中阳的手中之前,经历儒门中数代大儒之手,数百年岁月的沉淀,使之内中蕴含儒门经义,以及磅礴的浩然正气,在这一刻,已被沈白川与无字天经尽数吸收,成就沈白川强大神魂,元灵。
他收起白色手绢,继续打坐炼气,查探体内的变化。发现中丹田内凝结出一颗粉色的丹丸,只有黄豆般大小,上面还布满无数符文,使得体内经络穴窍中的灵力,无不围绕着这颗丹丸运转。沈白川内心微微一叹,现在到了不得不种符的阶段了。只是,符经之中记载的几种炼制灵符的灵药,他一样也没有。
看来护送苏雁冰去黑风崖,也势在必行啊!
妖族聚居之地大荒山中,具有无数的灵药,炼器炼符等材料,乃至天才地宝。可妖族除了直接吞食灵药之外,却根本不擅长炼丹炼器,还要用许多材料与人族修士交易。黑风崖地处大荒山偏远之地,是妖族聚居地之一,想必各种灵药,炼器材料也不少。
就在沈白川闭关炼法之际,在遥远的北方,一处大山之中。有两名老者,一青衣,一白袍,相对而坐,正在手谈。其中那名青衣老者,刚刚落下一子,遂不经意地说道:“你故意抛出太阴七杀剑诀的剑式做诱饵,难道不怕吗?”
白袍老者正是飞羽仙门掌教至尊,执掌飞羽仙门已经有八百多年,在尘世间,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只唤作老祖。他的确是修真界中的老祖宗了。与他同一辈的人中,要么已经坐化,要么已经羽化飞升。
他手持白子,随手落下,清风拂面,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人族积弱,若没有血性,只有被其他各族,世世代代奴役。”
青衣老者忽然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面前掌教,什么话也不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敢妄自推测掌教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推测。他是飞羽仙门两大附庸门派之一,太阴剑宗的宗主郭常建,人称“郭先生”,为人较为谦和。然而此时,他却手持黑子,有些举棋不定。
他越来越看不透掌教了,不知道他到底在一盘怎样的棋!
“你的心乱了。”白袍老祖将手中的棋子丢入碗里,然后起身,走向旁边,望向飘渺的云雾,轻轻地说道。“仙道渺渺,长生艰难。沉寂了两百多年的修真界,又要乱了。”
郭常建听见掌教如此说,心头大吃一惊,两百多年前,修真界因为一部无字天经,掀起腥风血雨,神人魔三界大乱,万寿山庄庄主陨落,实力大损。这两百多年来若非明月仙子,苦苦支撑,只怕早已名存实亡。
他陡然间想道了太阴七杀剑诀,双目中陡然闪过一丝亮光,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难道掌教是想要试探另外两大圣地的实力吗?”
“你先下去吧!对于门中许多人,想要下山历练,让他们去。”白袍老祖淡淡地说道。
“是!”郭常建颔首,随后架起一团白云,向着太阴剑宗的方向而去。他多少猜测到了一丝掌教的用意。人不磨,不成器。
第35章 第035章 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