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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奇怪的指挥
  韩信向几个人招了招手,众人纷纷蹲下。韩信把他刚才的分析说了,然后问众人:“如果你是西楚军将领,应当如何应对汉军开营出战的局面?”
  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纷纷也用手指在地上划了起来。
  营外,西楚军的呐喊声和号角声不绝于耳,近处,汉军士兵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安静的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朦胧中看去,就好象几个将领正在全神贯注的下棋。
  刘永福先打破了寂静:“如果我是西楚军将领,就把队伍这样布置。”他边说边伸指在地上划着,“左右布置精锐部队,中间布置轻装部队,一旦汉军出营攻击,中路向后且战且退,汉军不追击便罢,一旦追击,凭借西楚军士兵的战力和士气,完全可以以一围一,左右两边一包抄,把汉军包在中间,通吃!”
  “不错!”陈平说道,“末将也是这样想的。”说着向自己所画的图一指,果然,那图和刘永福的图基本相同。
  韩信长出一口气。
  这正是他想到的最可能的情形。
  现在,他知道应当如何击败西楚军了。西楚军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在他韩信看来,到处都是漏洞!
  “击鼓,集合军队!”韩信开始布置战斗了!
  一万名左二队士兵站的整整齐齐。韩信站在阅兵台上,精神抖擞。只是,这次集合军队有一点奇怪,按照韩信的要求,所有士兵都紧紧的挤在右侧,中间和左侧却是空的。营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所有士兵全都挤到右侧,挤的人挨人人贴人的。
  “这位长官打算做人肉叉烧包啊是怎么着?”底下的士兵悄声嘀咕。
  韩信全当没听见。他向左侧一指,大声发布命令:“凡父母同在军中者,子在左,父在右,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在左,兄在军,军中有生死至交者,年轻在左,年长在右,以上都没有者,站在中间!”
  人群一时乱了起来,有往左的,有往右的,有往中间的,还有些人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的。
  刘永福额头流下汗来。
  不会吧?这招数他知道。这一手是战国时期的事情,据《魏公子信陵君列传》记载:“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这是大名鼎鼎的《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
  这故事倒不是不可以学,问题是,现在敌军就在营外,就算韩信想让左边的人“归养”,他们往哪里归?况且信陵君这样做之后仍“得选兵八万人”,现在总共只有一万人,这样做之后能剩下多少?更何况韩信还在这个故事基础上加以发挥,加入了“军中有生死至交者,年轻在左,年长在右”,剩下的人就更少了。
  刘永福连连咳嗽,以示自己有话说。
  韩信知道刘永福要说什么,但他现在没空理会刘永福,于是他决定暂时性失聪。
  刘永福见韩信不理自己,只得出声说话,他轻轻叫道:“韩~~~~”那个“信”字没说出口。因为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嘴上,陈平的手。
  陈平在刘永福耳边说了一句话:“将军,既然你我都知道此时不可学信陵君,韩信当然也知道。”
  刘永福闭上了嘴,但心里仍止不住的直打鼓。
  左中右三路已经分好。左右两路人数众多,而中路的人则很少。的确,你可能不是父子同在军中,也可能不是兄弟同在军中,但在军中连一个生死至交都没有,除了新兵,还真不多见。
  “花荣听令!”韩信开始点将。
  “末将在!”花荣出列。
  “着你带左路军出击迎敌,敌人如死战不退,你不得恋战,要速速退回大营,敌人如后退,你只管向前突击,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敌军团团围困,也不得回头,要一直向前,可听懂了?”
  “得令!”花荣没有表决心,只是响亮的接令,然后转身快步走向左队,大声发令,领军出战。他相信,决心不是用嘴来说的,而是行动来证明的。
  “李广听令!”
  “末将在!”
  “你去选左三队精锐之士三百人紧跟在花都统部队身后,但有军兵怯战犹豫,临阵脱逃,脚步混乱,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得令!”
  李广领命,急急的去找指挥拒战的张参将要人。
  韩信看了看身边,心中一阵酸楚。当他第一次点将时,林冲还在,而现在,物是人已非,林冲的尸体只怕都没来得及抢出来吧?他压下悲伤,向陈平下令:“陈都统,你去整理右路军,只在营中候命,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营!”
  “得令!”陈平大声领命而去。
  营门处一阵喧哗声传来,花荣领兵在前,李广领兵在后冲出门去,开始与西楚军接战。
  韩信却为了难。
  能够信任的将领还剩下一个:张参将。问题是张参将身负守营重任,不能轻动,那么,中路军何人来领?他心中犹豫,想要自己领军。但他身为主帅,如果直接指挥中路军作战,就难以同时顾及全局,必须有一个人做副手,然而现在,他却无将可用。
  “韩游击,如果无人指挥中路军,让我来!”刘永福看出了韩信的为难之处,当既请战。
  韩信的汗也下来了。
  不是吧?他现在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指挥?别的不说,这万一大帅受个伤,他韩信的罪可就大了。但除了大帅,还有谁能信任?
  “游击大人,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一声怒吼突然响起,一个人大步冲到韩信眼前。这人身高八尺开外,膀阔腰圆,双目圆睁,怒气冲冲。
  “你是什么人?”韩信问道,他感觉着一股威慑力迎面而来。
  “末将马超!现官居左二队参将之职,游击大人如看得起末将,就让末将领中路军,末将绝不辜负大人信任!”原来马超眼看着韩信调度,任命的将领都是左三队的,明明的是不信任左二队的将领,心中有气,见韩信没有中路军的指挥官却仍不肯考虑左二队的将领,怒火再也忍不住,不由扬声出列。
  “好!就由你指挥中路军!你速去向张参将传我将令,命他再调一千五百人加入中路军,统归你指挥!”韩信决定就由马超指挥。因为他相信这个满眼怒火的将领,何况他也需要一个左二队的军官,不然完全以左三队军官指挥左二队士兵,容易激起左二队士兵的不满。虽然他不了解马超,但马超指挥的是中路军,和他就在一起,一旦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及时补救。
  “得令!”马超领命。
  营外,喊杀声大起,花荣的左路军已经迫使西楚军后退,左路军正步步向前进逼西楚军。
  韩信大步走向营栅,以便更近的看清战场情形。
  张参将迎了过来,双眉紧皱:“韩伍。。。。。。游击”,他差点叫出“伍长”来,“您连续两次从我这里调兵出去,现在我全部兵力只有一千五百人,哪里守得住大营?”
  韩信暗自叹息。
  张参将虽然是参将,却没有全局眼光,只能看到他自己眼前的东西。但他不能得罪了张参将,现在他是游击,可指挥张参将,但危机一过,根据此前的经验看,他只怕还得是个伍长,那时他和张参将的关系可是完全倒过来的。
  他只能出言安慰:“张参将,留一千五百人不过是以防万一,全部军队都已经派出,只待击败西楚军得胜而回了。”
  张参将不出声了。
  他并不同意韩信在此时出战,在他看来,一万三千人固守大营是最安全的策略,但韩信此前的一战给他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也不敢出言反对。
  “游击大人,不好了!”一个左二队的小都统突然冲了过来,满脸惨白,连连大叫:“游击大人,将军大人,左路军被围!”他说到后来不是向着韩信说,而是向着刘永福说,他心里认为,韩信指挥无方,让自己的部队陷入重围,只能求刘永福来下命令了。
  “你懂不懂军中规矩?”韩信还没来得及出声,刘永福已经喝住了这个小都统,“如此大声嚷嚷,成何体统?”
  原来刘永福看到韩信的调度,他最初是十分吃惊的,但随着韩信一个个的命令,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韩信真的是想用这个计策,那么,此战胜面占九成以上!所以当他听到这小都统惊惶失措的大叫左路军被围时,心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此前猜测的西楚军作战计划是正确的,西楚军的确就是要在营外包围汉军。既然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韩信现在的作战计划也是完全正确的!
  他不由得向韩信看去,满眼的佩服,韩信也正好看过来。
  看到刘永福的神色,韩信就知道,刘永福已经猜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他调皮的向刘永福一挤眼。
  刘永福感觉着心里暖洋洋的。
  现在,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老了,现在的天下,是韩信的天下了。
  营外,花荣正在苦战!由于有李广领着三百人在后面做督战队,左路军的士兵不敢抗命,人人跟着花荣拼命向前,刚一出营,西楚军只稍加抵抗就向后退却,左路军的士兵大声欢呼,跟着花荣向前直冲,但没冲出多远,一阵号角声,左右两翼杀出的西楚军已经迅猛的截断了汉军的后路,前面一直后退的西楚军也立刻转身,转眼间形势逆转,汉军被西楚军重重围困起来。
  “列阵,左右后三面防御,前方继续进攻!”花荣大声发令。他记得韩信的命令,那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敌军团团围困,也不得回头,要一直向前!”他不知道韩信为什么要这样下命令,他也没必要知道,他所要做的是执行命令,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四下里西楚军不断涌过来,汉军的阵势被越压越紧,左右两边的汉军都快要背靠着背了。李广的督战队也被压进了阵中,李广和花荣已经站到了一起。
  两个人匆忙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写着疑问,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左路军就得崩溃,不知韩游击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韩信正在紧张的观察着。他一会儿看看战场,一会儿看看右路军的士兵。借着月光和火把,他看到,西楚军已经和左路军紧紧搅在了一起,左路军的前锋已经和西楚军的后卫线纠缠在一起,绝大部分西楚军士兵都在汉军左路军士兵的身后,而右路军士兵的脸上,个个都是焦急的神情----他们当然焦急,他们的儿子、弟弟、好友正被西楚军团团围困,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是时候了!韩信一挥手:“传令陈都统,右路军出击!”
  陈平根本不用催动人马,营门刚一开,右路军士兵们就象疯了一样向前冲去,他们要去解救他们的亲人和好友!
  如野兽一般的呐喊声从右路军士兵的喉咙里发出,陈平根本约束不住这些士兵,没有队形,没有战阵,士兵们个个双眼血红向前直冲,好象饿了三天的野狼一样。
  韩信长出一口气。
  他成功了。左二队在周君安的统领下,人心散乱,主将都胆小成那样,士兵的胆子怎么可能大?但现在,韩信利用了人性中对自己亲人好友的关心,他先让儿子、弟弟和生死至交中年青者冲上去,引诱西楚军围困他们,既让西楚军的计策失效,又激起了父亲、兄长、生死至交中年长者的关心,现在右路军这些士兵绝不会后退,甚至面对西楚军的刀剑不会有任何犹豫,只会拼命向前,他们宁可自己死去也要解救出被围困的亲人好友。一支人人拼命的部队从西楚军身后发起攻击,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当然,这计策不那么正大光明,但他要的是成功,不是道德风尚奖。兵者,诡道也。为将之道,就在于有效的运用各种阴谋诡计,无论多么阴险的计策,只要是为了正义的事业,都是正确的,虽然有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这是战争,不是游戏,代价是必然要付出的。胜利的意思不是自己不付出任何代价全歼敌人,而是敌人所付出的代价高于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西楚军的包围圈几乎转眼间就崩溃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些来援者是汉军士兵。这还是他们所知道的百姓吗?这些近乎疯狂,不避刀剑的士兵,是他们多次击败过的汉军士兵吗?许多西楚军士兵就带着这个疑问倒下了,没倒下的则惊慌的四处乱跑。他们没办法向前,向前是汉军左路军,刚刚他们还在围困这些人,现在这些人反而在围困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后退,后面就是凶神恶煞一般的汉军右路军士兵。
  陈平现在所要努力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归拢这些士兵,别让他们向前冲的太远。
  花荣和李广要做的则是另一件事:尽可能把队伍横向展开,把西楚军士兵放在左路军和右路军中间进行屠杀!
  刘永福的手轻轻抚摸着韩信的肩膀。这肩膀还很瘦弱,还很年青,但现在,这肩膀已经成功的担负起了力挽狂澜的任务。他不由得再次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韩信向刘永福笑了笑。
  他现在还不能和刘永福坐而论道,虽然西楚军已经阵势大乱,但还需要关键的一击才行。
  “马参将,中路军出击,传令左右两路军,左路军归左,右路军归右,命令左路军不必再死拦着西楚军了!”
  “游击大人!”马超听到这个命令,直觉的要反对。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大半西楚军被围在汉军左右路军中间,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为什么要放他们生路?
  “执行命令!”韩信怒视着马超喝道。
  马超只好执行。
  如果他是花荣、李广、陈平三人中任何一人,绝不会对这命令有疑问,这不是因为他们明白韩信为什么要这样做,而是因为他们早已为韩信惊人的才能所折服。但马超第一次接触韩信,心里还不是很信任韩信。问题是,现在战场上的时机稍纵既逝,韩信哪有空给他讲战术课?只能强行要求他执行命令。
  韩信和马超带领中路军出营,此时战场的形势是花荣李广带领左路军在左翼,陈平带领右路军在右翼,而中间部分则由中路军负责。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向西楚军猛攻。
  本已被包围在左右两路汉军中间的西楚军突见汉军的左路军收缩防线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无不大喜过望,人人争先恐后的逃命,一时间西楚军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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