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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跳河
  赵大在下面看到徐霞客稍有些紧张的向里面张望,也替徐霞客捏了一把汗,他一脚踩到竹楼梯上,一手握紧连弩做好了徐霞客一有危险就冲上来相救的准备。
  只见徐霞客的身体忽的一颤,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可是这一颤不要紧,脚下的栏杆也是年久失修,嘭的一声断裂开来,徐霞客脚下一空,本能的抓住墙壁,墙壁又被徐霞客抓出来一个大洞,徐霞客还是从上面掉落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大刚要跑过去扶起徐霞客来,却见徐霞客飞快的站起身来,大喊道:“赵大,快跑!”
  赵大不明所以,徐霞客拉着他的肩膀跑出去十几米远,赵大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回过头去,只见二楼的小门忽的打开,一团大拇指大小色彩斑斓的食心蜂狂涌而出,真的像五彩的云团一样,看那食心蜂色彩就知道一定剧毒无比,被它们蛰中可不是闹着玩的,根据蜂子的大小就能判断,它们的毒针一定和钢针差不了多少,赵大背上立刻冒出一层冷汗,脚下加力,有多快跑多快。
  “赵大,咱们向村外跑,不要回去,否则法海他们就危险了!”徐霞客喊道,普通的茅屋根本挡不住这些疯狂的兵蜂的冲击,二人并肩狂奔,村子远远地落在后面,而那团兵蜂仍旧蜂拥而来,看来不除掉咱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徐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大边跑边问道。
  “保住小命要紧,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徐霞客已经跑得满嘴白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兵蜂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与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看来咱们是跑不掉了,徐公子,你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死也不会瞑目的!”赵大煞有介事的说。
  见他已经被落下丈许,徐霞客忙又跑了回来,拉住他的手臂仍旧向前狂奔,赵大脚步踉跄,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说:“徐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逃命去吧,不要管我了,二十年后我赵大还是一条汉子!”
  “呸,别他娘的说丧气话,你要是汉子就坚持下去,否则就算是再过二十年你也只是一个娘们!”徐霞客怒道,可以说他也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这可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说了一堆的脏话。
  一听到娘们两个字,赵大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一股力气,竟然不用徐霞客拉着都能奔跑如飞了,边跑边答道:“徐公子,我这辈子就讨厌别人叫我娘们,我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娘们!”
  徐霞客又好气又好笑,拼命迈动步伐跟在他的后面,又有两三里路下来,赵大的那股冲劲又用光了,实在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道边,断断续续的说:“娘们就娘们吧,反正也躲不过那些倒霉兵蜂了!”
  徐霞客也已经是筋疲力竭了,拉起他来,说道:“好吧,咱们不逃了,不过咱们也不能毫无抵抗的就死掉了,怎么也弄他个百八十只的蜂子陪葬啊!”
  兵蜂疯狂的围了过来,两排弩箭向着空中射去,上百只兵蜂旋转着落到地上,二人正在重新上弩箭的时候,剩下的兵蜂好像红了眼的恶狼一样冲了过来,只听到兵蜂划过空气发出噗噗的响声,徐霞客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赵大,咱们不用死了,我有办法了!”
  说罢拉着懵懵懂懂的赵大转身逃去,不远处就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土丘,二人喘着粗气爬上土丘,只见下面一条银白色的大河正波澜不惊的缓缓流过,正是洛水。
  后面传来密集的兵蜂飞动时发出的嗡嗡声,徐霞客说道:“赵大,咱们没得选择了,能否逃出生天就在此一举了!”
  “不这么做不成么?那条河里说不定还藏着什么致命的玩意,徐公子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大拉长着脸问道。
  “如果不那么做,恐怕咱们死的更快,反正我是决定了,你要是不想变成筛子就跟我走!”徐霞客苦笑一声,飞快的向着河边奔去,“徐公子,等等我!”赵大边叫着边追了上来,徐霞客微微一笑,将一根小手指粗细的芦苇扔给他。
  赵大只得接住芦苇,三两下把芦苇弄断,喃喃的说道:“真不知道这些家伙的耐心有多强,徐公子,记想当年我捅掉我的屋子旁边的那棵大树上的蜂窝时,那些马峰可足足在水面等了我半个多时辰,险些把我给憋死!”
  “你放心,这些家伙一定比那些马蜂更有耐心,你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徐霞客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再也没有露出头来,只是把那节芦苇的一头含在嘴里,将另一头通到水面上用来呼吸空气。
  赵大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学着徐霞客的模样也藏在水中,幸亏河水非常干净,借着月光,周围数尺范围内都看得十分清楚。
  徐霞客指了指水面,赵大吃了一惊,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在水中,一大口水被他喝进肚子里,只见密密麻麻的兵蜂覆盖住一大片河面,它们似乎知道二人躲在水下,竟然有几只奋不顾身的撞向水面,只是这自杀式的袭击毫无作用,兵蜂在水面上挣扎着,不一会就丢掉了小命,别的兵蜂吸取了教训,不敢再胡乱进攻,可是仍旧像龙卷风似的,在水面的上空翻腾不已。
  二人手脚并用的让身体浮在水中避免沉下水去,因为芦苇的长度有限,过分下沉就很难呼吸到空气了,一转眼已经坚持了半个时辰,那些兵蜂仍旧聚集在水面的上空根本就没有离去的迹象。
  忽然间,一个碗口大小的水泡从水底冒了出来,徐霞客能够感受到河水的微微震动,一个黧黑色的巨大身躯从水底缓缓的游了上来,那颗鱼头足有笸箩大小,四根触须在水中浮动着,鱼嘴颤动,露出里面尖利的细牙。
  “倒霉,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么大的鲶鱼还是头一次见到!”徐霞客暗自埋怨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这么大的一条鲶鱼足有三四百斤,简直和小号的鲨鱼差不了多少,看来它把徐霞客和赵大当成点心了,徐霞客有心浮上水面,可是那些等得火大的兵蜂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眼见得这情形让人左右为难,徐霞客忽然想出一个办法来,他对着赵大挤了挤眼睛,便一动不动的停在水中,其实鲶鱼和青蛙一样,只对移动的物体有反应,如果在水中装死就会躲过它的视线。
  徐霞客的手脚停止划水,身体缓缓的向着河底沉去,而赵大与徐霞客很有默契,立刻明白了徐霞客的意思,两个人像两段木桩似的向着水下落去。
  眼前的猎物突然失去踪影,鲶鱼有些不明所以,在二人原来浮动的地方游弋了好几圈,巨大的尾巴试探性的在徐霞客的身上拍了拍,徐霞客当然不能中了它的圈套,身体顺势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鲶鱼的头浮出水面,忽的一跃,上百只兵蜂被它吞入口中,这种鲶鱼喜欢捕食岸上的昆虫,自然不会惧怕兵蜂的毒刺,它的身体在水面翻腾着,卷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见它乐此不疲的和兵蜂周旋,徐霞客和赵大早已经憋得面色发紫,再耽误一会恐怕就要窒息了,赵大已经手脚在乱舞,徐霞客也是心跳加速。突然之间,一个身影在二人眼前一晃而过,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面孔,只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和一头乌黑的长发,徐霞客和赵大几乎同时好象被人用力托了一把,这一下力气极大,两人趁机向旁游出十几丈这才把芦苇重新探出水面,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
  徐霞客看了看赵大,赵大也看了看徐霞客,两个人的眼中都有疑问,这个身影究竟是谁?现在又到哪里去了?两个人看对方也看着自己,都齐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明所以。
  此时河面上的情形已经有了变化,兵蜂躲开鲶鱼的扑食,却始终不肯离开,经过几次伏击,兵蜂变得愈发机警,鲶鱼很难再吃到一只兵蜂,这才意犹未尽的慢慢的向着远处游去。
  徐霞客和赵大也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看看离开蜂群聚集的地方足有二里多路了,这才从水下探出头来。
  “徐公子,刚才你可见到水下有。。。。。。”赵大的脸有些发白。
  徐霞客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心中都想到一个共同的词:水鬼!
  也不知是河水冷还是心里怕,徐霞客打了个冷战,正要开言,赵大却一竖手指,急忙说道:“不要说那两个字!永远不要说!这东西只要不听到咱们说那两个字,应当就不会来找咱们!”
  徐霞客暗暗好笑,心想方才要不是这水鬼帮他们两人,他们两人此时已经变成水鬼了。只是赵大既然这么说,他也只好不出声。
  “小心!”赵大突然大叫道。
  陡然间几只兵蜂利箭似的激射而来,二人连忙又沉入水中,他们都十分的无奈,看来数十里的河面上都有它们的眼线,想要逃走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没有办法,二人只得忍气吞声的躲在水下,都寻思着:“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了!”
  河面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天终于亮了,在水下呆了小半宿,身体倒还能够坚持一阵,可是精神上却是说不出来的压抑,徐霞客有时候甚至想爬上岸去,就算被兵蜂蛰死也心甘情愿了,只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勉强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天空一片湛蓝,在水下看起来很有诱惑力,偶而有几只飞鸟飞过,视线之内,再也见不到一只兵蜂。
  赵大指了指上面,张了张嘴,徐霞客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浮上去,徐霞客心里很没有底,在水下望出去视角非常狭窄,万一刚刚露出头就中了兵蜂的埋伏,那么这半宿的罪真是白费了,被这剧毒的兵蜂蛰中一下,恐怕就像被眼镜蛇咬到一样,很可能用不了一会儿功夫毒素就会进入心脏,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赵大实在忍受不了了,脚下用力踩水,嗖的一下浮上了水面,徐霞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紧跟着浮了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果真一只兵蜂都没有了。
  二人连滚带爬的上了岸,赵大被泡的全身发白,脸上脱了一层皮,“赵兄,你变成白了!”徐霞客其实和他也差不了多少,仍旧忍不住打趣道。
  赵大瓮声瓮气的说道:“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让我变成什么都无所谓了!”
  二人趴在高高的土坡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忽然一个疑团爬上心头,徐霞客说道:“莫非这些兵蜂真的害怕阳光吗?怎么天一亮它们就飞走了?”
  赵大摇摇头,说:“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工蜂都不怕阳光,兵蜂又怎么会怕,多半是有别的原因。”
  “如果不怕阳光,为什么它们跑光了,难道是等得不耐烦了?这不可能,因为它们半宿的时间都能等,绝对不会这么快就飞走的。”徐霞客忽的脑中灵光一闪,“莫非它们有什么厉害的天敌吗?”
  “赵兄,你说这里有什么东西会是兵蜂的天敌?”徐霞客问道。
  赵大一头的雾水,“这种东西天不怕地不怕的会有什么天敌?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法海大师一定担心死了,说不定误认为咱们已经挂掉了,会采取什么偏激的措施,他们还不知道这些兵蜂的厉害,冒然闯过去非吃大亏不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徐公子,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被吓得摔了下来?”
  “我看到的东西确实太不可思议了,”徐霞客搓了搓湿淋淋的脸,说:“那晚我趴在木板的破洞处向里面看去,当时虽然是黑夜,可是里面却有一种绿莹莹的光亮,那光亮竟然是从一只身躯巨大的食心蜂身上发射出来的,那巨蜂全身金黄色,足有两丈多长,它的身体蜷缩在靠墙的位置,而更加诡异的是在它的身旁有两名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其中一名面无表情的把尸体引到巨蜂的面前,而另一名女子则守在巨蜂的身后。只见那只巨蜂的口中突然伸出一只匕首一样的口器来,飞快的刺入尸体的胸口,然后一挑,尸体的心脏就被取了出来,它的口器向回一缩,心脏就被巨蜂吞入口中,更加奇怪的是,巨蜂吃掉一颗心脏,它那肥大的腹部就会一阵蠕动,继而排除一只乳白色的卵来,守在它身后的红衣女子接住那颗卵,借着屋内的光线我仔细的看了那颗卵一眼,就是这一眼使得我一个把持不住,这才摔了下来。”
  “那卵有什么问题?”赵大追问。
  “那名红衣女子把那枚卵接在手中,透过半透明的薄膜,那卵里分明就是一个几个月大还未出生的胎儿,那名胎儿就像在母腹中一样,安详的浮在卵中,而那名女子随手把胎儿放在旁边的六边形巣里,那里竟然有数百个六边形孔洞,就像是蜂巢一样,而其中大部分都有一枚人形卵!”虽然是大白天,回想起那晚见到的情景,徐霞客仍旧冒出了一头冷汗。
  “杀一人生一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法海先生能够解释了,不如咱们回去问问他吧!”赵大半信半疑的说。
  徐霞客无计可施,寻思道:“也只好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了!”刚刚站起身来,忽的头顶传来几声清脆而又婉转的鸟鸣声,抬头望去,只见五六只蓝头翠羽的鸟儿正从头顶飞过。
  “我终于知道那些兵蜂为什么离开了!”徐霞客激动得欢呼起来。
  赵大愣眉愣眼的看了徐霞客半晌,才说:“徐公子,你不会是被吓得精神错乱了吧!”
  徐霞客笑了一笑,说道:“你知道那几只鸟叫什么名字吗?”
  “鸟的种类繁多,就是看到鹦鹉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赵大不以为然的说。
  “看到鹦鹉我也不会这么高兴,这种鸟叫做蜂虎,专门以蜂类为食,这里蜂类猖獗自然就有天敌来克制它们,而蜂虎就是蜂类的天敌,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只蜂虎,如果它们能把兵蜂消灭掉,那么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走,咱们这就回去!”徐霞客忽然间有了对付兵蜂的办法,拉着赵大就要走下土丘。
  这边的土丘高出地面上百丈,向下望去,整个村庄尽收眼底。
  “徐公子,你快看!”赵大突然指着下面叫道。
  徐霞客这才注意到,从高处望下去,村庄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边形,把那两座小楼围在当中,而两座小楼就是整个蜂巢的中心!密密麻麻的上百间茅屋组合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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