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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龙马
  “没想到这马性子烈,小僧才骑出城,这马放腿就跑,把小僧甩了下来,小僧一个失于照应,这马居然掉到了洛水里淹死了。小僧无奈,只得回来又选了一匹,方才听得徐公子与王施主对话,这王施主今天一共只牵了这两匹马来,想来应当都是徐公子的,只是其中一匹卖给了小僧,而小僧却失手让这马淹死了,所以小僧想把现在这一匹马赔给徐公子,还望徐公子见谅。”
  “我呸!”赵大在一边听得明白,不由的啐了一口,“我说法海和尚,你自己看看你这匹马,这马还能活几天都不好说,你拿这马赔给徐公子?你也好意思?”
  法海一点也不动怒,而是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小僧本就没多少钱财,此前买了徐公子的马就花了小僧半年的积蓄,所以后来买这一匹,只能是这样的马了。小僧也知道这马比徐公子的马差远了,只是小僧一时没有赔的,还请容小僧一个时限,慢慢筹钱还给徐公子。”
  赵大听得法海如此说,倒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徐霞客。
  徐霞客却不接法海递过来的缰绳,而是说道:“那马本就是别人送给我的,我骑一匹也就够了,何必要两匹?大师如果一定要赔,不妨赔给在下一两银子,权当赔了我的马吧,至于这马,还请大师收回去。”
  法海念了一声佛号,眼中满是赞叹之意,答道:“徐公子大人大量,小僧佩服,只是少林清规,哪能如此占人便宜?别说小僧不能答应,就是小僧敢答应,小僧的师傅和少林的方丈也不能答应,这事关我少林的清规与名声,徐公子的好意,小僧心领了。”
  徐霞客不由皱起了眉毛,心想这事儿还真是麻烦,他想送个人情都不行,但这样一匹半死不活的马,他要是带着,半路上这马要出了毛病可怎么办?
  两人正自僵持,孙传阳突然用力一拉徐霞客,力气之大,拉的徐霞客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孙传阳也不理会徐霞客吃惊的表情,而是在徐霞客耳边低声说道:“徐公子,如果你信得着在下,你就收了这马,此马绝非劣马,这是千古难见的好马!”
  徐霞客一听之下立时点头,转身向法海说道:“大师,我这位朋友与相马之道极为精通,他说你现在手里的马绝非凡品,所以,大师如果将此马给我,大师可是亏了。”
  孙传阳的本意是让徐霞客收了这马,没成想徐霞客一字不漏的全都当场叫破,急的他直跺脚。
  法海一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马,神色有些狐疑:“这马是好马?不会吧。”
  徐霞客笑道:“大师,你们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现在也没有一字虚言。”
  法海想了一想,突然伸手,将徐霞客手里的马缰拿了过来,又将自己的马的马缰绳递向徐霞客:“既然如此,那么徐公子,咱们就换一换,你的马给我,我的马给你,实际上小僧是得了公子两匹马,以二换一,这样一来,谁也没占便宜。”
  “好!换!”孙传阳生怕徐霞客又不同意,急忙在一边抢先叫道。
  徐霞客一笑,点了点头,接过缰绳。
  “等一下!”一边上赵大急忙叫道,“徐公子,万一孙兄弟看走眼了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法海已经接腔:“小僧和徐公子换马,是因为小僧的马是好马,如果换过后发现这马不是好马,还请徐公子按方才咱们商定的条件,由小僧赔徐公子的马。”
  “这就是好马!”孙传阳见法海和赵大都不相信,不由得涨红了脸,他四下一看,压低声音说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这话一说,不但徐霞客好奇,赵大和法海也都好奇起来,这好马居然可以立刻证明?难不成它身上还有“好马”二字?
  孙传阳也不答话,上前夺过马缰绳,拉着就走,徐霞客、赵大和法海三人在后面跟着,众人七拐八拐,找了个无从的地方,孙传阳立住脚,向三人问道:“哪位有锋利一些的刀子?”
  “干嘛?”赵大心中一惊,心想这孙传阳不会急了要杀马吧?
  孙传阳一听赵大的问话就明白了赵大的意思,笑道:“赵大哥,你不会认为我要杀了这马吧?”
  赵大脸上一红,正要辩解,一边上徐霞客却已经抽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孙传阳接过匕首,见这匕首寒光闪闪,隐隐的居然好象有一道剑芒,不由赞道:“好锋利的匕首!”
  他将匕首放平,小心的顺着马身来回推着,只见一片片的马毛掉落,这匕首居然真的到了吹毛断发的程度。这马是不是好马还不知道,但这匕首可是人人皆知是一把上好的匕首了。
  不一时,孙传阳将马毛推掉了一大片,他向着推掉的地方一指:“列位请看!”
  三人顺着孙传阳的手指看去,齐齐的一声惊呼!
  这马身上,在毛发之下,居然有一个八卦的形状!
  这形状一看就不是后画上去的,明显的是天生的,八卦是由一道道粗粗的鬃毛组成,被掩盖在表面的毛发之下,现在上面的毛发一推掉,这八卦就显了出来。
  “这是,这是。。。。。。”赵大吃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龙马!”法海突然低声叫道。
  孙传阳一挑大拇指:“大师果然高明,没错,这就是龙马!”
  “我的天呐。”法海连佛号都忘记了念,一句俗家话脱口而出。
  徐霞客咳嗽了一声,问道:“二位,哪位给在下讲一讲,这龙马是怎么一回事?”
  孙传阳笑道:“这个徐公子就不知道了。此事只怕只有方外之人,比如和尚道士才会知道,当然,在下是相马的,也知道。”
  “那就让我们也知道知道。”赵大在一边心急的催促道。
  孙传阳哈哈一笑,慢慢讲道:“相传上古时候,黄河南岸,也就是今孟津县一带,河网交错,水草丰盛,土地肥沃,是人类繁衍生息的好地方,由于我们祖先还不会耕田种地,全靠野果和草根过日子,青黄不接时,人们挨饿、受冻。后来,伏羲来到此地,教人们结网捕鱼,捕捉野兽,制造农具,开田种粮,因而人们得以安稳生活。”
  “这也扯的太远了。”赵大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孙传阳没有理会赵大的抗议,继续讲道:“某日黄河里来了一只神兽,体态庞大,在河中兴风作浪,造成河水泛滥,无人能降伏,伏羲经过多方努力降伏神兽,将其拴起来,旱地圈养,起名‘龙马’。伏羲将龙马牵至人们祭天地的高台细细端详,经过仔细研究,发现龙马背部有一图案,并根据龙马身上的毛纹悟画出了八卦,即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震代表雷、巽代表风、兑代表泽。这就是龙马的来源!”
  “我的爷爷呀。”赵大一吐舌头,“这马活了好几千岁?由打三皇五帝时直活到现在?”
  孙传阳犹豫了一下,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它也可能就是当年的龙马,也可能是龙马的后代。只是,世代相传,龙马如果被正确的驾驭,它会胁生双翅,腾云驾雾,而且可以化身为龙。只是如何驾驭,却只有我先祖知道,他将这一切都写在了《马经》之中,只可惜,咫尺天涯,四十里外,咱们去不得,这马,只好生有龙相,却只是凡间的马了!”
  徐霞客听得孙传阳又提起旧话,当下问道:“为什么去不得?不是只有四十里吗?”
  孙传阳叹息了一声:“那村是进不得的。除了本村的村民,但凡进了村的人,十个要死十个。”
  “施主说的可是安进村?”一边上法海插口问道。
  孙传阳点了点头:“正是。实不相瞒,我是伯乐的后代,想到安进村去找先祖的《马经》,只是。。。。。。唉。”他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法海却微微一笑:“小僧正在去那里,我师傅听得安进村发生了奇事,派我去看一看,这就是小僧买马的原因。施主不妨说说看,那《马经》是个什么样子,如果小僧有命活着回来,可能能帮你带回来呢。”
  孙传阳大喜,正要相告,随即又是一愣,说道:“法海大师,既然你要去,咱们就结个伴,一起去好了,总好过一个人去。”
  徐霞客在一边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加入。”
  “我也去!”赵大在一边急忙插话。
  法海微笑着向龙马一指:“徐公子,你得先把这马放个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天色刚刚开始放亮,四个人就出发了。这四个人自然就是徐霞客、孙传阳、法海和赵大。
  他们现在每人都背着一个行囊,那是江小玉帮着他们弄的,而那匹龙马,则放在了知府的马棚里。
  江小玉听得赵大回报,说有这样的奇事,自然想去一观,但知府大人哪肯放她去,说道那村派过几次官兵,请过几个法师,都莫明其妙的死了,只怕是村民为盗,江小玉要去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无奈之下,江小玉只得放弃,一边叮嘱四个人多加小心,一边告诉赵大,回来后一定要把经历详详细细的汇报一番。
  一行人一路直行,来到洛水边,四下里没有人踪,一时找不到渡船。
  “独木舟!”赵大指着不远处叫道。
  果然,在河边系着一艘独木舟,所谓的独木舟就是把粗大的树干掏空,做成小船模样,当地人就划着这种小船渡河,这艘独木舟长约四五丈,宽约六尺,坐下四个人并不成问题,众人站在船边迟疑一会,徐霞客说道:“有可能是当地人到山里去打猎,才把船留在这里,如果咱们偷偷的划走,难免有偷船的嫌疑,可是,咱们又不能在这里久等。”
  “管他的呢,先过河再说!”赵大毫不客气的登上小船,众人也跟在他的身后依次上船,船只虽小,划动起来却是飞快,这段河的河面宽约五六里,独木舟破开水浪,箭一样的驶向对岸。
  “大家一定饿了吧!”赵大问道。
  “可不是,早上起来到现在就没吃东西,能不饿吗!”孙传阳说道,“现在才知道,就算是一个馒头也是无上的美味。”
  一提好吃的,好多人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法海笑道:“看来出家人也一样会饿的。”赵大哈哈大笑起来。
  “赵兄,你别高兴太早了,你偷了人家的独木舟,小心人家到时候来找麻烦!”徐霞客笑着说道。
  “不就是一艘破船么,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多陪他们些钱就是了,反正他们的水性都很好,这条河又淹不死他们!”赵大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这个倒是好说,”孙传阳接着说道,“咱们给够了钱,他们总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吧!”
  独木舟缓缓靠岸,众人收拾好东西从船上下来,只见一条蜿蜒的小路从崖壁的一处缺口处伸出。
  众人顺着小路前行,那条小路穿过一段五六里长的山谷,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一大块平地出现在面前,站在山岗上望下去,一个不大的村子出现在不远处,村子规模并不大,除了几处小楼外,就是清一色的茅屋,看那样子也就是能够住百八十户人家。
  “才这么大一点的村子!”赵大有些失望。
  孙传阳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手势,催促众人快走。
  众人加快脚步,向着村子里走去,眼见已经到了村头,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残阳如血挂在天边,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红彤彤的光芒之中,又像浸泡在血水里,“气氛有些不对!”徐霞客低声说道:“小心,可能有危险!”
  赵大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徐公子两个在前面探路,孙公子和法海大师跟着!”
  徐霞客一挥手,众人会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小路像是长蛇似的,直伸入村中,路边的第一户人家住的是茅草房,周围用竹栅栏围着,木门半敞着。
  “咦,六角形的茅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赵大喃喃自语道,他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木门,徐霞客和赵大配合默契,他去推门,徐霞客就在后面警戒,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出声提醒。
  安进村好像被废弃了很长时间似的,村里没有一点声息,吱呀呀的开门声显得十分的刺耳,赵大把木门推开,迈步走进院子里,院内的绳子上挂着一张渔网,几张兽皮在风中飘动着,这里的村民以捕鱼打猎为生,有这些东西并不足为奇,徐霞客来到兽皮下面,伸手摸了摸,兽皮上还有血迹,看来剥下来不超过三天的时间。
  茅屋建得十分坚固,两扇木板做成的房门紧紧关闭着。
  “喂喂。。。”徐霞客轻轻地拍了拍房门叫着。
  叫了半天,屋内没有一点动静,“都死光了吗?”赵大骂了一句,便伸手去推门。
  “慢着!”徐霞客只感觉这寂静中透着浓浓的诡异,忙把赵大拉到一边,说道:“还是小心些好!”
  他伸手捡起一根长木棍,用木棍抵住一扇木门,木门关得并不死,稍微一用力,木门便开了,屋内光线十分昏暗,阳光只能照进去几尺远,大部分空间淹没在黑暗之中。
  徐霞客随手把木棍扔掉,示意赵大在后面警戒,他一脚迈进门里,一脚仍留在门外,过了片刻,眼睛才适应了屋内的昏暗的光线,只见茅屋共有两个房间,外面堆着一些谷物和兽皮,鱼干之类的东西,一道墙将两个房间隔开,见没有异状,他推开里面房间的房门,除了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外,连个人影也没有,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赵大紧跟着走了进来,草席上没有一点尘埃,这也说明不久前这里还有人居住,二人面面相觑,面对着这匪夷所思的空城计真是有些摸不到头脑。如果说外人进村必死无疑,那么本村人应当还在,现在怎么连本村人都消失了?
  “或许这家人有事临时出去了,咱们再到别的人家去看看!”徐霞客说道。两人又从屋内出来,法海和孙传阳不知道里面到底怎样,都站在大门口处,压抑的气氛也使得众人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见徐霞客和赵大安然出来,这才长出一口气,法海急忙追问:“里面怎么回事?”
  “里面没人!”徐霞客淡淡的说,“咱们再到那几间茅屋里去看看!”
  村子里的茅屋外观看来十分相像,就连内部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徐霞客和赵大一连进了五六座茅屋,无一例外的都是空无一人,而这些茅屋都是六边形的,这点很令徐霞客惊异,这种六边形的房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一群群的小虫在空中飞舞着,这种小虫像蚊子般大小,只是眼睛是碧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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