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不能。
第一,现在面前有三个人。第二,这个周老道很有些门道,他的法术此前王一可是见过的。第三,那女道士手里还拿着剑,内行看门道,就从女道士的握剑方式看就知道,就算她武功不如王一,也不会差很多。在这种情形下,特别是他还不知道这是哪里,是不是能回去的情形下,他是不能乱杀人的。
“我,我偶然来到这里,看到徐公子,想谢谢他的救命之恩而已。”王一开始编故事。
徐霞客哼了一声,气愤愤的道:“你这个谢法可太独特了!”
周道长笑道:“徐公子不必生气,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孙道长。”说着向那女道士一指。
徐霞客见周道长被撞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居然如此的好心情,心下有些奇怪,向孙道长看去,心中不由一跳。这孙道长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容貌娇媚,只是一身道袍多少让她的容颜有些失色。徐霞客急忙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向孙道长行礼。
周道长看起来真是心情大好,先向徐、王二人介绍了孙道长,又向孙道长介绍徐、王二人,还真是礼貌周到,那孙道长也笑眯眯的和徐、王二人打着招呼,看起来就好象十分开心的样子。
王一首先忍不住了,周道长刚一介绍完,立刻问道:“周道长,这是哪里?咱们要怎么回去?”
周道长哈哈大笑,笑的极是爽快,就好象完成了一件极为重大的任务一样,连连抚掌道:“天意,真是天意啊。孙道友,您先休息一下,我得给这二位讲一讲这件事了,不然这二位只怕以为咱们这道观是个强盗窝,里面有暗道呢。”
孙道长咯咯一笑,那笑声听得人心里发热。
周道长笑道:“二位,这永乐宫是吕祖的驻所,这是二位知道的,不过二位只怕不知道,当年我们的祖师王重阳先师,却也是在这里成仙的。方才咱们掉落的那堵墙叫悟仙墙,先师成仙时留下话来,无论是谁,参透了此墙的天机,就可以找到他,只要找得到他,就可以成仙。我每年来此,主要的也是想参悟一下此墙的天机,只是这么多年来,许多道友参悟,却无一人发现什么。后来孙道友发现,此墙不是让我们面对它打坐的,好象这墙里有机关,孙道友和我一向交好,她一发现此事立刻通知了我,我这才急忙赶来。你们撞过来时,我和孙道友已经发现了机关,正在试图开启它,只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打不开,你们这一撞,机关居然开了。看来,我们打开机关的方式是对的,只是事隔这么多年,机关有些锈住了,要不是你们这一撞,我们现在还找不到办法打开机关呢!这真是天意啊!”说罢又一次大笑起来。
王一和徐霞客对视了一眼。
“我不想成仙,我想出去!”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周道长和孙道长都是一呆。愣了片刻,周道长叹息道:“修道之人和尘世之人还真是不一样。好吧,坦率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这个可太抱歉了。”
“其实也有一个办法的。”孙道长在一边接口道。
“什么办法?”徐霞客和王一又一次齐声问道。两人这一回还真是心有灵犀。
“找到先师,先师既然知道这个机关,而且就住在这里面,当然知道出去的办法。”孙道长答道。
徐霞客和王一相对苦笑。
找到王重阳?这事儿有多玄幻且不说,就算找到了,他一定能有办法吗?只是现在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先试试这个主意了。
王一悄悄的把衣袋里的短剑又按了按,放的更稳一些。至少在出去之前,他不能杀徐霞客,否则他可能永远出不去了。
“我们该怎么找到王道长?”徐霞客问道。
周道长一笑:“这里就是我道中秘传的内山所在,你们看着这里是普通的山,其实这山永无尽头,不在尘世之中。如果你们自己走,走到胡子白了都走不出去,不过,我道中有内山的行路指引口诀,虽然不能具体,却能知道方向。你们只管跟着我和孙道友走就没问题。”
王一哼了一声。他心中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哼哼而已。你总不能逼着人家把人家道教的秘密都说出来吧?
周道长也老实不客气,四下看了一下,与孙道长对视一眼,向前一指:“那边,咱们向那边走。”
“你们要跟紧,”孙道长又接口道,“我道中传说,入仙境必有天难,天难会以地难的方式显现出来的。”她看到王一和徐霞客迷惘的表情,微笑道:“意思就是说,成仙之前,会有各种危险来阻碍咱们,这是高天上帝的意思,不让人那么容易的成仙,具体的表现,就是各种想不到的危险。既然在这山里,我想更可能是山、水、野兽带来的危险吧。”
王一和徐霞客齐齐皱眉。没想到入仙山居然要先经受危险,这是仙山还是妖山啊?两人一边腹诽着,一边跟紧了周道长和孙道长------具体来说,尽量紧跟着孙道长。
这个不能怪王一和徐霞客,食色性也,谁也没办法。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的时间,面前再也没有一片平地,山路坑洼不平,众人谁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山路,半天下来便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孙道长早已累得娇喘吁吁,索性一屁股坐在一块山石上,再也不肯起来。
“大家都累了,不如先休息休息吧!”王一喘息着说道。
周道长站在高处,向着四周观察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点头同意。看来他还真是很担心“天难”和“地难”。
徐霞客也坐了下来,虽然疲累,但闻着空气中草木香味竟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众人休息一会继续赶路,越向前走路边的草木越茂密,到后来一人多高的青草将路面完完全全的遮盖起来,孙道长轮着长剑不断地将野草和灌木砍倒,在前面开路,长剑极其锋利,草木片片倒地。
众人排成一列紧紧地跟在孙道长身后,等到孙道长砍得累了,大家再轮流上前开路,这样一路走下来,速度自然不会快,看看日已西沉,一天也仅仅走了五六十里路,四下里看不到一点人烟,只有青灰色的巨石恶兽似的卧在前方。看起来孙道长说的还真对,这里除了山还是山,好象没有个尽头。
“山里的夜晚非常危险,不宜赶路,我们要找地方宿营了。”孙道长说道。
“嗯,就照孙道友说的办!”周道长点头答应。
孙道长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王一的身上叫道:“蚂。。。。蚂蝗。。。。”
走在他前面的王一不以为然的说道:“孙道长,你一定是眼花了,蚂蝗生活在水里,这里哪来的蚂蝗!”
“真的有,就在你背上!”孙道长很快就恢复镇静,对着王一说道。
徐霞客忙快跑几步,来到王一身后,果然十几条大拇指粗细的蚂蝗正趴在他的背上,身体鼓鼓的,看来已经吸了不少血了,更可怕的是有几只大半个身子已经钻入王一后背的肉里,听说蚂蝗钻入人体后,会顺着血管前进,直至进入心脏内,到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束手无策了。徐霞客急忙拿出匕首把王一体外的蚂蝗剜下来,一道道血液从他背上流下来。
王一痛得龇牙咧嘴的,可是对于那几条钻入了半个身子的蚂蝗徐霞客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匕首实在太锋利,刺入过深,难免会伤到他的血管,如果刺破了大血管,那可不是闹玩的,可是蚂蝗钻入体内,王一也是死路一条,没想到在家乡稻田里随处可见的小小蚂蝗,到了这里竟然变得这么棘手。这“天难”,还真“难”。
孙道长也凑了过来,却也一样想不出可行的办法来,王一开玩笑道:“你们慢慢商量吧,等你们想出办法来,我的骨头说不定都已经烂没了!”
想不到这个家伙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
周道长一声不响的分开二人,走了过来,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了许多灰白色的粉末,他用长长的指甲沾了一些,轻轻的弹在那几条蚂蝗身上,奇怪的是那几条蚂蝗一阵抽搐,自动的从王一体内缩了出来,眼见着体内的水分流出来,啪啪几声落在地上,很快的僵死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灵验?”王一边称谢便问道。
“是克制它们的药物。”周道长微笑道,“既然准备入内山,哪能没有准备?”王一接过小木盒,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呛得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这种粉末是用什么配制成的,这么刺鼻子?”王一刨根问底的问。
这次周道长并没有不耐烦,而是慢慢地说道:“很简单,我捉来蚂蝗把它们晾干,并研成粉末,然后再把研碎的硫磺和它混合在一起就成了,你也看到了,这种粉末对付蚂蝗很效。”
“用死蚂蝗制住活蚂蝗,果然很有意思。”徐霞客笑着附和,“大家还是互相看看吧,招惹蚂蝗的绝对不会只王一一个人。”
徐霞客的这句话提醒众人,蚂蝗栖息在草叶上,会沾到人的衣服上,并吸附在背上,它们吸血时不痛不痒,很难发觉,幸亏王一走的热了,解开了上衣,才被孙道长看到。
众人忙把衣服掀起来,互相检查,果然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蚂蝗,幸亏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
周道长忙把一些粉末和到水中,并让众人把水涂在身上,这招果然管用,一路下来,再也没人被蚂蝗叮到。
太阳已经落山,眼前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边,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周围的高草放倒,形成一片方圆一两丈的空地,周道长和孙道长又拿出木炭等物点起火来,一方面可以驱赶寒气,另一方面也能驱赶野兽。
既然是山里,想必常有毒蛇出没,大家更不敢怠慢,周道长在空地的周围洒上硫磺,这才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安排好值夜的顺序,便各自去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众人继续前行,已是进了大山深处,转过一个山凹,就是一个山谷,两边悬崖壁立,崖壁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洞孔,仿佛整个崖壁就是一个大蜂巢似的,山风吹过,发出呜呜的鸣叫声。山谷内林木稀疏,谷内倒是十分宽阔,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只是一眼望不到边,仿佛与天际连接在一起。
走到谷内的一片空地处,周道长让大家坐下来休息片刻,徐霞客内急,拉着周道长到较远的地方方便,等二人站起身来,看到孙道长还在在远处休息,两个人晃晃荡荡想往回走,忽然前面的草丛一阵晃动。
“什么东西?”徐霞客和周道长互相使了个眼色,这么大的山谷里面一定有很多野兽,徐霞客忙把匕首抓在手里,定睛往前看,却看到王一正鬼鬼祟祟的站起身来,原来他也在这里方便。
二人刚想和他打招呼,却见他蹑手蹑脚的向前面走去,走走停停的,好像在跟踪着什么东西。
“走,咱们跟在他后面,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周道长对王一看来没什么好印象,他低声对徐霞客说道,“看这个家伙的模样,多半没有什么好事,如果他敢做出什么对大家不利的事来,咱们就当众揭穿他!”
徐霞客也觉得事有蹊跷,这个家伙方便完不归队,却鬼鬼祟祟的独自乱跑,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这里他从没来过,不知有什么秘密?
二人跟在他身后两丈多远的地方,刚走出三十多丈,却见王一忽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被他发现了吗?”周道长挠了挠脑袋。徐霞客低声建议:“不如咱们干脆扑上去摁住他,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要着急,他没有发现咱们!”周道长一边低声回答,一边拉着徐霞客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放眼望去,只见王一前面的草丛晃动,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人正从草丛中走出来,站在一个土坡上,机警的四处观望着。
这个小人高约一尺,全身金光闪闪,仿佛黄金打造的似的,一双眼睛发射着浅绿色的光芒,它向着周围观察片刻,见没有危险,又极快的向前跑去。
“这是什么东西?”徐霞客奇道。
周道长想了想,脱口说道:“难道这就是金精吗?据说千万年的黄金能够吸收日月精华,并幻化成人形,只有金山才能够孕育出金精,莫非山谷里有金山?”
看着王一贪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小金人,徐霞客和周道长拿定主意,来他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有金山也是大家的,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子私吞了。
那个小金人的腿虽短,速度却是不慢,转眼间已经跑出去上百丈,王一像是着了魔似的紧紧地跟在小金人身后,虽然有时候王一一脚踩空,连滚带爬的倒在地上,弄出很大的声响,王一仍旧充耳不闻的紧紧地跟在小金人的身后。
“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徐霞客颇为不解,他距离小金人不过几丈远,他发出的声音那个小金人也没有理由听不到的,可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仍在不断的前进着。
“这件事很有些古怪!”周道长提醒道,“徐公子,你可千万不能鲁莽,你记住了吗?”
“那是当然,你看我像是那么没心没肺的吗?”徐霞客有些不耐烦的说。
山谷是个葫芦形,越向前走越宽敞,忽然眼前出现一大片平地,满眼的灌木也已经消失无踪,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绿地,在这荒凉的平地上显得异常的显眼,那毛茸茸的小草长得都一般高,仿佛经过人工精心修剪似的,而在绿地的中央有几根金色的叶子,足有一丈多高,金叶冲天而起,金光闪闪的刺得二人的眼睛有些发花,却是极为罕见的花------金剑兰。
那个小金人爬上这片绿地后,毫不停留的向着绿地中央跑去。
“莫非这里就是王道长修行的地方吗?”徐霞客猜疑道。
王一随着小金人跑到绿地内,那个小金人极快的跑到金剑兰的下面,一眨眼就不见了。
王一哈哈一阵狂笑,状如疯魔,极快的向着金剑兰处奔去。
“王一,你给我站住!”徐霞客眼见情形不妙,大声吼道,“那里可能有危险!”说罢也跟着跑到了绿地之上,只是王一比他快多了,等他刚刚跑到绿地的边缘处,王一已经快到中心了。
“王一!快回来!”忽的,周道长看到那块绿地诡异的颤动一下就像人的心脏在跳动似的,“这是个陷阱!”突然醒悟过来。可是王一根本就好象听不到徐霞客的声音,仍旧瞪大着眼睛,边跑边呼喊着。
第35章 内山历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