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楚月见闻人颜有些摇动,自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只要她把那个秘密带出去,她便会释然。
“甘心?我又何曾甘心。”闻人颜似是自语道,“但也不能这么做,苏梨她一直想要守住的,又怎能被我们毁掉。”
楚月眼中忽然噙满泪,看着闻人颜捏在手中的卷书,百感交集,“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你杀了我,要是你也如母亲一般狠心,我不会再说什么。”
闻人颜却拿着卷书走出了书房,秋风吹落了院子里的树叶,一片萧瑟,没有什么再比得上他内心的愁苦了,是他没有胆量吗?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爱的人,就如当年他明知苏梨爱着的是那个男人,他也还是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那一抹伤痛。
楚月紧攥着拳,咬着下唇,咬出血来,直至感觉到了一丝疼意,她看向门外,冷然一笑。
安御行不知苏映雪这些天去了何处,他被楚月安排在客栈已经好些天,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更加憔悴了。
“我们回燕国。”女子冷静地对安御行道。
安御行显然更加疑惑,“可你不是说......”
“什么都变了,不一样了,我们回燕国。”苏映雪强笑着,却十分苍白。她不知道安御行是否能够接受真正的她,不再依靠这张人皮面具的、真正的楚月,她无法肯定这个男人是不是爱着她的脸,确切地说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脸。
“咳咳......”南宫依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想要起身,却十分无力,头昏昏沉沉,手也使不上力,她抬起胳膊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发烧了?她躺在床上,有些茫然起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眼皮却是十分沉重。
祁煜枫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端着药碗,那冒着的热气,应该是刚熬好不久,他自己先喝了一口,试了试,确定不烫嘴后便送到南宫依嘴边,只是一闻,她便很是抗拒地往后倾,闻了味道都这么苦,喝下去一定辣嗓子。
“感染了风寒定是要喝药的。”男子的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语气,竟然像极了石锦彻,南宫依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子,他的眸子是那样熟悉。
祁煜枫将药碗凑到她眼前,南宫依虽然不愿喝,却也只能抿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她紧皱着眉,再也不愿喝了。
不管祁煜枫如何喂,她紧闭着嘴,就是不愿“妥协”。
“若是你不愿喝,我只能将你送回皇宫。”祁煜枫冷声道。
南宫依忽地来了精神,竟也乖乖地又喝了一大口,她憋着一口气,干脆就将碗里的要喝了个精光。
躺在床上,睡意渐浓,祁煜枫将空碗放在桌上,再看向她时已经睡熟过去。
石锦彻已经在正厅候着多时,见祁煜枫终于来见他,面色带着几分冷意。
祁煜枫知道石锦彻并不是不满自己怠慢了他,更多的是为了南宫依而来。他十分坦然地落了座,瞥见下人给石锦彻上的茶他一口没喝。
“你是否该给朕一个解释。”石锦彻看着门外,淡淡地提醒道。
祁煜枫依旧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许久,他开口:“皇上这是要来问罪的么?”
“问罪谈不上,只是想提醒你一些事。”石锦彻冷笑着,看也不看祁煜枫,俊美的脸上满是寒彻,一双眸子越发湛着几分冷意,似是要冻结一切。
“人就在府中,你随时都可带走。”祁煜枫只扔下一句话便越过石锦彻离开了正厅,他的背影竟然有了几分漠然。
石锦彻站在门外,看得见躺在床上的人儿,许久,却还是没有进去。
祁煜枫见到轿撵离开了府门,并不意外,只命人看好大门。
感觉睡了许久,南宫依醒来时已经是夜里,她感觉口干舌燥便要起身找水喝,窗外有冷风透进,她衣衫单薄,不禁打了个寒战。夜里凉风阵阵让人心中不禁涌上一阵凉意,她坐在桌边,茶已经凉透,本来干燥的舌却在触及那冰冷的杯壁而瞬间没了口渴之感。
她眼神越发空洞,透过窗户间的缝隙看向外面,一片漆黑,心中升起一阵悲凉之感,看着自己的手掌,那纹路似乎很乱,正如此刻她的心一般,乱得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走下去。如果只是因为爱石锦彻而留在他身边,也许能够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可否能够永远地开心、幸福呢?
如果她能够选择,究竟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处,越来越不懂自己,就像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别人,实际上,她也只是在迷茫中被自己的情绪所控制,有很多事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的,正如她在走一条没有目的地的旅程。
天渐渐地亮了,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在桌边坐了一夜,从黑夜坐到黎明,她看着那东方天空的一片白,心却也不似昨夜般惆怅,也许环境真的能够影响人的心情,黑夜总是让人不禁地抑郁,而白日,她为自己有过昨夜那样的想法而自嘲起来。
无所谓对错,她总算是想要过得开心自在,只要自己不堵心都成吧?如果总要考虑那样多,她亲娘就不会抛下一切追寻自己的爱情了。但总还是有像苏梨母亲这般的人令人无法理解她的牺牲自我之精神。
祁煜枫上完早朝就被石锦彻宣到了蔺邪殿中,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无形之中倒是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力,站在龙椅旁的男子一身皇袍,俊美的脸上夹着几分有意无意的邪魅笑意,这是属于他的孤傲。他手中的玉扳指透着几分寒光,他眸中泛着邪魅,嘴角蔓延着邪魅,似乎全身散发着一股邪魅之气。
祁煜枫坦然地对上石锦彻邪魅而寒彻的眸子,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事,从来都没有,即便是自己真的错了,他也理所当然地为自己找各样的借口,总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皇上这些年变了许多。”祁煜枫说此话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似乎是对石锦彻的改变满了不屑。
石锦彻依旧带着邪魅的笑意,对于祁煜枫的话竟然有些愉悦,只是不知他是真是假罢了。看着这个他从前崇敬的师兄,已经没了当年的心境。
“有些事,朕还是要问个明白的。”石锦彻轻笑着坐在了龙椅上,斜靠在椅背上,显出几分倦意。
“何事。”祁煜枫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乐意解答的意愿。
石锦彻完全忽视他的冷漠,继续道:“何以你要赌上自己的一切。”
祁煜枫瞥向石锦彻,的确,他已经不能够再小瞧这个以前只会跟在他身后学着他走路的少年。
“算不上赌上一切,至少可以留下一样自己珍视的。”祁煜枫故作淡然回答道。
石锦彻眼中拂过一丝不悦,眸中的邪魅笑意瞬间隐去,换上的是无尽的冷意,“若然你不将所有的都告知于朕,那么朕也无法担保你能如愿。”
“皇上怕是无法受下。”祁煜枫并不为所动,因为他更愿意相信他自己,只有他才能够守住那个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祁煜枫。”石锦彻淡淡地叫了他的名字,却是夹杂了无限的恼怒,“你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么?”
“自然。”祁煜枫接话接得很快,很是自信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
石锦彻冷然一笑,显然并不认同祁煜枫,“自古以来都是‘胜者王败者寇’,你失败了一次,还有机会么?”他的话无疑戳中了祁煜枫的疤痕,瞬间,气氛更加冷然,祁煜枫的眸子不再漠然,隐着丝丝怒火,似是要将那坐在高位上的男子撕碎。
石锦彻却是十分得意他的话使得祁煜枫不再淡定,竟也悠然起来。
许久,祁煜枫对石锦彻说道,“算了吧,”
“什么算了。”
“算了吧,我也没有打算让她想起自己是谁,以前的事,她不记得了,倒是好的的。”
石锦彻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不信,不信祁煜枫甘心这么放手。
“你不信么。说起来真是可笑,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我,或许还会和你争个高下,但是事到如今,又有何用呢,终归,她爱的是你,不是我。”
床上的女子静静地躺着,面容清秀,嘴角含笑。
石锦彻坐在床边,默默地陪着她,回想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俯首吻上女子的额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映雪,朕许诺你,这一世,定然不会放开你……”
床上的女子打了个喷嚏,却没有醒来,梦中,她依旧记得那个不正经的“烂人太子”。
月光如此美好,珍惜现在拥有的彼此,才不负易逝之韶华。
第七十五章: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