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今日穿的是一条翠绿色长裙,显得身形修长,但是尖尖地瓜子脸,朱红的唇以及她细长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凌厉泼辣,一看便是能言善辩之人,只见她轻笑着接口道:“你们两个丫头这火气未免也太大了吧,你们的主子可都还没出口呢,哪里轮到了你们这两个丫鬟口出狂言!”
“况且你们看看这是谁,我们表小姐可是在这呢,你们不把我们放眼里自然没关系,难道也不把表小姐放眼里么?”秋儿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
丁香被秋儿的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不慌不忙脱下厚重温暖的兔毛斗篷的蓝玉儿。
精致的五彩刺绣珍珠裙和头上插着的蝴蝶金簪衬托得蓝玉儿俏丽的小脸愈发明丽动人,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带着几许不屑的表情,似乎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眼里往用纱帐遮住的床的那个方向看。
“桂花,你去看看怎么这么吵吵,我大老远地就听见小狗似的汪汪汪地叫个没完了,吵得我耳朵疼!”床的方向传来了一个迷迷糊糊有些沙哑的女声,似乎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话音刚落,蜜儿和秋儿的脸色顿时一黑,这这是那个一向傻乎乎的大小姐的声音没错,她刚才说的这些话难道是这是那个傻子在骂他们是狗?
桂花倒是还很淡定,但是丁香已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们小姐太逗了,刚刚说听见小狗叫,这不是在说蜜儿么,哈哈!
“回小姐的话,奴婢想您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不是狗叫声,应该是人!”桂花恭敬回答道。
“啊呀,管她是人是狗,反正吵着本小姐休息了!”蓝若初在床上转了个身不满地说道。
“姐姐,可是妹妹打搅姐姐休息了?”一声脆耳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只见蓝玉儿正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向蓝若初的床边走去。
想到刚才蓝若初那傻子的话分明是在骂她的丫鬟就一阵愤怒,但是毕竟没有指名道姓,况且她还是个傻子,若是自己因为这点事情大发雷霆反而显得她小家子气了,故而把这些不满都憋在心里面上依旧和善。
“妹妹?我有妹妹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娘啥时候给我生了个妹妹,娘亲不是过世了么?”蓝若初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
这句话让丁香和桂花都有些尴尬了,这,这表小姐叫自己小姐一声姐姐,完全就是礼貌和客套,哪里知道他们小姐是个傻子,现在问出这种问题实在是非常难堪。
果然蓝玉儿脸上本然关切的神色和笑容顿时无影无踪,这个傻子,她这样说的意思不是在说自己的娘也死了不成,要知道按辈分她只能叫蓝若初一声堂姐,她也是想要套近乎才拉下脸称这个傻子一声姐姐,怎么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呵呵,姐姐真逗,我啊是你二伯的女儿玉儿啊,怎么,你不记得我了?”蓝玉儿在内心催眠了数遍自己不能同一个傻子计较,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着嘴角干笑着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蓝若初在桂花和丁香的搀扶下套上外套坐起了身子,她故意把这个哦字拖音拖得老长,显得有些戏谑地回答。
蓝玉儿见眼前这丫头明显带着嘲笑的口吻不由地一阵怒气,整个人因为生气都有些微微颤抖,她今天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就是想要来看看这个傻子现在的样子,在她的计划里本来这傻子应该已经死了,可是她偏偏走了狗屎运命大没死,居然又醒过来了。
所以这几天来她在自己的房里一直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做的事情被拆穿,好不容易呆了几天,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想借着探望的由头来看看她那个傻子堂姐怎么样了?她都已经做好了打算看到蓝若初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然后再表面安慰实则是狠狠奚落她一番。
偏偏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个傻子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人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以外并没有病怏怏或者十分虚弱的感觉,看样子调理得不错,说出的每一句话更是戳得她火气直冒,结果她没讨着乐子反而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想到这里蓝玉儿攥着手帕的手不由地收紧收紧,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把手里的绸缎帕子揉的皱巴巴的才算是将心中的怒火给平息了一些:“姐姐,玉儿见你今日精神似乎不错,看来姐姐几天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妹妹恭喜姐姐了!
“你不必客气,你说来探望我,如何没带上我喜欢吃的好吃的,去探望病人自然是要带上礼物的,这我都知道你都不知道啊,真是没有一点礼数,亏爹爹还总是说我礼数不周!”蓝若初皱着眉头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说着。
这样的表情落在蓝玉儿的眼中差点没气的跳起来,这个傻子说她不懂礼数?自己几时轮到一个傻子来数落自己礼数不周了,谁说自己礼数不周,自己虽然出身并非什么世家大族,但是到底小小年纪就跟着爹娘到了蓝府,至此爹娘还专门给她请了一个教养嬷嬷来指导她礼数,这她可都是一一认真学了的。
至于那傻子说的去探望病人那本来确实是该带上礼物的,但是一来自己根本就不是来探望蓝若初的,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二来自己想着蓝若初反正也是个傻子,自己给她带礼物实在是可惜了,而且也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所以两手空空就来了。
“丁香,你去给小厨房里把我最喜欢的绿豆糕端过来让我这个二伯的女儿尝尝,我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可不能跟她一般没礼貌呢,这点待客之道我可是还懂得!”蓝若初也不看蓝玉儿那因为隐忍而涨得微红的小脸,继续说道。
丁香听了立刻听话地回答道:“是,小姐!”说完一溜烟迈着小碎步就出了门。刚走出房门她不由扑哧地笑出了声。
刚才在屋子里她看着表小姐在听到自家小姐话后,那绿了又黑,黑了又红的脸简直要被笑死了,真是让她都不得不佩服他们小姐今天说的话,要换作是她也要被气个半死。丁香自顾自地想着
他们家的小姐自从落了池子之后反而是越来越不同了,虽然给人感觉还是痴傻,却总觉得她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经典。本来她和桂花都担心小姐跟以前一样被表小姐耍的团团转,倒是没想到现在事情反过来了。
而屋里的蓝玉儿因为蓝若初的话其扥七窍生烟,她现在真的是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这个半靠在床边一脸神情慵懒的少女。
但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眼前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傻子,她一个正常人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实在是丢面子,但是心里的那口气现在她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姐姐好好休息,妹妹就不打搅你休息了!”说完蓝玉儿转身就准备出门,蜜儿秋儿见主子脸色不太好也赶紧跟了上去,这下回去以后怕是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要知道他们小姐可是今日自己找上门的。
现在没讨着半点好处反而是跟个洗白白的羔羊一般送上门被宰,这怎么能够不让一向是心高气傲的小姐生气,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知道自己小姐发起火来有多么可怕。
他们两个因为是大丫鬟而且是王氏选的人,所以遭殃遭得少些。院里的打杂丫头和三等丫头可是常常因为一点不周到就挨打挨骂的。
“妹妹,你怎么就走了啊,姐姐还打算你陪我一起吃糕点呢!”蓝若初见蓝玉儿眼看就要出了门,更是故意把声音放到了最大,刻意让她听见自己的话,换来的自然是蓝玉儿更急促地脚步声。
蓝玉儿现在怕是被一肚子的气给撑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点心,更别说跟蓝若初一起吃了,她怕是现在回去绝对要摔杯子砸碗了。蓝若初想到这里就微微扬起了嘴角。
“刘婆子,你的伤好了?”桂花可是一直都还记着这屋子里的角落边上还有个站在那里的刘婆子。
刘婆子今日来的时候可是心里做好了盘算,反正他们小姐是个傻子,糊弄一下她便可以过去,但是又想到前几日秋菊因为欺瞒小姐被治了罪之后就被老爷打发到了浆洗房干粗活。
因为是被老爷罚了才赶去干粗活的,浆洗房的人自然是什么累活苦活都是交给她来做,每天做不完的话要挨粗使婆子的骂,还不给饭吃。现在跟当初在小姐那过得日子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刘婆子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点心有余悸的,本来她还没把秋菊的事情当做一回事,只是感叹她未免太过可怜了些,也是觉得是她太倒霉命不好。
现在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忽然觉得小姐这次落了水,醒来之后似乎有些不同了,以前她一般也就是傻笑,会胡言乱语,有时候也会发脾气。
今日她作为旁观者听完小姐和表小姐的对话,平时嚣张跋扈的表小姐在小姐这个痴傻之人的面前竟是没有一点还嘴之力。就算是气的跳脚却也只能硬生生把怒气往肚子里面咽,最后气不过更是直接暴走了。
如今刘婆子的心中倒是没有底了,她不知道小姐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她会不会跟以前一样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会说些奇怪的话呢,不知道为何刘婆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九章 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