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李家,看着挂在门前的白灯笼,双眼通红,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她没有娘亲了,她被相公赶出来了,她的姐姐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包容她,娘亲一死,这个家也不属于她了。
“进来!”于沁儿现在门口,冲蹲在地上的李娇娇命令道,“去给母亲守灵。”
李娇娇忙不迭的爬起来,跑上前去跟在于沁儿身后。盯着于沁儿的后背,她越来越感觉姐姐奇怪,先前所有心思都扑在赵翰玉身上,对姐姐的种种怪异行为从来没有细想过,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李娇娇想着,惊恐的看着于沁儿。
灵堂内,于沁儿与李夫人的亡魂面对面对视。
李夫人这才惊讶道:“于沁儿,你能看到我?”
于沁儿微笑并不做声,只是用神识告诉她:“不,我不是你的于沁儿,我的名字也带沁,只不过我叫于沁儿。”
李夫人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你的于沁儿,早就死了,被你的宝贝小女儿间接害死的,我是她的引渡人。”于沁儿补充道。
“不,不可能,我们娇娇不是个坏孩子,娇娇只是任性了些而已。”李夫人哀怨的看着跪在地上失魂的李娇娇。
“随便你怎么想,既然我刚好在这里,便送你一程吧,虽然你也做了很多错事,但你毕竟只是个不公平的母亲罢了。”于沁儿说着引出一条路。
“我们娇娇,会怎么样,你不是答应了娘,要照顾好妹妹的吗。”李夫人焦急的询问。
于沁儿叹口气道:“你好像忘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李娇娇更不是我的妹妹,她无论是何下场都与你无关了,前尘往事,无需挂念,去投胎吧!”
李夫人畏惧着于沁儿,恋恋不舍的走了。
这李夫人,至死都没有问一句,大女儿是怎么死的。心心念念的只有小女儿。
人类真是太奇怪了,于沁儿忍不住再次感慨。
赵翰玉得知李夫人逝世的消息,不顾母亲反对,前来吊唁,一方面,这是于沁儿的母亲,另一方面,他想见见于沁儿。
先前因为于沁儿的狠心,他不知道该怎么来见她,如今,他铁了心的认定,于沁儿对他的狠心,一定是李娇娇和李夫人逼得。
“相公,你是不是反悔了,来接我回去的。”李娇娇看到赵翰玉的,忙爬起身,奔向赵翰玉。
赵翰玉冷冷的将李娇娇推开:“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吊唁李夫人,好歹她也曾是我的准岳母,我说的是我和于沁儿有婚约时。”
赵翰玉生怕李娇娇误会,又来纠缠自己。
吊唁结束,赵翰玉走到于沁儿面前:“你来,我有话同你讲。”
说完,便转身走出去。
于沁儿淡淡一笑,跟了上去,走时不忘吩咐下人看住李娇娇。
“如今,我知道了所有事情。”赵翰玉背着手,站在井旁。
于沁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井口,才缓缓道:“那又如何?”
“又如何?”赵翰玉惊讶且疑惑,“你当真不想同我和好?”
“呵!”于沁儿不禁轻笑。
这笑声让赵翰玉一瞬间感觉,这不是阿沁。
“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不假,可我不想同你在一起了,也是真的。”于沁儿补充道。
“为何,琴儿说你是很喜欢我的,我不信你对我的感情说没有便没有了。”赵翰玉握住于沁儿的双肩。
“对,于沁儿很喜欢你,不,是很爱你,爱到死都不会忘记,可是,”于沁儿推开赵翰玉走到井边,“有一天她失望的把那份爱连同自己一起投进了这井内。”
赵翰玉更加疑惑:“于沁儿,你在说什么傻话。”他完全听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讲些什么,她好像是于沁儿,又好像不是于沁儿,他混乱的快要崩溃。
“赵翰玉,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痴情之人吗,你只是不知道你曾做过的事罢了,”于沁儿面向井口,并不回头看赵翰玉,“很多事情,不过随着重新来了一次,才彻底发生变化罢了,这一次你是对于沁儿痴情了,但任凭李娇娇如何坏,你对她,始终是不负责的负心行为。”
“于沁儿,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想与你在一起,此生此世,只想与你。”赵翰玉扳过于沁儿的身子,认真的盯着她。
“若你能早些这般,该多好!”于沁儿甩开赵翰玉,气愤的说道,“你走吧,别再来了。”
赵翰玉激动的拥着于沁儿:“我不,于沁儿,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轻易放弃你的,可是我们都还在啊,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别再让我错过了。”
于沁儿在赵翰玉温暖的怀抱里叹息,并不是都还在啊,已经晚了,故事可以重新发生一次,人却不能再回来了。
于沁儿,我替你接受了这个拥抱,你差不多也该无遗憾的离去了。于沁儿这次没有推开赵翰玉,静静的,等待赵翰玉自己松开。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时间定格在了这一个,于沁儿感觉原主的神识更加微弱了,几乎察觉不到。
“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的。”于沁儿拍拍赵翰玉的后背。
“好,好,于沁儿,我会考取状元来迎娶你,你等我,一定等我。”赵翰玉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
于沁儿点点头。
待赵翰玉走后,李娇娇终于从一旁冲了出来。冲到了于沁儿面前。
双眼通红的瞪着于沁儿:“赵公子是我的,我不准你跟我抢,我们早晚会和好的。”
于沁儿立马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你,帮母亲守灵结束后,就离开李家。”
“你凭什么赶我走,这里是我家!”李娇娇更加恼火。
“不,现在这里只属于我,我只是收留你几日罢了,你最好不要惹恼我,不然就连这几日,我都不让你待安稳。”于沁儿缓缓抬起眼皮,看着满头冷汗的李娇娇。
“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你是魔鬼,她才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我对她做的事,根本不至于使得我落得此下场。”李娇娇退后一步,指着于沁儿,吼道。
“不至于吗,那只是你以为罢了,你只是没机会做更恶毒的事情,”于沁儿上前一步,逼近李娇娇,“凭你做的错事,落得此下场,已是极大恩赐。”
李娇娇看着于沁儿,又看着于沁儿身后的井,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她脑海盘旋“把她推下去,把她推下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李娇娇猛地将视线从井口转移到于沁儿身上:“对,对,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没人跟我争了。”
说话间,李娇娇发疯一样扑向于沁儿,将于沁儿重重的推进井内。
一瞬间,于沁儿又感知到了原主残存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李沁根本不是自杀。一开始李沁就是被李娇娇诱骗至此,刻意推进井内杀害的。
李娇娇眼看临近婚期,明明哄骗到了赵翰玉,却仍疑心姐姐会与她争,想着干脆杀了姐姐,以绝后患,她看上的东西,绝对不容一丝觊觎。
李沁一开始的自杀记忆便是错的,她巨大的失望,导致她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亲生妹妹的手里。
人类的意念竟然如此之强,连引渡人都感知不到她原本的记忆,那被封存篡改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一般涌进于沁儿的脑海。
于沁儿沉入井内,猛地睁开双眼,飞出井外,与趴在井旁张望的李娇娇对视,于沁儿怒瞪着李娇娇,李娇娇被吓得滚到一旁,于沁儿随即落到井边,身上竟然没有半点水迹。
李娇娇吓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仿佛又回到了那诡异的一晚,呆愣片刻,随即惊声尖叫:“鬼,有鬼,她不是姐姐,她是鬼!”
这一叫,引来了府内的下人,和前来吊唁的客人。
众人纷纷耳语:“这李家二小姐,定是受不了被休和母亲逝世的双重打击,疯了吧,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于沁儿忙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娇娇,你不要这样,他们都不要你了,还有姐姐呢。”说着便要上前搀扶。
“啊,你别过来,你是鬼!”李娇娇一边哭喊一边张牙舞蹈,把于沁儿推的一个踉跄。
此后,李娇娇变得痴痴傻傻,每天念叨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大小姐,您说这可真是世事无常,二小姐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琴儿给于沁儿捏着肩膀,“您以后可更辛苦了,还有照顾这样一个妹妹。”
“琴儿,若我想歇息一下了,你能撑起整个李家吗?”于沁儿突然握住琴儿的手,示意她坐下。
“大小姐,您这完全是疯话,琴儿我算什么呀,可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家,琴儿凭什么呀。”琴儿看出于沁儿的认真,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为了让我不必太劳累,你努力学习打理绸缎庄,还有这个家吧,若是哪天你也累了,就带着钱,想嫁人便嫁人,想游玩便去游玩,可好?”于沁儿说这话时,不禁看了一眼院内,花朵待开未开。
“小姐,您今天怪怪的。”琴儿想说的是,她的小姐,最近一直怪怪的!
此后,于沁儿每天带着琴儿穿梭于绸缎庄,私下里将所有家产过给琴儿。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满院盛开的花朵,花香阵阵,于沁儿满足的笑着。
“琴儿,你一定要快些成长,替你家小姐守住李家,从今以后,你的名字不再是琴儿,以后你便是李沁。”
第四十八章 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