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的,晋级五强的有李继宗、穆语柔、李继峰、李含虚,还有一位却张家的一个子弟,而张家是虎威王府世代相传的家医,换言之,这个人是个医生,二十一岁正好破境进入虎威决四层。
李一的目光微微在这个叫张停云的弟子扫了一下,心底一笑,只有张十八才会给自己的子侄取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几位都是家族中年轻弟子的佼佼者,下面的比赛依然要有一个人轮空,为示公平,由王爷亲自抽取。”
李一说罢将一个放置五根竹签的竹筒伸向虎威王。台下五人表情不一,穆语柔和李含虚满脸无所谓,只是谦恭微笑;李继峰低着头,根本不给人看脸,只有李继宗脸上色彩变幻,十分兴奋,又似十分紧张;剩下的张停云根本不在状态,还在抬头看一道道白云。
李修臣信手抽了一根竹签,看了看几位参赛者,笑了笑交给了旁边的李一,“轮空者,穆语柔,直接晋级前三。”说完抽取了剩下两对对战的选手,李继宗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对手就是一脸懵的张停云。
虽然每次李继宗都一招解决对手,理论上应该看过张停云的比赛,但实际情况是,他没看到。因为根本就没想过这么个人,而是一直在看穆语柔们的比赛,可见这张停云是有多低调。
“一个刚进入四层的小子能有多厉害。”李继宗灰白的面色恢复了几分,上台后还故作潇洒地说道:“张师弟如此年轻就进入虎威诀四层,真是可喜可贺,他日成就不可限量,这次还请师弟多多指教。”
可惜台上的张停云似乎没听到这段客套话,虽然没有仰着头看天,却是眼神迷离,不知神思所在。李继宗心底一怒:“竟然如此看不起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看看四层和四层,也是有差距的。”
双掌一错,脚下急扑,李继宗迅速冲向了对手,上来就用上了虎扑和剪手的绝招,希望直接把忽视自己的家伙打出局。掌风袭来,张停云似乎没发现似的,还是呆站着,不仅李继宗迷惑,连将台上的众人也是不解。
“张十八把这小子教傻了吧?”有长老低声说道,却马上听到旁边一个重重的哼声,张家也是有长老的。李修臣和李一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演武台,想看看这个张十八折腾出个什么鬼才来。
掌风触体,李继宗一阵惊喜,自己在这剪手上花了三年功夫,这小子竟然就这么让自己打到。忽然,张停云微微前移,天蓝色的一闪轻摆,就躲过了这一掌。同时双袖斜挥,轻飘飘地打向李继宗后背,手掌却高了些。
众人正在疑惑这轻飘飘的衣袖能有什么用时,负责防备弟子重伤的长老突然上台拉走了李继宗。
“流云袖?”
将台上立刻站起了几个大人物,包括张家的那位长老和虎威王李修臣,脸上也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淡然。李修臣看了看左手边的张姓长老,见他也是一脸惊诧的表情,明白他也不知道张停云的情况。
流云袖是当年张家先祖于天上流云变幻莫测,刚柔相济之势中悟出来的。这流云袖不在你如何刻苦修习,全看悟性,更奇特的是,这流云袖靠的也不是寻常的天赋,却是要靠观看天上各种云的姿态、走势,甚至颜色等,从中渐得招式。
众人吃惊的不仅仅是流云袖的飘渺难测,行云如流水,历来如此。主要是这流云袖已经二百年没有现世了,今日突然出现在张停云手中,代表着什么?这孩子果然已经修得失传两百年的流云袖了,张家又要出现一位绝代高手了。
当年,张停云的先祖张南星作为随军医生跟随朝廷剿灭叛乱。叛军军势浩大,官军久不能胜,张南星只身进营,一手流云袖连败贼军十八位大头领,贼军尽伏。最后,困扰朝廷十数年的叛乱竟然在一个医生的手下解决了。
可是张南星却未领受武卫将军,威武侯的封赏,仍然做一个普通的随军医生,治病活人,严令子孙后代不得为武将。两百年间,张家子孙常有研习流云袖的,但从没见谁能练成过,而且,也确没有一位张家后代应朝廷征召入军为将,只在王府行医。
既然长老出手,那这场就算张停云胜了,李一立刻宣布:“这一场张停云胜,晋级,李继宗淘汰。”被救下来的李继宗却是不服气地大喊:“我没有输,我没有输,他这一掌我可以接住的……”
“放肆,快退下去,不是长老救你,你已经废了……”李修臣拍案而起,怒视着自己的长子。
李继宗看到父亲的态度,虽然不解,不服,却不再挣扎,默默走到旁边。胜利的张停云只是自然地踏步而下,而不像其他弟子飞身而下,不过是不再看云,改看台阶了。走下来还不忘向将台拱手弯腰,只是眼里还是空蒙罢了。
台上长老不由微笑,张家这个痴儿。也许正是这份痴性才让他能够练成两百年不现世的流云掌。
因为流云袖的出现,将台上众人倒是忽视了另一台上更精彩的表现。只有茹梦公主一直痴迷地看着李继峰,没有错过。台上两人已经交手了几次,只是李继峰的毒几次都被李含虚强劲的真气震开,还挨了一掌,让公主殿下惊叫了一声。
擦去嘴角的鲜血,李继峰嘴角微弯,不知是为公主的关心还是对下面比赛的信心。只见他两章一错,左手握拳至于腰间,右手四指弯曲,食指竖起,右臂前伸,只是一招简单的起手式,他对面的李含虚却感到一阵冷寒之气袭来。
李含虚不敢怠慢,双掌画圆,正是天罗地网。李继峰食指上黑气缭绕,大喝一声,飞身而上,直接对上天罗地网颜色较深那处。
“劫杀指……”知道这种武功只有穆语柔、李修臣和李一,这时都不由从心底念出来,只怪这们功夫太过阴邪。虎威王因为小妾和儿子的原因一直没有阻止,今天见到劫杀指不免感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
对上天罗地网的劫杀指泛着一点黑光,几个呼吸间越来越亮,两人竟对峙了起来。倒是李含虚的掌风似乎薄了一分,劫杀指果然威力惊人,要知道三层大圆满的穆语柔是被一掌震飞了的。
李含虚镇定的双眼也起了焦急之色,暗忖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只能拼一把了。”随想随做,慢慢地,天罗地网越来越小,与劫杀指对峙的地方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竟然一团真气包围双掌,彷如一团真气盾牌。
“小小年纪就能练出这敛华归宗的法门,果然不愧天才,李一你有个好孙子啊,本王决定以后亲自来教导他虎威诀,你这个做爷爷的没有意见吧?”
李一听了大喜,立刻道:“老臣多谢王爷,不过还是王爷谬赞了,这小子不过比其他子弟刻苦了点,论天赋比三少爷可差远了,三少爷十八岁就已练至三层大圆满,加上奇妙步法,这才是惊艳奇才。”
两人交谈着,下面的比赛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交战的两人都是额头冒汗,李含虚手上真气又薄了几分,忽见李继峰大喝一声,全身真气聚于指端,轰的一声大响过后,一道身影就喷血飞向了空中。
几乎在轰声响起的时候穆语柔已经飞了出去,以比救助长老更快的速度接住了李含虚,立刻扯下李含虚右臂衣袖,一道黑气已经到了肘部,搭脉内视,脉象时而急促无力,时而磅礴沉重,仿佛有一股真气在经脉中窜行。
没有时间解释,穆语柔立刻运起纯阳功度了过去,一点点祛除李含虚体内的邪气。这时李一也来到了孙子身边,见到穆语柔的做法,也不敢多动。过了约莫一刻钟,将最后一点阴气逼出来,穆语柔抬头对李一点点头,示意可以抬下去疗伤了。
抬头看了看台上的李继峰,正好迎上一股冷寒的目光。穆语柔回过头来对李一说:“李爷爷不要担心,师兄已经无碍了,只要休息一阵子就会痊愈。”
“谢谢三少爷,既然如此,老臣就放心了。”李一放下心来,看了一眼李继峰,不由心中生气一股怨恨。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点将台。
“含虚怎么样?”一道细密的传音过来。
“多谢王爷关心,多亏三少爷救治,已经无碍了。”李一知道是虎威王,也传音过去。
“李一,你怨我吗?”
“老臣不敢,只是王爷,二少爷这样下去,怕是会害人害己啊。而且这阴煞功如此厉害,下面的比赛怎办?”
“比赛继续,对了,含虚的一应药物需求,全从府里出,他是我王府未来的柱石,本王不要他留一点隐疾。”
“是,王爷,老臣谢谢王爷。”
此时台下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观战者,受伤不重的弟子都回来了演武场,亲眼看到了四层圆满的李含虚被一指点出了演武台,心下都是惴惴,不知道这是哪门子邪功,二少爷又是怎么学到的。
虎威王府的虎威决走阳刚真气,大开大合的招式,众弟子自然也是这个路线,这次见到如此阴毒的武功都是惊吓的失语。
却听到将台上一声:“这一场李继峰胜,晋级,李含虚淘汰。”
至此三强已经诞生,穆语柔、张停云、李继峰三人登上将台,聆听虎威王训话。因为只剩三人,如何比赛就成了问题。正在头疼中,一直呆呆的张停云突然抬手道:“王爷,我……”
“哦,停云有何话说?”
“王爷,西边几团云姿态怪异,漂流有序,我想跟过去看看,这个比赛,能不能就不参加了,算我第三就行,请王爷恩准。”
“追云?”将台上众人都呆了一下,连张家长老也是一脸的尴尬之色,虎威王愣了一下,问道:“停云啊,从来没听说过跟着云跑的人,你无论怎么跑,云在你眼里,难道还有什么变化不成?”
“王爷,确有不同,只是能不能先容我速去,怕一会儿就跟不上了……”张停云也是脸色通红,急促地说道,仿佛真是怕云跑了似的。
“好吧,既然这样,你去吧……”
话未说完,张停云摆了下手已经在百米之外,风助云势,他真的能追上云,也许是怕天上白云可能随时会被风吹散。
众人都是惊呆了眼睛,若说穆语柔的步法灵活多变,毫无阻滞,李含虚进退趋电,沉猛迅捷,那张停云这手功夫一露,立刻让大家的见识又上了一层,这已经不是人在跑,人在飞,而是像一团云似的,随风而走。
张停云这一走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只剩下穆语柔和李继峰了,打一场就可以分出名次了,让众人奇怪的是,不懂武功的茹梦公主竟然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只有李修臣明白公主殿下是看上英俊不凡的李继峰了,又一个头疼事儿。
歇息了一刻钟,李一宣布最后的决赛开始,穆语柔对李继峰。
上得台来,两人都是默默相对,似乎在等待什么,过了良久,穆语柔低声说道:“二哥,终于到我们了。”
李继峰似乎没听到,脸上的表情冷冽的很,似乎对这个三弟毫不在乎一般,听到穆语柔说话,右手微抬,道:“来吧。”
说罢二人就缠斗起来,比较奇怪的是李继峰也是用的虎威诀,看的出已经是三层了,只是掌风中总是有一股阴气,影响了虎威诀的发挥。穆语柔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用最厉害的劫杀指。
渐渐的穆语柔开始占上风,李继峰却没有一丝气馁的神色,倒是将台上的茹梦公主紧张起来。忽然,李继峰掌势一变,竟然强攻起来,穆语柔运起虎威诀,全采守势。猛然一记虎扑来到,一拳带火奔面而来,正要拦这一拳的穆语柔突然心里一凉,右肋一丝酸麻。已是着了暗算。
李继峰已经退了下去,不再进攻,似乎对自己这一指极为自信,道:“二哥,这才是真正的劫杀指,我只给你留着。”
穆语柔额头冒汗,急忙运起纯阳功想要祛除这道入体的阴气,谁知竟然一只老鼠一般,指头粗细的阴气在自己经脉中乱窜。心下一狠,运气十成纯阳功,将这股阴气包围起来。
装作无事的穆语柔站起身来,微笑道:“二哥,你刚才也看到了,你的劫杀指对我不起作用的。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招式。”
李继峰虽然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立刻揉身而上,双掌交错,接连拍出,似是毫无章法。穆语柔在台上却能感受到阴寒之气更重,眼前已是黑蒙蒙一片,黑影弥漫弥漫中,已经不见了人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流云袖与劫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