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语柔,过来,休息一会儿!”白晨喝完茶,对着穆语柔喊道。
穆语柔已经忙了大半天,一口水都没有喝过,于是摘下口罩和手套走了过来。
西城管事很是殷勤,连忙倒了一杯药茶捧到了穆语柔面前。
穆语柔刚接过茶水,就听身后一阵嘈杂声。
“求你们了,别把他带走,他没死,他还有一口气的!”
“别抢了,已经断气了,管事说了,断气的就要焚烧消毒,要不然病毒会继续传播,留着他腐烂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听起来像是士兵和百姓的对话,穆语柔和白晨转身看去。
只见两名精壮的士兵正拖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在他们后面,紧紧跟着一名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女人,正一边拉扯着男孩,一边声的哀求。
再看那孩子,同样瘦的让人心疼,眼窝深陷,活像骷髅一般。
不过细心的穆语柔还是发现,他胸口正微微起伏着。
看样子是士兵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于是决定将尸体焚毁。可是作为孩子的母亲,只要孩子一息尚存,就不可能放弃。
可那母亲孤立无援,根本救不回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将孩子拖走。
穆语柔也着急起来,她甚至忘记了带上口罩和手套,毅然跑到了那两名士兵身前大声道:“他还有口气,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两名士兵互相看了看,道:“就算他还有口气,也马上就会死,不拖走的话尸体的病毒更多,更容易传染,你不知道么?再说,他本来就是游民,死不足惜。”
“什么游民,游民难道不是人么,他的命和你们一样珍贵,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草菅人命,生命是平等的。”
穆语柔这一番话要是放在现代,毫无毛病,可她忘记了她身处在古代的封建社会,在哪里本就没有生命平等这种说法。
两个士兵听了穆语柔的话都哑然了,他们第一次听见有人说生命平等,他们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赞赏。
周围的很多病重的百姓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也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位如仙女一般美丽的女子。他们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他们觉得,这句话真的很中听。
白晨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穆语柔的话,生命平等,这句话在他心中也曾经无数次的说过,可只是在心中,因为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哪里会有平等可言。这不仅让白晨刮目相看。
她真是一个不同凡响且勇敢的女人,真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有多强大。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穆语柔俯身查看那孩子,而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而已,那孩子就开始皱眉,接着喉咙竟动了起来。
白晨看到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来不及多想,抓起身边的一块白布冲了过去。
就在白晨刚刚来到孩子面前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抽动不已,突然张开嘴呕吐起来。
还好白晨眼疾手快,用白布捂住了孩子的嘴。
此刻的穆语柔竟然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白晨会突然出现,更没有想到白晨会毫无顾忌的接住了孩子的呕吐物。
她呆呆的望着忙碌的白晨,白晨正焦急的吵她大喊着:“快走开,会传染的,你连手套和口罩都不带,你这是找死么!”
穆语柔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取来防护品帮白晨戴上,有帮自己戴上。
见三皇子都过来帮忙了,旁边的大夫们和士兵也过来帮忙,最后把那孩子送回了隔离区。
安顿好了那母子后,穆语柔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在大夫那里取了些预防瘟疫的汤药端给了三皇子。
“对不起,刚才我太过鲁莽了,你快把这汤药喝了吧,以免染上瘟疫。”
穆语柔脸无限内疚,恳求着。
白晨冷着脸说:“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遇事竟然这么不冷静,要不是我,你一定会染上瘟疫的,到时候看谁会像你一样的好心。”
“还说我,你不是一样什么都不顾及就跑过来了。你要是因此染上了瘟疫,我还得伺候你,而且有人就要手舞足蹈的笑了。”穆语柔被白晨数落着,虽然心中明白他只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埋怨,可她还是忍不住白了一眼白晨,小声道。
面对穆语柔这恩将仇报的话,白晨真是又憋屈,有气氛,可是还能说什么呢,跑过去替穆语柔当这么一下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啊。
而穆语柔嘴上虽然不饶人,心中却涌动起一股不知名暖流。
看着白晨喝下了汤药,穆语柔还是不放心,毕竟白晨刚才直接接触了病原,很有可能因此感染,但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
她只是觉得,如果白晨感染了,那责任就只能归咎与她,而白晨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这几天要好好观察,若是有发热,虚弱,恶心的感觉,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穆语柔看着白晨有些担忧的说。
“你以为我向你那么孱弱吗,我这身子就是钢筋铁骨做的,哪那么容易倒下,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这药你喝了没有……”
没想到他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起穆语柔,真是让穆语柔有些不知所措。
夜色昏暗,晚风扯动着隔离区的帐篷啪啪作响,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不好了,不好了,三皇子发热了!”
穆语柔正坐在帐中看着医书,一名士兵突然闯了进来,冲着她大声喊道。
发热,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穆语柔脸色煞白,急匆匆走了出去,刚走到三皇子的帐门前,一个条闪电从天而降,照亮了半壁天空,接着,一声轰隆隆的闷雷震的人心肺剧颤,穆语柔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三皇子的床前此刻已经聚集了两个大夫,他们都带着口罩和手套,见穆语柔进来,有人给了她一套防护瘟疫的装备。
穆语柔连忙戴上,然后来到了白晨的床前。
此刻的白晨早就没有了白天里的英武和洒脱,脸色铁青,嘴唇苍白,眼睛周围也呈现出一片暗灰色。
在默默他的额头,隔着手套都能感到烫人。穆语柔意识到,白晨是染上了瘟疫。
三皇子染上瘟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皇后娘娘因此一病不起,她要到疫区看望三皇子,却被皇上制止。
皇上命令将最好的御医全都派去疫区救治三皇子,但是他心中也明白,这么多年了,疫病横行大陆,始终没有良方可以医治,三皇子白晨,怕是难逃厄运。
御医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穆语柔陪在白晨身边,日夜不停的在研究治疗的方法。可是白晨仍旧不见好转,甚至一度昏迷不醒。
御医们也加班加点研制药方,但是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这天中午,白晨吃过了李御医的药好了许多,勉强坐了起来。
“三皇子,您身体虚,还是躺下吧!”穆语柔始终未离开,她见白晨坚强的模样,有些心疼,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傻呀,我在这么躺下去,就算是好人也废了。”
白晨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用力挤出一丝笑容说,这笑容让本就干枯的唇角,渗出一丝鲜血。
穆语柔看着更加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此刻的穆语柔终于展现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这让白晨竟然有些欣喜。
“别说这种话,我是自愿的,与你何干。”
白晨凝视着穆语柔,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
“三皇子,打扰一下,我找姑娘有些事!”
两人正说着,李御医突然走进来恭敬道。穆语柔随李御医走了出来。
“姑娘,我的药只能缓解疫病的症状,但是要想根治恐怕是不可能啊!三皇子身体强健也许还能扛上一段时间,不过,要是在没有对症的药,别说三皇子,这疫区的所有病人,恐怕都难以幸免。”
听了李御医的话,穆语柔有些焦急的问:“可还有什么方法能救治?”
“这……哎……我现在打算找些病人试药,本来祖师曾经传过一个治疗瘟疫的方子,但是时间久了配方已经不全,我知道一共要有十二味药,而能确定的只有七味药,剩下的需要慢慢的试。如今三皇子命在旦夕,我想要不然我们多找些病人……”
“这不行,试药很危险,不能在百姓身上试,况且还有五位药不能确定,这样试下去的话,疫区的病人都死光了恐怕也试不出来啊!”
穆语柔明白,李御医是想在百姓身上大批量的试药,这样速度就能加快,可是大批量的试药很可能导致大批量的死亡,这种事可不能做。
“姑娘,难道你不想救三皇子么,百姓的命与三皇子的命相比自然不足一提,他们已经是将死之人,若是能为白江国出力也算不枉死啊。”李御医是个忠心效力朝廷的人,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穆语柔说得对,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就算我在劫难逃也不能拿百姓的命来抵我的命。”两人的对话被屋内的白晨听见,他很赞同穆语柔的看法,强忍着走出来说道。
“三皇子……”
李御医还想劝说,却被白晨打断:“别说了,都听穆语柔姑娘的……”
此刻的白晨正望着穆语柔,穆语柔在他眼中竟看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柔情。
穆语柔没有想到,古代的皇子竟有如此胸襟和胆魄,她愈发觉得白晨真的与众不同,面对这样勇敢的男人,穆语柔第一次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十四章白晨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