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怡贞刚踏进房门,丫鬟便迎了上来:“二小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今天大小姐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呢,小姐院子里的那个小厮可是遭了罪了,险些没被打死,府里上下都传开了,您说,这大小姐性情怎么变化这么大,不像您,失忆前失忆后,都是一样的温柔闪亮亮。”
丫鬟嚼着舌根,顺便夸了一顿秋怡贞,也是仗着原主好欺负才敢这般逞口舌之快,秋怡贞不为所动,她也懒得管理这些人类,便任由他们去了吧。
“是怎么一回事,说来我听听。”秋怡贞假装有兴趣的问道。
“这小厮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小姐啊,您也知道,府里的下人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那命就归主子们,可这大小姐偏偏不让他死个痛快,给生生打断了两条腿,大小姐突然这般残暴,已经被老爷叫去问话了。”丫鬟饶有兴致的讲着,虽然表情似是不忍,可语气却充满了茶余饭后闲谈的意味。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文若房和文若轩站在文太傅的书房内,文若房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你说,是谁教你的如此行事,他们是服侍于我们,可是,那毕竟是条人命啊,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残暴。”文太傅指着文若房,痛心疾首。
“父亲,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下人们,如果不好好管教,就总妄想爬到你头上来,我只是杀一儆百,您看着吧,以后府里的下人,定会更加听从吩咐。”文若房不在意的解释。
“若房,你还顶嘴,我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变化如此之大!”文若轩突然抬高了嗓音训斥道。
文若房缓缓转身,仰头盯着文若轩:“大哥,您不是一心关心小妹吗,此时来管我做什么。”
“你是怪我关心小妹,你才是我的亲妹妹,她与你不同,你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她是住在小小别院不被关注的庶女,我对她,始终是多了分同情的关心,你懂吗。”文若轩生怕文若房觉得自己不关心她。
文若房心里一颤,她一直以为,上一世,文若轩对文若语的感情,绝对不只是出于兄妹之情,她感觉自己的大哥被别人抢走了,她恨她怨她嫉妒,可是她从不曾问过文若轩的想法,只是那样误会他,误会了一世。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竟然得知了文若轩的真实想法。
文太傅始终是不舍得多责怪文若房一句。
是夜。
秋怡贞靠着神识寻到断腿小厮的下落。
小厮正躺在垃圾堆中奄奄一息,身上布满血迹。
秋怡贞挥手便将小厮转移到一座破庙中,自己也跟着出现在破庙里。再一挥手,破庙中燃起足够照亮整座庙的蜡烛。她不能掌控人类的生死,也不能随意给人类疗伤,只能小心翼翼的喂小厮些清水。
片刻,小厮清醒了许多,看到秋怡贞的一瞬间,双眸中燃起了怒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偶然间遇见你,看你奄奄一息,想着帮你喂些清水吃食,医馆都已经关门了,你再努力撑一夜。”秋怡贞尽量语气柔和。
“哼,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喝水吃饭便能活下来的吗?”小厮虚弱的语气冷哼。
“可是,如果不这样,你会死的更快的。”秋怡贞担忧的语气。
“你过来,你靠近些,我有些话要同你讲。”小厮突然转换了语气,冲秋怡贞挥手。
秋怡贞蹲下身子:“你说。”
不等秋怡贞反应过来,小厮猛地掐住了秋怡贞的脖子,恶狠狠的低吼道:“你去死吧!”
秋怡贞挣脱开小厮的双手,连忙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脖子,瞪圆了眼睛俯视地上的小厮:“你这是做什么,我是要救你啊!”
“呸!若不是你,你怎么会是这般下场。”小厮说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怎么会是我害的你,并不是我吩咐人打你的啊。”秋怡贞说着咳了几声,奇怪人类的怨恨怎么会来的这样奇怪。
“若不是你突然消失,大小姐怎么会误会我,还说不是你害得我。”小厮说着,语气又虚弱了几分。
“愚蠢的人类,你当真是死有余辜。”秋怡贞愤愤道,她不再想掺手这个小厮的事情了,看样子,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这样愚钝不肯醒悟的人类,她便最后送他一程,已经是仁至义尽。想到这里,秋怡贞一挥手,便消失在了小厮面前。
小厮惊讶之余,看到了眼前一条光芒万丈的宽敞大道,满心想爬向这条大道的欲望,却无论如何都碰触不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厮终于感觉撑不下去,昏死了过去。再一睁眼时,惊喜的发现,自己双腿又恢复原样,正置身于一条宽敞大道的中央,往前看向后看皆是无边无际,只见前面金光闪闪,小厮不受控制的向着前方缓缓走去。
裴君杨自从知道了秋怡贞的女儿身份,便对她日思夜想,终于耐不住,在一个天刚蒙蒙亮的凌晨,带着侍卫来到文府周围,派侍卫收买了早早出来办事的小厮,得知了秋怡贞住在府里哪个方位。
“世子,文府的下人实在好收买,轻易便打听出来了,文家二小姐住在靠墙的一个别院。”侍卫拱手,又起身指了一下秋怡贞的住处。
“好,我们去看看再说。”
裴君杨绕到文府一侧,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就在这墙的另一边,内心一阵欣喜,又是一阵好奇,堂堂文家二小姐怎么会住在这样偏得一个位置,裴君杨扫视四周,这里估计都不会有人路过。
“你蹲下。”裴君杨看着侍卫,指着墙角。
“世子,您想做什么?”侍卫顿时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
“帮我个忙,回去定当好好犒劳你。”裴君杨说着将侍卫推向墙边。
侍卫只得跪下,下一秒,世子轻轻的踩在了自己背上,若不是侍卫魁梧健硕,定是撑不起世子这样一个男子的,他突然懂了裴君杨意欲何为,缓缓的起了身,将裴君杨托起,不忘关切的问一句:“世子,能看的到吗?”
“看得到,看得到。”裴君杨此时兴奋的像个孩子,他终于看到秋怡贞的住处,却不曾想是这样一副场景,院子极小,却还是空荡无比,似是无人居住一般,这便是这样一个才女的住处吗,她不是喜欢花吗,为何一株花都未见,裴君杨心里一阵心疼。
刚想从侍卫的身上跳下,却看见秋怡贞从卧房内走出,裴君杨从未见过女子装扮的秋怡贞,此时竟然看痴了,小声嘟囔着:“没想到,秀气的轩弟女子装扮时,竟然是这般貌美,不,不是轩弟,是若语,文若语。”
秋怡贞蹲下身子,查看自己刚播种的花有没有发芽,上次被文若房破坏了一批花,她可是长了记性,索性这些花就设个结界,不被人发现。
裴君杨只看见秋怡贞蹲着身子,不知道在看什么,面带微笑,侧面被刚刚升起的柔和的太阳光映照的甚是好看,他微微晃神,心里想到,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娶回家,真是三生有幸。
“世子,我快要撑不住了。”侍卫的身子开始晃动,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马上就好,马上。”裴君杨嘴上这样说着,却一点都没有想下去的意思。
“世子,我真的要撑不住了。”侍卫此时脸涨的通红,满头大汗。
秋怡贞感到了目光的注视,抬起头的瞬间,裴君杨看到秋怡贞想要抬头,顿时惊的想要闪躲,这一动作不要紧,本就吃力的侍卫正是撑不住了,裴君杨在被秋怡贞发现之前,从侍卫身上摔了下去。
秋怡贞却是微微眯起眼睛,看到墙壁后面,拍拍屁股起身的裴君杨,尴尬的指责着侍卫,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不禁被逗的一笑,想到,原来除了有可怕的人类,也有可爱的人类。
裴君杨一路上都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的低头一笑,几次要撞到行人身上,都被侍卫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
“世子,您这样可一点都不像世子了。”侍卫语气低低的说道。
“哦?那怎么样才像世子。”裴君杨听了此话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浓。
“稳重,儒雅,还有,我没读过多少书,我不会形容,反正你现在很不像从前。”侍卫挠挠后脑勺,憨厚一笑。
裴君杨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本事,能让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真是有趣极了。”
侍卫自然知道裴君杨所说的“她”,指的是秋怡贞。
不等裴君杨向前行了几步,突然一个女子,重重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大胆!”侍卫大喊一声,将那女子一把拉出裴君杨的怀抱,“你是何人。”
却是文若房,眼泪汪汪的看着裴君杨。
“好了,好了,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他突然想起秋怡贞,生怕她以后也不小心遇见了这种事情,便将心比心道,“不要吓到她,我们继续赶路吧。”
文若房却突然跌倒在地,捂着脚腕痛苦的呻吟起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侍卫生怕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伤了她。
“方才,一时心急,冲撞了公子,也不小心将脚崴了。”说话间,文若房一直委屈的看着裴君杨。
“这可如何是好?”侍卫皱眉,看向裴君杨。
“你将这位姑娘送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快些回来。”裴君杨并不回应文若房的眼神。
“也好,姑娘你家住何处?”侍卫这才又蹲下身,轻声问道,生怕吓到眼前这个女子。
文若房说出地址时,分明看见裴君杨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终于不敢置信的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随即怔怔的看了她片刻。
文若房看到这反应时,心想,终于是不辜负自己连续几日流连在街市上,今日终于寻到了世子,这将是她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第七十章 可怕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