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言秋替林晓斐盖好了被子,又检查了一遍仪器显示的指数都正常之后才在沙发上躺下。
病床里的沙发很小,身高很高的言秋只能窝在沙发上别扭的躺着。林晓斐看了看他缩在一起的身子,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言秋也没怎么休息,因为到了半夜他还要叫林晓斐起床。他听小静说过,林晓斐姐睡着之后最讨厌有人把她叫醒。
所以等到闹钟响了之后,言秋小心翼翼的掀开身上的毯子走了过去,把药准备好放在手里,又在手边准备了一块糖。
林晓斐在睡梦中听到几声温柔的叫声,当她朦胧着睡眼准备发脾气时才想起这是在医院。不过被叫醒的郁闷一时也散不去。言秋像是了解的那样,把她扶起来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林晓斐就这样奇迹般的没闹。
就着言秋的手,林晓斐听话的喝下了药,在还没来得及喊苦的时候,嘴里已经被塞进了甜滋滋的糖,甜蜜瞬间包裹住了刚刚的苦。
言秋做完这一套程序之后就把她躺平放下了,确认林晓斐没有不舒服之后才又躺回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林晓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言秋围绕在她身边的气息。她看着病床旁的那个身影,问:“言秋,你睡着了吗?”
一直不敢彻底入睡的言秋立马翻过身来,对着她问:“还没睡,怎么了?”林晓斐看着窗口透进来的光刚好洒在他的脸上,趁的整张脸都清晰无比,一时有点慌了神。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碰到彼此。林晓斐说:“你照顾我,我还没跟你说句谢谢呢。”言秋浅浅的闭上眼睛,笑了笑回答说:“别谢我,你不怪我我就很高兴了。”林晓斐说:“只是那天我太难过了,刚好你来,我就像发泄了一样。我还没跟你道歉把你当出气筒了。”
夜已深,两个人的对话显得安静无比。言秋说:“你能把我当出气筒我很高兴。那我们就不要相互道歉了,早点休息,明天医生还要来检查呢。”“恩,晚安。”
伴着窗外的光,两个相视而对的人渐渐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早上林晓斐起来的时候,言秋已经不在了。医生照常进来做例行检查,记录下数据后问她:“你男朋友不在啊?”邻床的李阿姨说:“怎么会不在呢,这不一大早出去买早饭了。”医生又转头跟李阿姨寒暄:“真羡慕他们年轻人啊,谈起恋爱来全世界都不重要了,因为啊都把彼此当全世界了。”
这会儿言秋不在,林晓斐竟然也懒得再解释这个误会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离开了,李阿姨被她爱人陪着出去散步了。林晓斐有些无聊,不停地张望着病房门口,想着言秋怎么还不回来。
这次病房门被推开了,不过回来的人却不是言秋。
“伊漾?你怎么会来?”林晓斐用疑惑的语气问,多年不见,两人也未曾有过联系。即使以前彼此相爱过,但那终究已经过去了。
伊漾把怀里的一大束花递给林晓斐,说:“虽然玫瑰不是送给病人最合适的花,但是我知道你最喜欢玫瑰。”林晓斐客气的笑了笑说:“谢谢你了。”
现在的伊漾已经完全没了大学时期阳光热情的样子,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心计。不知道为什么,林晓斐总觉得他很让人讨厌。
碍于礼貌,林晓斐又不能赶他出去,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说话。伊漾解开了自己外套的扣子说:“林晓斐,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年轻,总觉得不搞出一番大事业,你也要跟着我受苦。最近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微博,知道你住院了,我很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林晓斐对他的话赶到莫名其妙,只能尴尬的附和。没想到伊漾根本没察觉出气氛的尴尬,自顾自的说:“林晓斐,我这次来是想和你重新开始。我想你也一定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看了你最近的新闻,我觉得你过得很不好。答应我吧,我给你更好的生活。”
一脸木讷的林晓斐这才意识到伊漾来的目的,她冷笑了一声说:“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过去的那些事我一点都不怀念,反倒我觉得我过的很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休息了。”
这几年事业顺风顺水的伊漾早就忘却了当年那个单纯的自己,这次来无非是看到了林晓斐依旧没变的样貌以及那很吸引人的气质,还想和她破镜重圆。没想到林晓斐却对他的告白无动于衷。
这让伊漾的面子上挂不住,走之前留下了一句:“林晓斐,你骄傲你不想承认我知道。但你心里是爱我的,这点瞒不了我。”
躺在病床上的林晓斐嘲笑的吐了口气,当初爱上他真是瞎了眼。
早已买完饭的言秋默默地看着伊漾走远,他在伊漾刚到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他站在这里听下去。
言秋听到了伊漾的告白,也听到了林晓斐愤怒的反驳,但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伊漾临走前说的话。言秋太不自信了,这几句话连在一起在他心里就演变成了林晓斐是真的忘不了过去才会对伊漾发脾气,这都是她掩饰的表现。
自从言秋进到病房之后,林晓斐就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一个人收拾床铺、端碗,又很自然的喂林晓斐喝粥,温度依然被他吹得刚刚好。可奇怪的是言秋整个过程当中一言不发,不管林晓斐怎么盯着他,他始终不理睬。
直到林晓斐也失去了耐心,被子一盖就要和他冷战,顺便想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到了言秋。言秋看着蒙在被子里气鼓鼓的林晓斐,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生林晓斐的气,只是自己心里解不开这个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林晓斐本来快要睡着了,可身边砰砰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一回头看到言秋正在把玫瑰往花瓶里插。
林晓斐问他:“你干嘛呢?”言秋说:“你不是最喜欢玫瑰花吗?我帮你插起来。”林晓斐说:“谁说我喜欢玫瑰的,你走的时候帮我扔到楼下吧,谢谢。”言秋看着她说:“这不是你前男友送的吗?扔了干嘛。”
林晓斐忽然就想起来了今天伊漾刚走,下一秒言秋就进来了,看来是听到了不少啊。那这样说来的话,伊漾的告白他也一定听到了。
顿时,林晓斐的心情跌入谷底,既然连告白的话都听到了,言秋竟然还无动于衷。这突如其来的失落又让林晓斐有些食不知味。
一直到晚上,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一开始是言秋不知如何面对,后来是林晓斐觉得自己的一场欢喜其实只是假象。
连刚进门的李阿姨也知道了小两口在闹别扭,用和事佬的口气劝:“我跟你们叔叔啊也经常吵架,拌拌嘴有助于感情。”
晚上言秋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如果没有急事他们不会给假期中的主编打电话,可确实有重要的文件要他签字。正好言秋也有些想要逃避,便说马上回去。临走前,他给已经睡下的林晓斐掖好了被角,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假睡的林晓斐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让自己紧绷已久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第二天,心灰意冷的林晓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言秋相处。于是一大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偷偷出院。脚上的夹板还没有摘掉,林晓斐只能滑稽的单腿跳着走路。
等到医生护士查房完毕后,林晓斐准备偷偷溜走。她刚准备开门时,伊漾又捧着一束玫瑰花进来了,看到她背着包,连忙问:“你的伤还没好,可以出院了吗?”林晓斐对他爱答不理:“我要出去,你别管我。”
伊漾只当她是过不去以前的坎儿,于是直接抢过她手里的包说:“那我帮你吧,毕竟你是伤员。”林晓斐看了看自己不灵便的双腿以及那个硕大的背包还是放弃了抵抗,既然白送来一个劳动力,自己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言秋手里拿着林晓斐爱看的杂志和医生嘱咐喝的粥,看着前面一蹦一跳的林晓斐以及在旁边拿着她的包的伊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人们常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自卑、小心翼翼都是真的,以前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无法感同身受。现在的言秋不敢再上前一步,不敢抓住她的手,甚至羡慕那些莽撞的男孩,说爱就爱。
他终于明白了那颗一直不敢看清楚的心。
林晓斐再一次甩开了伊漾想扶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说:“伊漾,你不是当年的你,我也不是几年前的我了。你说你当初不懂事,那就当我也不懂事吧,你能来看我我谢谢你,但是我们回不去的。”
伊漾听了也不着急,反正他最近都会呆在这里,时间来得及,况且那个人也找不到这里。
等了一会儿,林晓斐还没听到身边有回应。她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伊漾,只当他是明白了自己话里的含义吧。
第八章 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