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依山而建,背后绿树成荫,柴垛子边,黄牛悠闲地吃着草,各种颜色的狗成群结队的跑着,黑色的大肥猪悠闲地逛游着,背着、抱着小孩的农妇坐在大门口,穿着洗的发白旧军装的老汉坐在太阳地里,拿着烟袋,都用好奇的眼神望着这辆风尘仆仆的灰色现代越野。
不多时,几棵茂盛的核桃树映入眼帘,大树的遮蔽下有两个院子,一东一西,东面的是三层的农村土别墅,黄色琉璃瓦,水泥墙面,铺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在它的旁边,是一个土墙垒成的小院子,矮小的平房,狭窄的院子,相形见拙,如同蜷缩在彪形大汉身边的乞丐。
不用想,那土别墅就是村霸家的宅子。
而这土墙垒成的小院子,便是钱土家,看看时间,正好中午十二点。
刚到门口,钱土便扯着嗓子喊道:“慧芳,娘,我回来了!”
院门打开,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戴着眼镜,衣着朴素,后面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妇女扶了扶眼镜,有些狐疑的望着现代越野车,老妇人已经看到了钱土,颤颤巍巍走上几步,说:“钱土,你这会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钱土下车,招呼陈旭东他们,说道:“妈,慧芳,这是我新认识的几个朋友,这位牛耳,也是咱们村的娃。”说着就领人往院子里走。
钱大娘盯着牛耳看了半天,说:“这好像村口杀猪的牛扒皮领养的娃,牛扒皮死后就再也没见过!”
牛耳上前几步,抓住大娘的手激动的说:“大妈,我就那牛娃,从小没少吃过您家的饭!”
钱大娘慈祥的笑着:“有本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人进了院子,才发现钱土家有多穷,低矮的房子怕是有几十年历史了,一半是土块一半是砖头,院子里还有个小猪圈,不过里面没有猪,只有几只鸡在刨食。
钱土说自己又十几辆泥头车,按说不该这么穷,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贷款买的。
陈旭东让牛耳找个地方将带的礼物放下,也就是一桶十升金龙鱼色拉油,两袋维维豆奶粉,一箱银桥纯奶,还有一袋燕山麦片。
老妇人不高兴的说:“看看,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随便坐,慧芳啊,赶快烧水杀鸡!”
老妇人一边安排,一边自己进屋拿出几个小凳子、小马扎,拿袖子在上面擦着。
陈旭东赶紧走上几步,接过凳子,坐下后说:“大妈,你别忙了,赶紧坐下,娘俩唠唠嗑!”
钱大娘笑着在陈旭东旁边坐了,钱土端出几杯茶水搁在了水泥台子上,他说:“妈,我没给你说,上次开车差点撞上校车,是东哥挡住了我,救了孩子,也救了你儿子!”
“是吗?儿啊,妈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减速慢行,还有,那你是怎么谢人家的?”
陈旭东摆摆手:“大妈,没那么严重,而且也是过去的事了!”
钱大娘笑着点点头:“钱土一人我不放心,现在有你们这些兄弟帮衬着,我就放心了。”
不到一会,饭就做好了,钱土媳妇还是杀了一只小公鸡,炒了几个鸡蛋,还有地里现摘的青菜、辣椒、黄瓜,做了一桌子菜,钱土还拿了一瓶农村人自家酿的柿子酒招待客人。
几个人边吃饭边聊天,原来钱土媳妇是乡初中的代课老师,一个月六千百块的工资,据说已经两个月没发了,要不是有大娘在,她早跟钱土到城里打工去了,钱土女儿就在乡里上初中。
沙场本是村里的产业,不过没有任何手续,开始村长带着村民挖沙,卖给外地人,大家生活还过得去,自从隔壁李家三兄弟独霸沙场,村长一气之下还生了病,可怜一个孤寡老人。
李刚是李家老大,在乡里开了个家用电器商厦,挣了一些钱,跟乡里的头头脑脑也多少有些关系,说是前一阵有个村民为了沙场事找李家理论,后来动了手,不光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被派出所逮去了,最可恨的是反而给李家赔偿医药费,到现在那人还没放回来!
“混账东西!”听到这里,陈旭东一拍水泥台子,台子呻吟了一声,居然裂开一道缝子,“牛耳,咱们看来要先会一会这帮顶着国徽拿着武器,却不保护人民的流氓!”
钱大娘再三阻止说:“你们都是好娃,不要跟那几个不要命的哈怂闹,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陈旭东扶着大娘说:“没事大妈,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这态度,李家三兄弟才那么猖狂,我有分寸,您放心,而且这事钱土也不要参与!”
“大娘不是这个意思!”
陈旭东已带着牛耳朝外走去,口中朗声说道:“属于全体村民的东西,决不能被少数人霸占,这是侵害集体利益,要坚决打击。”
看着越野消失在视野尽头,钱大娘才对钱土说:“我的儿,你兄弟怎么看都像个大干部,是不是也下来微服私访的啊!”
钱土只是笑笑,没说话。
钱大娘回到屋里一看,还剩了不少饭菜,赶紧说:“钱土,赶紧把这些菜归拢归拢,再盛碗米饭给你村长大爷送去,唉,一个人也不知道咋凑合的!”
……
旭龙实业值班室。
周正在摇微信,他要将自己的幸福交给老天爷,他要用自己的执着感动上天。
前几天,老天爷确实被周正的坚持不懈小小感动了一把,让他摇出一个省城的,结果去见了一面,居然是恐龙一枚,周正的小心脏差点承受不了,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阴影。
不过,周正还是很有勇气很有毅力的,他相信精诚所至,决定屡败屡战。
值班室的门被人敲响,走进来一个女孩,周正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女孩长发过肩,杏眼桃腮,带点婴儿肥,身高约莫一米六五,上身一件粉色紧身毛衣,肩膀和腰侧有镂空的花纹,下身黑色紧身短裤,玻璃丝袜外面穿一双过膝长靴。
女孩笑容很甜蜜,双腿又长又直。
美女呀!周正在心中呐喊。
难道是老天爷可怜我?周正浮想联翩。
“呃哼,”女孩轻轻咳嗽一声,周正马上起身,屁颠着走过来:“你好,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请问陈旭东在不在?”
又是找陈旭东?周正一阵失望,但没有死心,试探道:“你是他的……”
“哦,普通朋友吧,他最近好像没上班。”
周正升起一丝希望,道:“旭东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虽然是领导,也得有点上班的样子,这样下去,只怕……”
女孩赶紧打住,嫣然一笑:“这些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
“给他打电话呀!”
女孩俏脸一红:“算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等他上班再说吧。”
看着女孩要走,周正哪里能轻易放过,他热心地说道:“要不你留个姓名和联系方式,等旭东回来,我让他跟你联系。”
“不用了,谢谢。”女孩回眸一笑,径自离去。
周正目送着女孩上了似曾相识的红色甲壳虫,还是舍不得挪开眼睛,这时,刘国梁走了进来,拿手在周正眼前晃了晃,摇头道:“看什么呢,那不是你的菜。”
“刘部长,你认识她?”周正抱着刘国梁的胳臂,急切的问道。
刘国梁不答反问:“她来干什么?”
“找陈旭东。”
“哦,她认识陈旭东?”
周正显然对这一点不感兴趣,执着的问道:“刘部长,别卖关子了,她谁呀?怎么就不是我周正的菜了呢?”
刘国梁摇摇头:“她叫魏婷婷,是董事长的掌上明珠。”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无须再说。
“啊?”周正久久无语,然后长叹一声,又愤愤不平道:“果然不是我周正的菜,可是,难道大白菜都得让陈旭东拱掉?”
刘国梁笑笑道:“有人天生就是主角,没办法,比不了的。”
……
青阳县大河乡李家村。
这次是牛耳开车,带着一个妇女,就是被派出所带去的那人的媳妇,人家都叫她马大脚。一听说为她汉子的事,立刻自愿当了向导,于是,现代越野直奔乡派出所而去。
老实巴交的马大脚哪里座过这么高档的交通工具,上车后,一直坐着小半个屁股,害怕把椅子弄脏,又害怕坐坏了,甭提多辛苦。
到半路上牛耳才发现,给她系上安全带,这次坐踏实了。
马大脚先是问道:“大兄弟,你说我男人不会被判坐牢吧,都二十几天了!”
“这个我不太懂,你问东哥!”
陈旭东看着朴实的农村妇女,心中一阵不忍,他笑问:“打架的时候你在场吗?你男人有没有用什么武器,谁先动的手?”
“我在,我男人还没把话说完,李家那三个哈怂就动手了,又是铁锨又是钢管的,那哪是打人呢,那是杀人!”
“嫂子,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马大脚一听,心放下不少,在车里东张西望,这摸摸那捏捏,怯怯的问牛耳:“这车值不老少钱吧!得几头大肥猪才能换一辆?”
“哈哈,嫂子,这个我还真算不来,我这么跟你说罢,你那头老黄牛能卖几个钱?”
“人家出两千,我没卖!”马大脚说。
“那这车就可以换200头黄牛!”
马大脚一下子算不过来,掰着指头半天,才“啊”的一声,差点晕过去,这样的天文数字实在不是她能接受的。
半个小时,就到乡上了。
派出所就在乡政府旁边,是个仿古式建筑,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装着红蓝相间的警灯,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大河乡派出所,一块是大河乡治安联防队,大铁门里面,停着两辆没有牌子的面包车和几辆沾满泥巴的摩托车。
把现代越野停在门口,几个人下车走了进去,派出所门口竟然没有人,走进办公楼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厕所门是开着的,其他的屋门都是紧闭。
“有人吗?有人吗?”牛耳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找到门上挂着值班室牌子的房门敲了几下,还是没人。
无奈之下只好先上二楼,所长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如雷的鼾声,牛耳刚要敲门,忽然马大脚拉一下他的袖子,指着走廊尽头:“我男人就关在那里。”
走廊尽头就是拘留室,一扇坚固的防盗门紧锁着,马大脚给男人送衣服吃的来过两次,后来就再不让探视了,不过饭钱还是要交的,一天二十五,也不知道给男人吃的什么。
牛耳直接走过去拍打着铁门:“里面有人吗,你媳妇来看你啦?”
里面传出惊喜的呼喊:“大脚,是你吗?”
马大脚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娃他爸,他们打你没有,给你吃饭没有?”
正说着呢,忽然所长室的门开了,一个红脸大汉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富硒的老板杯,一脸的怒色喝道:“干什么的!”
陈旭东打量一下红脸大汉的穿着,浅蓝色的警用衬衫拉在裤子外面,肩章也没挂,藏青色的警裤下面是一双黑布懒汉鞋。
大概是因为酣睡被惊醒,汉子一脸的震怒,瞪着陈旭东等人,虎视眈眈,大有一个不满意就把他们拿下的意思,
第八十九章 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