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是三间平房,门口一块空地,流水席就摆在这里,村长家办喜事,自然是普村同庆。
村民们吃着喝着,一个个还是副苦瓜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为啥?村长家办喜事,村民那都是要大出血的。
陶家在地方上颇有势力,陶望祖在楼桑村绝对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作威作福惯了,村民那是敢怒不敢言。
李老黑和李大妞看到陈旭东来了有些不自在,新郎陶大有依旧是一脸标志性的神情——傻笑,这货还有个流口水的毛病,所以,一年四季脖子上都围着围帘儿。
流水席开了没多久,陈旭东便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村委会门口。
看到陈旭东的身影,隔壁桌子几个村民议论开了。
“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这小子也怪可怜的,陶望祖相中的儿媳妇他能守住?”
“我要是他,就找个犄角旮旯安安静静呆着,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那可不一定,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猎王,身强力壮又胆大包天,你说他会不会是来闹事的?”
“嘘——小声点,陶家的狗听见了。”
几个村民扭头看去,果然,村长的侄子陶旺三正冷冷瞪着他们几个。
看几个人低下头,陶旺三哼了一声,紧走几步挡在了陈旭东面前,鼻孔朝天冷哼道:“陈旭东,你来干什么?”
陈旭东打量了一下陶旺三,如同看着一条野狗,睥睨道:“我来吃席不行么?”
陶旺三斜了他一眼:“别人行,就你不行!今天这里什么事你应该清楚,识相的,赶紧滚蛋,别碍村长家的事。”
“你这种看门狗,也挡老子的路?”
陈旭东也不废话,一脚就踹在了陶旺三肚子上,力大势沉,直接把陶旺三一百五十多斤的身子踹飞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陈旭东这个出场很是惊艳,村民一个个面红耳热,目不转睛,小心脏砰砰乱跳,紧张中透着激动亢奋。
这小子是真爷们,有尿性!
陈旭东头也不回,径直就走进了村委会院子,选了个人少的席位一屁股坐下,也不顾别人怪异的目光,拿了瓶土酒就对瓶口吹了起来。
门口的陶旺三连滚带爬地站起,面皮充血,青筋暴突,抄起一把铁锨就冲进院子大叫:“我操你个陈旭东,今天不开你的瓢,老子就不姓陶!”
看着陶旺三疯狗一样冲过来,和陈旭东同席的人吓得纷纷躲开。陈旭东却纹丝不动,一只手拿筷子夹起桌上的猪嘴往口里送,另一只手却从腰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避过陶旺三一记横扫,直接顶到了冲过来的陶旺三脑门上。
陶旺三前一刻还在嚎叫,被那东西一顶,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都不敢动,两条腿筛糠一样抖得不亦乐乎。
顶着陶旺三脑门的玩意,是一杆锯掉了枪把的猎枪,蓝汪汪的枪管也被锯掉一截,带着倒刺的茬口顶在肉里,一阵阵刺痛。
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在陶旺三耳边响起:“你不是要开我的瓢么?动手啊?还等什么?”
陶旺三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陈旭东一声冷笑,收回猎枪啪地拍在桌上,喝道:“滚!”
看到枪口移开,陶旺三却感到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出了院子。
这么一闹,喜宴已经没法再吃了,大家都站起身,交头接耳地看着孤零零坐在席位上的陈旭东。
不少村民暗暗点头,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猎王,村长儿子的婚宴都敢闹。
大伙都在心里盼着陈旭东闹得狠一点,最好让村长陶望祖灰头土脸,再也抬不起头来,那才叫大快人心。这些年,大伙儿被陶望祖压榨的太狠,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也有人替陈旭东感到惋惜,陶家岂是好惹的?今天陈旭东是出了一口恶气,可只怕这一时意气用事,毁了自己的一生哪。
婚礼被搅,新娘李大妞终于沉不住气了,直接跑到陈旭东跟前,指着他鼻子疾言厉色:“陈旭东,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别拿别人出气……”
啪——
一声响亮耳光突兀的响起,李大妞捂着胖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一向对自己温文尔雅的男人,脸蛋颜色瞬间红过了她的喜服。
一刹那间,李大妞想起了陈旭东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猎王,双手血腥无数,隐忍果敢,他有一身狼性。
想到这里,李大妞的心头感到一阵恶寒。
精彩,真他妈精彩!村民们在心头呐喊,能看到这幕精彩大戏,给村长随那么重的礼也不冤,也算值回票价了。
李老黑颤颤巍巍走过来,拽着陈旭东的胳臂劝道:“旭东,事已至此,你……”
陈旭东“啪”地一拍桌子,指着李老黑的鼻子,摇着头咬牙切齿:“谁都能说,你最没资格说话,李老黑,你心里清楚,这些年我是不是把你当成老泰山奉养?山货猎物,我给了你多少?这次进山猎杀熊瞎子,九死一生,还不是为了你?你,你们父女就这么对我!”
说到最后,陈旭东几近咆哮。
“陈旭东,你家里穷得叮当响,我为女儿将来的幸福考虑,不能让她嫁给你!”李老黑也拔高音量,说得大义凛然。
其实,李老黑是在掩饰自己的难堪,山村不大,谁家还不知谁家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大家都为他嫌贫爱富攀龙附凤的行为感到不齿。
“嫁给一个傻子就幸福了?啊?”陈旭东继续质问,他并不为挽回什么,他就是要问清楚,就是要发泄心中愤懑。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我爹没关系。”关键时候,李大妞还是站出来为老爹分担火力。
“闭嘴,贱人!”陈旭东戗指李大妞,既然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他脸上洋溢着陌生的冰冷:“信不信我再扇你?”
李大妞眼眶一红,噤若寒蝉。
眼看着陈旭东稳稳控制住局势的时候,一声暴喝从院子门口响起。
“无法无天!”楼桑村的最高领袖——陶望祖终于出场了。
第二章 大闹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