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皱眉问道:“警察都说了什么,找到凶手了吗?”
温遥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顾暖道:“没有,这件事情有人在背后盖着,他们要查没那么容易,他们只是跟我简述了一下这两天案件发展的情况,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温遥喝了口咖啡,道:“只是助理刚才也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
助理打开电话,无非是为了公司的事情,顾暖对于温氏集团的兴趣不大,听见温遥说案件进展不尽人意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自然也没有过问助理联系温遥的内容。
温遥知道顾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道:“我这两天已经派人暗地里追踪这件事情了,助理联系我,也是因为查出了点线索。”
顾暖愣了一愣,惊讶道:“你是说,你查到了警察没有查到的东西?”
温遥点头,道:“对,我查到了当时和安生乘坐车辆冲撞的那辆货车司机的背后雇主。”
顾暖欲言又止,久久地没有说出话来,她死死地握着杯子道:“是……是谁?”
温遥将顾暖那些细微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出言阻止,他低头淡淡地喝了一口咖啡,才说道:“你不认识,但是我知道这号人。”
“苏菲菲的情夫,苏菲菲女儿的亲生父亲。”
到此为止,似乎谜团一下就解开了,顾暖眼前的迷雾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清楚明白地呈现在她的眼前,顾暖听完温遥的话,愣住了很久,才像被抽光了力气的布娃娃一样哽咽道:“你的意思是说,安生的死,和苏菲菲有关?”
温遥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在顾暖的眼泪和情绪快决堤的时候,温遥叹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顾暖的手,温和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不光是不排除这个可能,甚至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都一定以及肯定和苏菲菲这个女人有关。
所以安生的死,不是因为别的,终究还是和他们几个人的纠葛扯上了关系。
顾暖、温遥、安生、苏菲菲,他们早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了,无论是顾暖对温遥的爱,安生对顾暖的包容,温遥对苏菲菲的看破,还是苏菲菲对顾暖的报复,那些罪恶早就在他们的感情中发酵升温,蠢蠢欲动,最终害死了安生这个局外人,这个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张白纸的,最无辜的人。
顾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从前苏菲菲害她,她不是不恨,她更多的是讽刺,是对自己的自责和懊恼,她可以原谅苏菲菲对她所犯下的过错,但是她不会再原谅苏菲菲害死安生的罪行,因为安生是无辜的。
她和温遥、苏菲菲三个人的感情中,安生从来都是那个旁观者,顾暖背后默默守护着的人,顾暖宁愿苏菲菲害死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要伤害安生,明明安生什么都没有做错!
顾暖泪流满面,咬牙切齿道:“苏菲菲在哪?”
温遥定定地看着顾暖,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暖冲动的样子了,顾暖十九岁嫁给他的时候,会哭会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再后来,那样的顾暖就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都从容大方的顾暖,很完美,却越看越心寒,一点也没有当年的天真活泼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给她的。都是温遥造成的。
温遥握紧了顾暖的手,道:“暖暖,不要冲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苏菲菲人在哪,不知道她躲在哪里,冲动都是徒劳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让她接受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顾暖重重地倒在沙发中,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且可怜,她轻声呢喃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苏菲菲,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安生和她没有任何的矛盾,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得罪了苏菲菲,所以她才要伤害安生报复我吗,那她做到了。温遥,有时候我真后悔,如果我十九岁那年没有见过你就好了,我们各有各的人生,或许多年以后会做朋友,但绝不会相爱,那么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安生,是不是都不会死?”
温遥哑口无言,他紧紧地抱着顾暖,无论她如何挣脱也不放手,终于顾暖挣扎不动了,脱力地倒在温遥怀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温遥的衣袖,顾暖听见耳畔顾暖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暖暖,求你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你爱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错的是我,不是你,你不要自责。”
顾暖虚弱地闭上了双眼,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到任人摆布的地步了,她太累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她可以代替安生去死,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见到久违的父母了,安生也不会为了她打乱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也都回不去了。
顾暖睡着了,睡了很久,温遥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一动也没有动,从午后,到斜阳漫天,再到月光冷冷地铺满了窗台。
如果真的错了,那又能怎么样,温遥绝对不会后悔。
自从得知有可能是苏菲菲害死安生之后,顾暖便一蹶不振,常常坐在花园里发呆坐上一下午,温遥和顾希怎么哄她都没有用,温遥怕她再陷入噩梦,还是决定在每天的牛奶中加一定镇定药物,温遥尝试当面和顾暖提过,服用精神药物,顾暖不光极度抗拒,更加不同意温遥想让她和心理医生沟通的行为,温遥知道强迫她只会让她更加难受,只好不了了之。
顾希显然也从顾暖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中察觉出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温遥是一定不会告诉他的,所以乖乖地当做不知道。
当务之急,显然就是抓住凶手,才能打开顾暖的心结。顾暖虽然嘴上不说,但温遥心里知道,再三思索之下,温遥还是决定实施了他犹豫已久的计划。
周末的晚上,本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间,但温遥只和管家说了晚上不回来的事情,至于去了哪儿,顾暖怎么办,温遥只字未提,顾暖也懒得理会这些,她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些烦心事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睡不醒,但为了顾希,她不能这么做。
而此时的温遥坐在自己郊外的小别墅中,一个人静静地点亮了餐桌上浪漫的烛台,并开了一瓶红酒,亲自倒满了两只玻璃高脚杯。
这两杯红酒,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喝,也不是给顾暖喝的,而是特意为了苏菲菲准备的。
他今天没有回家陪顾暖和顾希,也没有在公司熬夜工作,更没有出去应酬,反而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点上蜡烛开了红酒,营造出一种浪漫气氛,居然只是为了苏菲菲。但是他并不是对苏菲菲回心转意,而是为了追查安生的死因。
温遥知道,只要一天苏菲菲没有抓捕归案,安生的死因不明,那么顾暖就会一直那样病恹恹的,了无生趣的样子,温遥并不想看到那样的顾暖,不惜瞒着她在背后给她服用精神药,但顾暖自己抗拒治疗,即便医院也拿她这样的患者没有办法。如果要治疗她,让她好转,唯一的办法就是根治她的心病,顾暖当前的心病,只有安生,也只可能是安生。
温遥神情淡漠,一点也没有刚才和苏菲菲联系时的柔情蜜意,反倒冷酷的可怕,烛火摇曳,美酒佳肴,在他眼中恍如尘土一般,激不起他任何的兴趣和反应,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候苏菲菲的到来,然后用尽一切手段和办法哄骗她老实交代事实。
温遥坐在餐桌前,他看着眼前的佳肴,不断地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回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关苏菲菲的,有关顾暖的,也有关于自己的,顾暖兴许说的没错,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他和顾暖的婚姻,如果不是那场婚姻,他和顾暖不会有任何交集,当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后续。
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温遥不是一个喜欢自责,从而让自己陷入痛苦循环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将错就错,哪怕强扭的瓜不甜,那好歹也是吃到了,总比一场空的人要好得多。
正当他回忆之间,门铃忽然响了,平常都是有保姆或者管家去开门的,但是今天,小别墅的仆人都被他放了一天的假,今晚只有苏菲菲和温遥,不会有第三个证人,当然,事情也只会更好办了。
温遥将门打开,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人就是苏菲菲,苏菲菲有些狼狈,但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过的,一改从前的楚楚可怜,反而浓妆艳抹,妖娆动人。她太猴急了,她害怕这唯一一次能够抓住温遥的机会又会从指缝间溜走,那么她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只能用尽一切手段和办法,将温遥狠狠地抓在手心里。
温遥还没有将门全部打开,苏菲菲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刚走进大门,不等温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苏菲菲就如同一只猫般静悄悄地从后面搂住了温遥的腰,温遥愣了一愣,但是他没有拒绝,温遥背对着苏菲菲十分古怪地笑了一下,转身轻轻抱着苏菲菲道:“最近过的还好吗?”
第九十五章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