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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讨巧
  温遥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又怕又敬的就是温毅廷,顾暖和安生哪里见过温遥这么吃瘪的样子,温毅廷未必也太不给温遥面子了,两人知趣地别开头,装作透明人一般,不插入这祖孙俩的争锋相对中。
  温毅廷不给温遥面子,顾暖和安生却不能不给,此时装作看不见,是最好的。
  温遥从来没被人当着面教训过,从前温毅廷虽然也教训过他,但碍着身份和面子,从来只是旁侧敲击的警告,他聪明,很快就领会了改过,祖孙俩也算其乐融融。后来他大了,温毅廷就更少插手关乎他的事情了,是对是错,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温毅廷就这么笑呵呵的,安心养老。
  如今温毅廷这么做,无疑是最反常的,温遥心里一盘算,觉得老爷子估计是做给大家看呢,温遥微微一抬头,见几个人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各个心中都有数,知道温毅廷这招还是高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温遥心里笑笑,脸上还要装作不服气的样子,冲着温老爷子道:“爷爷,您年纪也大了,又是刚出院,别动怒伤了身子。要是孙子哪儿做得不对,咱们关上门说,孙子哪怕是跪下来负荆请罪都行,在外边多丢人啊。”
  温毅廷冷哼一声,嗓子里喝喝道:“你还知道丢人,我当你温总是本事大了翅膀硬了,关上门以后,就更不听我的话了!”
  温遥只觉得一阵头疼,他本事大,少年出师就同商场里的老狐狸们周旋了,对谁都不客气惯了,这辈子没对谁低过头,唯独温毅廷,温遥想着,如果老爷子真想说,意思意思也就得了,怎么还追着训个不停呢,现在不光是温遥尴尬,安生和顾暖也尴尬极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比起顾暖来说,安生更是个外人,常年不在国内,他听不懂国人内敛含蓄的话中有话,温毅廷训温遥的话,安生也是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顾暖拉着顾希的手,在旁边站了一会,见几个人实在是难堪,忍不住叹了口气,为温遥解围道:“爷爷,你病才刚好,咱们就不要站在风口说话了,容易冻了嗓子咳嗽,对肺不好。我们先上车吧,回去再慢慢说,我们几个人都陪着爷爷,爷爷说东,我们绝对不往西。”
  顾暖说话向来伶牙俐齿,会讨人欢心,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温毅廷一听就笑了,两只眼睛眯的弯弯的,对着顾暖心情颇好道:“还是你个小丫头会说话,我活这么多年了,还第一回见过你这么个讨好的丫头。”
  说完,温毅廷知道顾暖是给了他个台阶下,温毅廷也不为难顾暖,顺势接下了,看也不看一旁头快低到腰上的温遥,慢悠悠道:“安生,走吧。”
  安生什么都不懂,只好赔笑,一听老爷子要走,赶紧就扶着他往外面的车上去,温遥负气地想要追上去,被顾暖在后面一把拉住,顾暖道:“你看不出爷爷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就别去撞枪口了,在哪说话不好,非要选在医院门口,先回家再说吧。”
  顾暖说完,松开温遥就要追上温毅廷,想和安生一左一右扶着温毅廷上车。
  结果温毅廷刚坐上车,他就把车门给关上了,顾暖一愣,有些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结果一会车窗就摇了下来,露出温毅廷一半老顽童的脸,冲着顾暖嘿嘿笑道:“暖暖啊,我看安生这车子不大,老爷子我刚出院身体不舒服,得坐的空间大点儿,大概是没你的位置了,你就坐温遥的车吧,让他送你,乖哈。”
  说完,像是怕顾暖讨债一样,车窗又被迅速地摇了上去,透过深色的车窗,顾暖隐约看见温老爷子一个劲拍着前座司机的肩头说着快开快开,看来是铁了心故意不让她上车了。顾暖气笑了,直摇头,对这老爷子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一回头,顾暖看见温遥好整以暇地站在医院门口目送他们,一身笔挺的铁灰色的西裤,白衬衫收进裤腰里,愈发显得腰线挺拔修长,脖子上的领带也松松垮垮的,分明是因为忙才忘了整理,却莫名有一股冷冷的慵懒味道,果真温遥还是当年吸引顾暖的温遥,帅气一如既往,甚至因为年龄的增长,更加深了成熟的气质。
  温遥的腿边立着一个小圆球儿,比起高挑瘦长的温遥来说,这小肉球鼓鼓的,又可爱又天真,紧紧地拉着温遥的手,两只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小鹿一样可爱。正是温遥拉着顾希。
  温遥显然听到了刚才温毅廷对顾暖说的话,他见顾暖回头看他,便扬了扬下巴,示意顾暖上他的车。
  此时此刻,顾暖不想上车也不得不上了,温老爷子还是老狐狸,一把就算计住了她,如今儿子也在温遥身边,自己也被强行丢给温遥了,如果不坐温遥的车,这老狐狸肯定敏锐地就能察觉出她和温遥的约定了。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演好这场戏,让温毅廷放心,无论如何顾暖也得上车,给这场戏画个句号。
  顾暖随即点了点头,带着顾希上了温遥的车。温遥不怎么喜欢用司机,除非有些特定用司机才能显身份的场合,他几乎从来都是自己开车,不为什么,单纯是觉得自己开车的控制感很舒服,坐司机的车,总有一种茫无目的的迷茫感。
  顾暖自从上车以后就没有说话了,她看上去很平和,好像还有点困,也不知道是不是晕车,整个人眼皮微微的耷拉下来,好像随时就要睡着了一样,顾希在玩自己的手,母子俩出奇地静默着。
  温遥不自觉地看了看顾暖,发现她昏昏欲睡以后,想说话,但是又怕吵到她,于是尽量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顾暖?”
  顾暖没有回答,逼仄的空间又恢复了平静。
  温遥开车很难得分心,他还是有些安全意识的,见路况复杂,便开过这一段,等到车少的地方,才停在路边,凑到了顾暖身边,轻轻又问了一句:“顾暖,睡着了吗?”
  顾暖昏昏欲睡,并不像是完全睡着的样子,倒像是迷迷糊糊的,神情有些恍惚,温遥担心她晕车难受,便半压在她上为她解开了另一边的安全带,然后伸手打开车窗,想让顾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顾暖晕车,老毛病了,也是从怀上顾希以后留下来的,她不怎么能坐车,更喜欢自己走路多一点。即便要坐长途开车也是时时刻刻开窗透气的,但今天温毅廷的举动实在太耐人寻味,她又是第一回坐温遥的车,也忘了开窗的事情,结果晕车了,难受的想吐吐不出来,几乎要闷的半昏迷了。
  迷迷糊糊地鼻尖嗅到一律鲜活的空气,立刻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活像是刚刚经过窒息的病人一样,冰凉的空气进入鼻腔,很快就刺激了大脑,顾暖整个人也随之就清醒了起来,她刚刚睁开眼,就看见温遥压在她身上动来动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顾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她狠狠地推开温遥,慌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见衣服好端端地没有开,才松了口气,顾暖问道:“你干什么!”
  温遥正摸索着窗户上的按钮,没想到就被顾暖一把推开了,头装在后视镜上,吃痛低低地呻吟了一声。顾暖回过头,看见的就是温遥抱头的一幕,顾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时慌了神,也不顾温遥刚才有没有吃她豆腐了,救人要紧。
  顾暖慌乱道:“温遥,温遥你怎么了?”
  温遥被顾暖推了头,又莫名其妙被她拉住一顿问,自己还稀里糊涂的呢,温遥皱眉擦了擦后脑勺,见没有血,才放下了半颗心,接着他就想发火,一抬头看见顾暖那张慌乱地不像是假的的脸,莫名的气就消了一半。
  “刚才你晕车了。”温遥言简意赅,半点没有提到自己撞到了头的事情,“我去给你解安全带开窗透气,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说完,顾暖的脸就烧的更红了。
  即便温遥不说,顾暖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才把温遥不小心推到了哪里才会害得他受伤的,更何况听完温遥所说的实情,自己还误会了他,顾暖脑子里轰一下地炸了,心想完了完了,丢大了人了,她一脸歉意,双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双手合拢在胸前,充满诚意地问道:“你……你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温遥何许人也,他当然不会和一个女人计较,只是淡淡看了顾暖一眼,紧接着揉了揉后脑勺被撞的部位,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没事,你现在舒服点了吗,我看你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要昏过去了一样,我以为你晕车,所以才开窗透气的,你是不是生病了,如果病了的话,我现在把车开回医院,我和爷爷说一声,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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