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过后,人就少了许多。
言舒菡瞧着四米多高的过山车,瞅了瞅身边的薄衍琛:“衍琛,衍琛,我要玩那个。”
薄衍琛淡然:“好啊,我们说好了的,你上去,我看着。”
“……”
“不去,你嘟着嘴也没用。”
“……”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的,做人要有信用。”
“……”
“言舒菡,别撒娇了啊,撒娇也没有用的。”
言舒菡凑近薄衍琛的耳朵,和他悄悄的说了句什么,薄衍琛两眼奕奕,怀疑的看着言舒菡。“真的?”
言舒菡乖宝宝的点点头,一副“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的表情”。
半分钟后,两个人排在队伍的后头。
二十分钟后,言舒菡哭天喊地的从过山车上下来,反观薄衍琛,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这不科学,怎么你这一次一点事情也没有。”言舒菡一手扶着薄衍琛,一手撑住自己的腿,胆汁都快要吐了出来。
薄衍琛笑她:“明明是你太弱。”
言舒菡气得想打人。
也是奇怪了,明明这一次hellokitty主题乐园的过山车还没上一次在欢乐谷里的长,她怎么吐成这个样子。
“还玩吗?”薄衍琛问她。
言舒菡虚弱的摆摆手,她都这样了,还玩,不是找死么。
“那正好。”薄衍琛把言舒菡撑起来,让言舒菡靠着他,把大部分身体的力量都放在薄衍琛身上。“那我们就回家吧,还有你的诺言也该兑现了。”
言舒菡瞪大了眼睛:“薄衍琛,你这个时候还想着什么兑现!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不管。我只知道,言必信行必果,某人答应了我的事情就一定要实现。”
言舒菡喃喃自语:“杀千刀的,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就不作死和他说只要陪她坐过山车就可以那什么了……”
她的身体,也是,居然一下子不给力了!
唉。
言舒菡蔫了吧唧,薄衍琛神清气爽,两个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这在其他游乐园之中,都是完全相反的。
“我怀疑hellokitty克我。”
“我还怀疑你克我呢。”薄衍琛失笑,他一个大男人,陪着言舒菡玩游乐园的次数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许多倍。
言舒菡吐吐舌头,往车窗外看去。随后,她叫起来:“停车停车停车!薄衍琛停车!糖葫芦!”
薄衍琛被她吓得一个急刹车,无奈的问:“哪里呢,哪有糖葫芦。”
“那儿,那儿呀!”言舒菡只给他看,“好想吃,居然真的还有卖诶!”
看着言舒菡那激动的样子,薄衍琛纵是无奈,也乖乖的将车掉了头,去那个骑着一个小自行车还是小三轮的小贩那里买来了两串糖葫芦。
言舒菡也丝毫不吝惜表达自己的开心,吧唧就是往薄衍琛脸上一口。
薄衍琛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言舒菡,你最近可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矜持是什么?矜持可以吃吗?”言舒菡撕开糖纸,“要是矜持就没有糖葫芦可以吃了。”
这个小样子,还真是不要脸极了。
可偏生,薄衍琛就是爱死了她这幅不要脸的样子。
吃了两口,言舒菡却忽的呕了起来。
干呕,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大概是游乐园那里,该吐的已经吐完了。
薄衍琛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又吐了。”
言舒菡摇摇头。这,她也是一脸懵逼的。
只是,她记忆里的糖葫芦,好像和眼前这个,不一样了。
她记忆里的,是甜丝丝的,像蜜一样甜,就和她想象之中的爱情。
她想要的甜丝丝的黏牙的爱情。
她和薄衍琛之间的,最起码也是甜丝丝,黏牙的了。
可是,她吃的糖葫芦,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味道了。
言舒菡想再尝一口,看是不是自己刚才尝错了。其实糖葫芦,还是甜丝丝的,黏牙的。
黏牙,是不错,糖丝丝的勾起,与唇齿交缠。但甜,就不是她记忆中的那样的。
酸的。
很酸。糖丝包裹着的,是极酸极酸的山楂,她太心急,一下就咬到了中间带酸的部分。
她一吃,就又要呕出来。
薄衍琛一急,打掉她吃糖葫芦的手。“别吃了,又要吐了。为了吃你还真是绝了!”
薄衍琛是又心疼又气,边吐还边吃,还要命不要了?
看着糖葫芦从自己的眼前被夺走,又扔进了垃圾桶,言舒菡过去追:“不行,我的糖葫芦。”
她嘤嘤的哭起来:“我的糖葫芦……你把它丢了。”
她的糖葫芦,她的爱情。
和她记忆之中一样的爱情。甜丝丝的,黏牙。
但实际上,只是她还没咬到中间的酸涩。
她看了看薄衍琛,而这酸涩,是早晚都要到来的。
言舒菡心里涩涩的,她甚至是想,如果薄衍琛并不是害死她弟弟的那个人,该有多好啊。
随即,她把这个念头去除了。
如果薄衍琛不是那个人,她们根本就不会相遇。
所以,这就是命运。如她不可捉摸,却业已注定的爱情。
薄衍琛被她吓得不轻,不知所措之际,言舒菡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笑:“衍琛,带我回去。”
“好。”薄衍琛扶着言舒菡,带她上了车,不放心,又把她安全带系好。
言舒菡笑:“没事的,我没事儿的。”
她一定特别烦人吧。在薄衍琛面前,总是无缘无故的就哭了,薄衍琛到现在还没有烦她,真好。
言舒菡头微微在薄衍琛胳膊在蹭着,真好,真温暖。
薄衍琛笑着摸摸她的头。“乖,我们很快就到了。”
那一夜,言舒菡比任何时候都要热情。
一大早,薄衍琛还没醒。言舒菡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穿好衣服。
赤着脚,在地板上走过,一丝声响也没有留下。
蹑手蹑脚的又开了门,她回头一看,薄衍琛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睡得很安逸。
薄衍琛翻了个边,把当成她的枕头楼得紧紧的。
言舒菡眼睛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不再看,轻轻关了门,下楼去。
薄衍琛别墅这一带的富人区很难有出租车经过,言舒菡叫的滴滴还没有来,她就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舒菡对这一片地方已经无比熟悉。
她记得薄衍琛那一片花园里有多少种花,知道那个秋千是何时结上的。
而现在,她离这片土地越来越远。
或许,一别经年。若她再遇见他,该如何问候?
滴滴叫的车已经到了,言舒菡坐上,司机确定,开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言舒菡在车发动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心悸。她向车窗外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回过头来,脑海里呈现的是薄衍琛的俊艳。言舒菡闭上眼。
薄衍琛,我们,到此为止吧。
言舒菡按照和黑桃k约定的地址到了一处偏僻的茶馆。
古色古香,绕过一层层的木质长廊,服务员领着她到了一间名为“藕”的包厢内。
包厢里焚了香,悠悠的烟雾飘起,拢住了那人。
言舒菡凭借之前的经验断定,这人就是黑桃k。
她叫:“黑桃k,资料我已经带来了。”
那人转过头来,他没有和之前一样全副武装,墨镜口罩帽子装备齐全。
这一次,他整张脸都裸露着。
所以言舒菡很快就认出来这人:“孔励诚?”
随后她又笑笑。
这不奇怪。孔励诚恐怕才是最想薄衍琛死的人。
孔励诚俊脸上呈现出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来了。”
“嗯。”言舒菡坐下,“按照说好的,我把资料给你,这件事就算完了。”
孔励诚点头:“你和薄衍琛的事情,就算完了。”
言舒菡眯起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孔励诚皮笑肉不笑。
“孔励诚,我们是合作关系。”言舒菡好声好气的说道,“你昨晚和我说只要把资料给你这事就这么完了的。”
言舒菡有些不忍心:“这合作对薄衍琛很重要。”有些哽咽,言舒菡忍住了,她是最没有资格说自己为薄衍琛着想的人。
“你是在同情他?”
“我没有。”
“最好没有。”孔励诚敲了敲桌面,“希望你不会和那些情绪化的女人一样,一碰到感情,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薄衍琛是谁?他多少女人没有过?别以为他对你好一点你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我知道!”
“呵。”孔励诚顿了顿,鼻腔出了口气,像是不再屑于和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孔励诚端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言舒菡沏上杯茶,滚烫的茶水在杯子趟过“尝尝吧。上好的碧螺春。”
言舒菡端起杯,入口,微微的涩。
她看着杯子起伏的茶叶,它们不由自主,没有凭借。
孔励诚说道:“言舒菡,言书何去了这么久,你还记不记得他?”
心猛地一痛,言舒菡永远忘不了言书何。
对她好的书何,笑着的书何,因为帮她顶包而被爸妈打了却忍着痛不哭反而安慰她的书何。
她要为书何报仇。
“这茶馆只有‘藕’这间,不然我是要选‘荷’的,不过,藕与荷也是根与花的关系了,总算是有些联系。”
言舒菡心底猛地一缩。
“你们的名字……是父亲起的吧?”
言舒菡点点头。他们的父亲,极喜欢荷花。
她名字里的菡,就是荷花的别名,菡萏。书何,书何,其实是书写荷花一样的人生。
高洁,清雅。出淤泥而不染。
孔励诚将一样东西塞至言舒菡手中,叹了口气:“你们的父亲,对你们的盼望,也是颇多。”
言舒菡翻开掌心一看,是一个手链。上面有一朵小小的荷花。
这是书何十岁的时候,父亲给她们定制的。
她的颈间,还挂着一串和这手链配套的吊坠,也是一朵小小的荷花。
时隔多年,两样物件相遇了。在两个人阴阳隔绝多日之后。
孔励诚道:“前几日,有一批兄弟去你弟弟当年死的那个地方,找到了这个。他们觉得有可能是你弟弟的,于是给你带了回来。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你的了。”
言舒菡忍不住,眼泪滑落。
书何……你……
“如此深仇大恨,你不报,反而沉溺于男女私情之中?”孔励诚薄怒侵上脸,言语恳切,“你可想过你惨死的弟弟?还有那么多和你一起报仇的人?言舒菡,你这个时候放弃,你对得起那些帮你的人么?”
书何一直是言舒菡心里永久的痛。
孔励诚的话很有煽动性,言舒菡差点就要一把和孔励诚说,好,我立马就听你的吩咐。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理智拉回了她一把:“你说的这么伟大,其实还不都是为了你自己?”
孔家人和薄衍琛势不容水火,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而孔励诚就是黑桃k的话,可以知道,孔万华生日宴上的事情也就是孔励诚和孔家人安排的了。
“是呐。”孔励诚丝毫不否认,但他脸上狰狞的表情,使他再不见脸上的俊美。“我也是为了复仇,如果不是薄衍琛的话,我用得着失去听力么?”
第五十二章 奚晴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