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别,已有四日,那日苏丕进了城在骠骑大将军府外找到了琥硫。琥硫一见苏丕就哭着跑过来抱着他,喊着自己是如何担心,然而还未等他说完,苏丕就倒在了他身上。琥硫请了大夫过来连吃了三日药今日方才有所好转。
“小琥子!快点,本少爷要饿死了!”
“少爷,来了,来了!不要着急。”说着端着咸粥和青菜送到床前,递给躺在床上的苏丕,苏丕见又是咸粥青菜。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就要出去。
“哎?少爷你去哪儿?”
“本少爷要吃肉!吃肉你懂么?”
两人坐在客栈一楼等着小二上菜,周围的客人仍旧吵吵闹闹,琥硫在一旁劝着苏丕不要吃肉。正在吃时一位穿着褐色布衣的男子进了客栈坐在苏丕背后,大声谈论着朝事。苏丕一边吃一边思考,自己仿佛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你说的准不准啊,怕是在道听途说吧?”褐色布衣的同伴实在受不了了,开口讽刺道。
“琥硫!最近有没有留香山的信鸽?”苏丕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问道。“少爷,大夫说了你现在的身子还是有点虚...留香山?这几日你生病我都在忙着照顾你,没有来得及看信鸽。我这就上去找一下。”
“不用找了,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苏丕一脸严肃的说。待二人急匆匆感到留香山时,一切都晚了。
青姨在卧室被人杀害,请来的夫子也不翼而飞,负责扫洒的仆人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部被杀害后将尸体丢到后山。“啊!”苏丕的嘶吼声响彻整个留香山。
“少爷...你看青姨的手...”琥硫看了许久青姨的手后,迟疑地说道。苏丕转过身来,只见青姨的手直直的指向对面的书柜。苏丕试着去推开却发现丝毫没有动静,又试着转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又将书本等翻了个遍却仍是没有发现,最后试探性的在书架下面找到了一封信。
苏丕看完,没有说话,沉默得埋葬了青姨,也替负责洒扫的仆人收殓了。带上琥硫二人去了江南,一路上苏丕都好似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仍旧叫琥硫小琥子,也仍旧爱调笑漂亮的姑娘,只是莫名发呆的时候变得多了起来,时常坐在船头望着江面一语不发。二人就这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了一个月的船,待到了江南,两人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巷子敲了半天门,一个小童开了门问:“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许先生,你把这个拿给他,他就知道了。”
“我师傅说今天会来的人是你们啊,一个少爷,一个仆从,一个气度不凡,一个圆脸老实。喏,我师傅说了,你们来了就把东西给你们就是了,到了时候就知道怎么用了。”
“还有别的么?”
“归…嗯…归来处去,大概就是让你们回去吧,还有就是不要去…去谁家来着…哦!对!许家。”小童咬着手指想了半天一拍脑门说道,苏丕将小童手中黑色令牌接过,道了谢二人又回了京都。
待两人重新回到京都,距离上次见周柏湄已有两月。这日周柏湄仍旧在街上晃悠,准备去打听下自己爹爹旧部的消息,只是此时的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在长公主府做起了幕僚。
“哎?那不是周小姐么?”琥硫远远的在玉品居门口看到了周柏湄,不禁出声喊道。苏丕顺着方向看去,果然是她,刚从玉品居里面出来。刚一出来身边就有几个男子悄无声息得围了上来,苏丕见周柏湄毫无察觉,想起她说的话正准备狠心不理,可是又想到那夜她在月色下哀伤的眼睛。
“哎!我真的是欠了她的!”
“周小姐!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苏丕远远的对着周柏湄打招呼,那些跟踪的人见状又四处散开。
“你怎么在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苏丕边说边拉着周柏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你知道有人在跟踪你么?”周柏湄正准备回答,看到巷子口进来几个男子。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苏丕见状,“别怕,等下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跑!”
“别一二三了,现在,跑!”话音刚落,周柏湄就跑了起来,苏丕紧紧跟着。两人跑了三四条街仍然没有甩掉跟踪的人,不禁开始有些着急。
“跟我来!”苏丕一把抓住周柏湄的手往城东跑去,城东集市较多,两人一路跑来掀翻了四五个小摊,跑到人最多的东大街,苏丕在怀里摸了一把铜钱出来往天上一撒高呼一声“谁钱掉了!”然后带周柏湄弯着腰闪进了一家客栈。二人开了一间房,站在楼上看那些男子被百姓围在中间不得动弹。
“你怎么会被人追?看那些人的样子,怕是想要杀你灭口。”苏丕看了一会,悄悄把窗户阖上问到。
“是青姨出事了么?”周柏湄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倒了杯水问到,苏丕听到这句话突然转过身来,眼神犀利,“你怎么知道,留香山的事情应该传不了这么远吧?”
“我在公主府的时候,曾看到过有人佩戴着青姨放在书柜里,准备在你弱冠时候给你的羊脂玉冠。那时我就猜到青姨出事了,后来我派人去留香山看过,没有看到青姨,后院种的青瓜地里也长满了荒草。”
“你认识那个戴羊脂玉冠的人么?”
“你知道了也没有用,他是七皇子的人。”
“七皇子…刘景炜…”苏丕轻轻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七皇子的名字,转身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关于你爹的事?”
“当年的事你也知道,说不蹊跷谁都不信,只是没人敢说罢了。我查到的是和皇家有关,其余就查不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
周柏湄站起来走到苏丕对面,“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为什么不一起努力?我找到了一些爹爹的旧部,他们由于相信我爹爹而被贬职,担任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职位。他们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出生入死的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是长公主的幕僚,为长公主出谋划策,我帮你进入官场,提供最准确的消息。你要迅速强大起来,帮我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剩下的就交给我自己。”
“好!”
两人在客栈待到傍晚换了一身衣服,回了长公主府,管家见是周柏湄不禁问道,“舟小姐,今日你去了哪里,长公主找了你三次。”
“云鎏现在在书房么?”周柏湄一边走一边问道,“对的,长公主在书房看书,下午陛下召见了殿下,给殿下留了问题。”
“嗯,我现在就去找云鎏,你去忙你的吧。”周柏湄带着苏丕去了书房,长公主正在头疼父皇留下的问题,缠枝进来说舟小姐回来了。
周柏湄进来时就看到长公主对着一堆草纸头疼不已的样子,“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父皇给我留了一个难题,要我明日午时之前进宫将自己的解答告诉他,可是我怎么都解不出来。梅梅你快过来帮我…看看”长公主一抬头就看到了苏丕,“这位是?”
“草民参见长公主…”苏丕行了一礼。长公主一脸迷惑的看着苏丕,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周柏湄见状连忙说道,“他是我的友人,上次来认药的那个。”
长公主愣了一下说道“哦!是他啊,当时只听声音,却不曾想长得如此俊郎,与我想象中有不少差异。”
苏丕淡然一笑“长公主能记住草民实在是草民的荣幸。草民家中突变,无奈之下只好来长公主府叨扰数日。”
“长公主府不养闲人,你可有什么过人之处?”长公主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苏丕的眉眼,陷入了沉思。
“草民听闻长公主现有一难题,愿主动解惑。”
“哦?那你听好,江洲水库年年泛水,钦天监夜观天象说今年有暴雨,现让我想出一个办法能在半年内解江洲水库之患。”周柏湄见目的达到,告退出了门。
“江洲此地我曾出游过,江洲地势平缓,唯水库地势反而较高,水库早年是储水而用。前朝因曾发生大旱,朝廷命人将水库修高,也曾解决过燃眉之急。而近年来,风调雨顺,甚至雨水丰饶,水库时有漫溢之征,无奈之下只好不断加固,水库至今已加固三次加高六次,由于江洲水库位于城中央,一旦决堤,将有不可挽回的损失。”
长公主听了频频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些分析的事情本宫府里随便一个幕僚都能分析到。本宫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长公主的幕僚肯定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怕是一开始就否决了,想要呈现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是不破不立,只有让百姓迁居拆除水库方能用绝后患。”长公主听了这个办法,思忖良久,发现真的只能这样做。抬头看向苏丕的脸,越看越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但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明日你随本宫进宫去面见父皇,将你的法子说与父皇。父皇听后应该会奖赏,就算没有奖赏,也不会罚你的。”
“草民叩谢长公主。”
“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至于住的地方,梅梅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只要你够聪明,本宫定会让你位极人臣,只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丕看着妆容精致华丽的长公主,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能够允许她广招幕僚,采言纳谏。长公主身为女子,尤为聪慧,心思细腻善于分析。只怕周柏湄将人领进书房的一瞬间,长公主就已经洞悉了一切,只是可惜了她是一名女子,不然定能有所作为。
第七十六章 青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