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童童吗?你妈妈的情况现在有点不太好,马上要进行手术,我们需要家属的签字。”
对面一个急促的女声对苏童童说道。
“什么……我马上过去。”
顾北开车赶紧把苏童童送到了苏妈妈所在的医院。
在车上苏童童紧张地全身都在哆嗦,苏童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强烈。苏童童不停地催着顾北,让他开的快一点。仿佛下一秒,再晚一点儿,就要看不见妈妈了。
顾北保持着冷静,轻声安抚着苏童童,不断地告诉苏童童,阿姨不会有事的。苏童童的情绪才稍稍得到了缓解,渐渐地冷静下来,只是看着窗外,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第一次,苏童童不想要自己的直觉那么准。
苏童童一进医院就往苏妈妈所在的病房冲,清冷的月光撒在病床上,苏妈妈已经不见了。
苏童童抓住过来的护士,着急的问道:
“我妈妈,她去哪了?”
护士被苏童童的反应有点吓着了,开口还有点抖。
“病人已经送去手术室了,你快去找医生吧。”
苏童童赶紧向手术室冲去,看见医生出来,就抓住医生问:
“医生,我妈妈到底怎么了?上次我见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要进手术室了啊?”
苏童童着急的说着。
“病人的情况突然恶化,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癌症病毒会传播的这么快,现在的机会只能做手术了,你要赶紧去签病危通知书,我们才能给你妈妈进行手术。”
“那医生……签了病危通知书……我妈妈有几成的几率会活下来?”
苏童童犹豫着半天才敢问出口。
“以病人现在的情况,预计应该是百分之三十的几率。”
苏童童听了这个数字以后,整个人都瘫住了。
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妈妈会醒过来,可是同时也意味着妈妈将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不会醒过来。可是妈妈要是再也醒不过来,自己要怎么办。苏童童不敢想象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签了这个字,妈妈再也醒不过来了,那该怎么办。
苏童童几乎要被逼得崩溃了,拒绝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百分之三十的机会,让她怎么敢用妈妈的命和老天爷去赌一把啊。苏童童想要逃避眼前的这一切,苏童童不停地麻痹着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妈妈不会这么早就离开自己。
自己结婚妈妈都还没有看到,妈妈一定不会舍得离开自己。以后自己的孩子还要妈妈帮忙带呢,妈妈怎么可以这么早的就偷懒离开了了呢。
“病人家属,你必须得签字了,你不签字的话,手术将无法进行。拖的时间越久,病人的危险越大,到最后,我们也不能保证这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还能不能达到了。”
苏童童听着医生的话,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苏童童就是不能够接受,如果自己签了这个字,妈妈最后没有醒过来,妈妈会不会怪自己,自己会不会怪自己,苏童童不停地哭着,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决定了。只能本能的对要威胁自己妈妈生命的病危通知书抗拒着。
顾北看到苏童童绝望的样子,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把苏童童逼得快要受不了了,顾北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要怎么安慰苏童童。可是顾北明白,病危通知书是一定要签的,不让他们见和上帝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
“医生,我来签吧。可以吗?”
“你是病人家属吗?”
医生疑惑的问道。病人的资料上也没有显示她有一个儿子啊。
“我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医生本来是想要拒绝的,知道这不符合上面的规定,但是病人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她的女儿情绪又无法控制下来,让她签字可能病人都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又看到一旁的苏童童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也就不顾那么多了,同意了让顾北作为家属签字。
医生叹了一口气,对顾北说道:
“那你和我来吧。”
苏童童看着顾北离开去签字的背影,又看到手术室外亮起的字幕变成了手术中。苏童童第一次感觉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和不堪一击,永远都无法和突如其来的意外相抵抗。
苏童童紧紧地靠着手术门,想要离妈妈更近一点,眼泪不受控制的不停的流着。苏童童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种最坏的结果。
顾北签了字回来,看见苏童童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眼泪不断地流着。忍不住心疼的走过去,轻轻地抱住苏童童。
“顾北,不是我不想救我的妈妈,只是我害怕……”
“不用说了,我都懂的,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妈妈会因为手术而无法醒来,你是太在乎你的妈妈了,对不对?”
顾北轻声地向苏童童说着。
“嗯……我不想要妈妈不在我身边。”
苏童童委屈地说着。像是个孩子一样的说着自己的不开心。
“好~我都知道,阿姨会没事的,阿姨不会丢下你的。”
顾北知道自己无法安抚苏童童现在的情绪,只能抱着苏童童,好像这样就能够再多给苏童童一点力量。
苏童童把头靠在顾北的怀里,哭的哭的累了就睡着了。
苏童童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到了自己妈妈,梦到了小时候妈妈和自己在一起共同的记忆。苏童童觉得很开心,以为妈妈的病已经好起来了,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了。
可是到梦的最后,妈妈却越来离自己越远,自己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妈妈,可是怎么也抓不住。抓不住妈妈,苏童童就越着急。可是最后妈妈还是离开了自己。苏童童被这个梦吓得一惊醒,看到自己坐在地上,眼泪都浸湿了顾北的衣服。
“怎么了,做噩梦了?”
顾北轻声地问着苏童童,手在苏童童背后轻轻拍着,安慰着苏童童。
苏童童不知道还怎么回答,只能是期待这会是一场梦,而梦不是都应该是反着来的吗?所以自己醒来,妈妈应该也就醒来了。苏童童向顾北点了点头。
手术中的字突然暗了,苏童童害怕着听到最后的结果。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苏童童突然不想开口问最后的结果了。
“医生,病人怎么样?”
最后还是顾北问出了了口。
苏童童带着期待,抬眼望向医生。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医生摘下口罩对顾北和苏童童说。
苏童童一下子绝望了,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你们现在进去,还能见到病人最后一眼。”
苏童童推开医生,向里面冲去。生怕再慢一点,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
苏童童扑到病床前,看到自己妈妈微笑的看着自己,苏童童忍不住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
“童童,快过来啊。”
苏妈妈对自己女儿说着,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自己的女儿。
苏童童紧紧地把妈妈的手握在手里,害怕的望着妈妈,生怕妈妈下一秒就不会对自己笑了。
“妈妈,你怎么可以先要离开我。”
苏童童忍不住委屈的向苏妈妈控诉着,就像是小时候苏妈妈忘了给苏童童买心爱的娃娃时候一样。
苏妈妈看着自己女儿委屈的像个孩子,心里特别难受,也怨恨着自己怎么就不能多陪童童一段时间。但还是不想让自己女儿看到自己伤心,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向苏童童笑着,想让苏童童不那么难受。
“童童,你一直在长大,一直在离开妈妈,这次能不能原谅妈妈,让妈妈先离开你一次啊?”
苏童童早已泣不成声,只是还记着不停地摇着头。
“童童,别哭了,妈妈就是这次离开的时间要久一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苏妈妈说着也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顾北看着这母女分别的场景,想到自己以后也会终有这样的一天,就觉得特别难受。更何况,如果没有苏妈妈一直支持自己,鼓励自己,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和苏童童在一起。
苏妈妈看见苏童童身后的顾北,说道:
“童童,你能先出去一下吗?妈妈和顾北有话想要说。”
苏妈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顾北嘱托好自己的女儿,这样她才走的能够安心。还有就是,苏妈妈不想让自己女儿看到自己最后离开的那一刻,这样童童可能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苏妈妈深深地看了苏童童一眼,好像是要把这一眼,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苏童童不想离开妈妈,可是又看自己妈妈那么坚持,最终还是出去了。
“顾北,将来的日子里,童童就只能拜托你了。有事情,要多让着童童一点儿,阿姨陪不了她了,只能交给你了,你能答应阿姨这个请求吗?”
苏妈妈快要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支撑着最后一点儿力气把对顾北的嘱托说完。
顾北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苏妈妈的请求。
看着顾北坚定的眼神,苏妈妈觉着自己可以放心了。
苏妈妈实在是太累了,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阿姨,您别睡啊!我去给您把童童叫进来,阿姨您等等我。”
顾北看苏妈妈情况不对,赶紧大声叫着苏童童。
“童童,对不起……妈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苏妈妈就闭上了眼睛。
苏童童听到妈妈的最后一句话,整个人都已经疯狂了。苏童童不能接受妈妈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大声吼叫着。
“妈妈,你醒来啊!”
“妈妈,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啊!”
“妈妈,你怎么就舍得这么离开我!”
“妈妈,你倒是再说一句话啊……”
“妈妈,你看看我好不好!”
“……”
苏童童的情绪已经近乎失控了,她不停地哭着不停地晃着妈妈的胳膊,只想要再听到一句回答。
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舍得把自己丢下离开。预料之中的终会分别,可是怎么来的这么快。多少预料过的场景,都不及现实来的残酷可怕。我亲爱的妈妈呀,我声嘶力竭的哭吼,只愿意可以再次看到你的笑脸。可是你怎么就不愿意,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呢。为什么就不能够对我再说一句:
“我的宝贝,不怕,妈妈永远在这里呢。”
父母尚在人世,人生就有依靠,不论自己年龄多大,永远会被人当成孩子。外面的风吹雨淋再可怕,都不会畏惧,总会有着温暖的庇护所,会永远等着自己。可是父母离开了,就像是身后没有了退路,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抵挡,再畏惧,也要硬着头皮上。不再是谁的宝贝,只能坚强的成长起来,自己成为自己的庇护所。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常常回忆起以前。回忆起以前,那个家,充满着亲情包裹起来的爱意。
第一百零四章 病情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