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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新婚之夜
  袁野笑了下,回道:“一个偷钱的小贼。”
  “咦咦咦?”李苍抚一脸懵,“什么时候偷走你的钱袋?我在你身旁居然不知道哎。这小贼功夫这么好?哇,那你的功夫岂不是更好?什么时候让我见识见识呗……”
  袁野果断的提着小贼往前走,对于李苍抚的絮絮叨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个话唠的日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折磨。
  想当初真的是被他这话唠的能力折磨到不行,现在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李苍抚这个人有学问,为人仗义热心肠,但坏就坏在这张嘴上了。很少有人能够在他身边呆长久的,都不堪其扰。
  他的家族也是在京中排的上号的世家,他是家中长房嫡子,自然也不缺主动巴结上来的人。
  但即使是这些人,也都受不了他的这张嘴,纷纷的躲了去。
  袁野能跟李苍抚做这么久的朋友,也是京中一奇谈。
  李苍抚对于这么个‘来之不易对胃口的’好友,那是天天追着不放,走哪跟哪。
  “哎哎,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李苍抚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紧追着好友,缩小俩人之间的距离。
  袁野放缓脚步等他追上来后,才接着说道:“天色已晚,早些把小贼送走,也好早些回家。”
  “这个时辰,送不到了吧。倒不如先送到我家,明早再送去吧。”
  “今天值班的是林大人,这个时辰,他多半是还未归家,送过去正好。”
  王府一个小院正房中,桃枝带着红盖头,正紧张的坐在那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手越攥越紧,手指都攥的发白了。她不知道这个洞房花烛夜,方誉之还会不会回来。
  虽然她还没有想到解释的说辞,但毕竟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她自然是希望能够幸福的开一个好头。
  只要方誉之来她这里过夜,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但若是方誉之不来,那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面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郡主走的这一招确实妙!
  她明白方誉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权势地位可是什么都可以舍弃的。
  他能精心谋划出一个又一个局,等着他的猎物上钩。
  他有足够的耐心,又有足够的脸皮,他不怕被人议论,他就想要最后的结果。
  这样的人,某种方面来说还是挺可怕的,他就像一条暗中潜伏的毒蛇,趁你不备,就会狠狠的咬上你一口。
  桃枝心中明白方誉之是不会放过郡主的,他想要的都能通过郡主快速达到。
  如今郡主没被他娶回来,那以后怕是要放在心上,时时刻刻都想着找个办法,寻个机会把郡主娶回来。
  若是一开始郡主就嫁给他,他得到了也就不会再惦记。自己虽然是个妾,但她有孩子在身边,他对她也有情谊在,想要争宠还不容易。
  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占了长子的位置,若是郡主生不出孩子,这个孩子就能挂在郡主名下。
  若是能生出个孩子,中间还得差个几年,这几年的时间就足够拉开一些差距,更何况长子总是要受重视些的。
  可如今这些算盘全被郡主这一手替婚给打乱了,她已经成了方誉之前程的一块挡路石。
  甚至连她肚子中的孩子也有期待变成了厌恶,她连保住这个孩子的可能性都会变得很低。
  以方誉之的性子,这个孩子多半他是不会留下的。有了这个孩子在,有了她这个妻子,想娶郡主简直是妄想。
  想到这,桃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一件事情要是有了一个疑点,顺着这个疑点往下顺,就会发现很多从前从未在意过的一些细节。
  现在的桃枝就是如此。
  在她的印象中,郡主就是一个被王爷宠的不知这世间一切肮脏的,天真的,心思单纯的小女孩。
  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能像以前那般想么?
  她开始不由自主的想着以往种种,她甚至怀疑,她偷偷摸摸所做的一切,郡主都是知晓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郡主的城府该是如何的深,她的伪装就真的太完美了。
  这么一个对手,恐怕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桃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服,脑中混乱的很,她一边想着郡主可能已经对她下手了,一边又自我安慰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中,连纷杂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只听‘哐当’一声响,桃枝本就心神不宁,猛的听到这声音,顿时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方誉之喝的醉醺醺的被几个小厮扶着走进来,听到她的尖叫声,皱紧眉,“喊什么喊!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满屋子没有人出声。
  方誉之这句话说出的语气,实在是不好到了极点。
  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王府的人,本就对桃枝的上位感到厌恶,自然也不会自动帮她解围。
  都巴不得桃枝过得越惨越好呢,敢这么欺负郡主,还真当王府没人了。
  方誉之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手杵着桌子,揉着发疼的额角,脸上全是不耐,“都傻了吗?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这满屋子的人,也就是喜婆是从外面现请过来的。
  本来主持礼节的喜婆是宫中安排下来的人,由于嫁的人由郡主改成丫鬟了,自然喜婆也就换了。
  让桃枝替婚只是一个障眼法,若是还用宫中派来的人当喜婆,那也太给桃枝脸面了。
  所以王府特意多花了一倍的钱现从外面请了一个喜婆,这个喜婆到了王府以后也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她不过就是一个拿钱的,自然要把自己的分内之事办好,这其余的也不是她能知道的。
  这大宅之中,腌臜事多的是,总归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参与的。
  喜婆现在只想赶紧按流程走,干完活,她好回家。
  于是笑呵呵的走上前,对着新郎说道:“新郎该掀盖头了。”
  方誉之喝醉了酒,看着人都是恍惚重影儿的,听到要揭盖头,心中就涌起了一番膈应。
  本来他就要迎娶郡主了,临到最后,被桃枝这个小贱人这么搅和了。
  “掀什么掀?她自己没长手啊。”
  喜婆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即使她当喜婆这么久,新婚夫妻不和的不是没见过,但如此不给脸面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得是多么厌恶,才会连面子情都懒得做了。
  桃枝仿佛没有听到方誉之的话一般,静静的坐在床上,如同一个雕塑一般。
  只是心中却是揪紧的疼,她是喜欢方誉之的,哪怕知道坏了他的计划,她心中也还是期盼能够跟他琴瑟和鸣的。
  她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想要自己欺骗自己说,这都是幻听。
  可惜,方誉之的一番话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你们都下去吧,这不用守着人了。那些礼节都免了吧,不需要。”
  喜婆有些犯难,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这时一个离她较近的丫鬟轻轻的拉了她的衣袖,示意她往外走。
  丫鬟一路把她送到侧门,递给喜婆一个钱袋,“天色已晚,拿着这钱快些回家吧。”
  喜婆摆摆手,“钱我已经收过了。”
  丫鬟笑了下,柔声道:“这是我们主子额外打赏的,您就收下吧,只是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往外传了。”
  丫鬟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主子可以是郡主,也可以是新成婚的桃枝。
  喜婆不傻,一看情况便能明白今天成婚的对象不是郡主,可外人以为是郡主。
  这事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喜婆的钱可以是郡主‘给’的,为了给桃枝圆谎,也可以是桃枝‘给’的,为了给她自己圆谎。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郡主受益,因为郡主是那个受害者,喜婆这个见证人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发挥她的作用。
  喜婆明白这是封口费,于是收下了,又好一番寒暄才离开。
  新房内,人都出去了,桃枝静坐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过来,便自己主动掀开了盖头。
  桃枝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他身边,带着点试探,柔声道:“夫君,我来伺候你梳洗更衣吧。”
  方誉之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挑眉看着远处,不紧不慢道:“你倒是如意了,真是好手段啊。”
  “我没有,这不是我做的。”桃枝眼角泛着泪光,语气中都带着泫然若泣之意。
  只是以前方誉之觉得这是个小情调,愿意跟她闹,哄着她,如今全是淡漠,不吃她这套。
  “我是那般的信任你,就连你肚子里的孩子,我都让你留下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非要搞这么一手,就这么在乎这个正妻之位?”
  “不是的,”桃枝摇摇头,这次是哭出了声,哽咽道:“我只是按照原计划这般说的,只是没有想到郡主的反应完全不在咱们意料之内。”
  方誉之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是怎么郡主说的,以前我信你,可你给我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是你跟我说,你了解郡主,依她的性子必定会委曲求全,可这结果呢?哪里委曲求全了?人家完全不在乎!”
  “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吧,为了这个位置,你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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